《梦红楼》梦里星河

7、梦红楼【小说连载】7

　　（七）
　　天一亮，叶子就吵着屋子里闷，要男人抱她到院子里透透气。男人清楚叶子，她是想看看那条路。
　　是的，她流泪了，那条路依然远远地伸向远方：几个小孩在路上追着打闹，有人扛着锄头走过，还有套马车的……为何自己经历的却是深渊？
　　“这只是你的一个很长的梦，到了该醒的时候，你自然会醒的。可你为何总想着逃开，而不珍惜当下呢？你圈在高楼里工作时，每每念叨的不正是这样清洁之地？新鲜的空气，绿野为伴，香花为家！这些你全忘了？怎么来了，却又想着回去？别活在后悔和回忆里了，看看现在，你所在的圣洁之地，没有城市的喧嚣浮华，没有冷漠与压抑。这里有的是自由之气，日月之精华……”男人无奈笑了笑，“当你想要的一切都敞在你面前时，你却看也不看了。”
　　“我没有——”叶子想解释，但男人坚定的神情打消了她的念头。男人就那么抱着叶子，叶子就那么把脸帖在男人的胸口，许久，两人无语。
　　叶子的腿伤得并不很重，十多天差不多能下地了。期间，两个人若有心事，都小心翼翼数着日子。
　　多少有点怪怪的空气里，叶子无法诠释自己的内心感受。她欣喜，兴奋：男人终于死了心，答应送她回家了。叶子又有几分不舍了：她的心里好像装下了男人，她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失去男人，她有些难过了。可一想到回家，她就什么都忘了：早上男人给她端水洗脸，晚上男人给她洗脚。吃的，喝的，男人更是变着花样，水果剥了皮送到她嘴里……
　　一想到回家，她什么都忘了。
　　终于要走了，叶子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可在男人面前，她不敢流露出自己的喜悦，她怕男人突然变卦了。即使坐上了车，她也有些忐忑。
　　一向温柔的男人铁青着脸，把车子开得飞快。吓得叶子和同来的胖女人，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了。可叶子不敢说话，胖女人更不敢说话。她们只是跟着剧烈晃动的窗玻璃发出的嗡嗡声尖叫。
　　一会儿车子又慢下来，极慢……
　　叶子几次试着同男人说话，可男人一直直视着前方，看也不看她一眼。叶子把水杯递过去，男人接也不接，就把叶子的手推开了。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家，越来越近了，路边熟悉的小杨树呀，叶子终于要到家了。
　　车子停了，停在一个小路口。直直的小路过后就是叶子的家。叶子看看男人，他依旧直视着前方，对叶子不理不睬……
　　叶子是由胖子人陪送着回家的。一进大门，叶子就看到了爸爸妈妈，她正要扑过去，胖女人把一包东西擩了过来。
　　是枇杷！是男人为她准备的。
　　“他为什么不来？”叶子的心一下子有了知觉，心知道痛了，可胖女人早没了踪影。叶子急急追了出去，她跑到小路口，大路口，跑到车子停在的地方，可什么都没有了，男人没了，车子没了，胖女人也没了……
　　望着空空的路口，叶子急得大哭，那是怎样无力的绝望……
　　很久她才觉察到自己的嘴，她张嘴要喊，竟发不出声音，竟不知道男人的名字……她发现自己还有一双腿脚，她又向前追去，可往哪里走啊，谁能告诉她往哪里走？
　　回答她的只有无声的眼泪和无边无际的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