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的克莱因瓶》》沕颜

6、你好啊，同学

　　“市一中迎来了新的开学季，晴空当头，蓝天万里，众多祖国八九点钟的太阳齐聚一堂吸取新知识，将来为祖国做贡献。”
　　然而外面正下着大雨，开学仪式在室内进行。
　　估计是已经写好的稿子，来不及改。
　　毕竟这雨落得太突然，天气预报少见地出错了。
　　“希望大家严于律己，既要活泼开朗的过每一天，也要力争上游。
　　高三的同学得注意身体健康，不能因为备战高考就弄坏了身体。
　　高二的同学要向优秀的学长学姐们看齐，如何在紧密的学习生活中调整心态也是一门功夫。
　　高一的同学呢，就尽快适应新的学习环境与新的学习生活。”
　　“尽快适应新的学习环境与新的学习生活。”
　　高一三班的一位同学眉飞色舞地模仿校长发表演讲，惹得同学们纷纷发笑。
　　自然，班主任把他喊到外面训了一顿。
　　电影里的校园青春电影在正常情况下都是阳光普照的天气，主角失恋的时候才会下大雨。
　　那有谁失恋了吗？
　　“杨老师的老婆跟他离婚了你听说了吗？”
　　教室外的走廊上，两名老师下楼时聊八卦的声音稍稍大了一点。
　　看来是杨老师失恋了。
　　看来这部电影的主角是杨老师。
　　“那个杨老师是谁啊？”
　　班主任正在教室外讯人，一些好事的同学便开始交头接耳。
　　“对啊，那个杨老师是谁啊？”
　　看来杨老师离婚的消息已经被整个班知道了。
　　“真可怜。”
　　最后一排的同学轻笑道。
　　“你们猜猜咱班的班主任姓什么。”
　　那一位同学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姓杨呗。”
　　他下意识的答道。
　　他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憋着笑。
　　“哦，姓杨啊。”
　　他便笑面如花，一脸憨气，回头问道。
　　“诶，你说那个杨老师和班主任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你猜。”
　　班主任也笑着和他对视，还挑了下眉毛。
　　“我c。杨......”那位同学差点被吓得摔到地上，“杨老师！”
　　所有人都憋不住了，哄堂大笑。
　　“笑什么呢你们！”
　　杨老师对着同学们喊道。
　　“我这人很记仇的，刚刚哪些人嚼舌根我都记住了。”
　　他微笑着，但大家都看出来他笑里藏刀。
　　“开学仪式是挺无聊的，但忍忍也就过去了。本来今天是要趁着你们军训完毕在室外一起把开学仪式给办了的，可惜这大雨下了半个小时还不停。”他故作惋惜的表情，“不然就能看到你们一边淋雨一边听校长废话了。”
　　介绍一下杨老师。
　　他即将步入中年，待人和蔼可亲，体格颇为高大，一派幽默英俊的大叔风范，乃众多女老师倾慕的对象。奈何他只忠心于自己的妻子，他人不可走近其内心世界。
　　按理说这样的人当老师会让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学生想入非非，但见识过他手段的学生都不会有此想法。毕竟他可是市一中的班主任——被喊班主任的人，向来不存在等闲之辈！
　　“不好意思，来晚了。”
　　突然走近教室的这个人是？
　　“你就是——？”
　　杨老师问道。
　　“没错，杨老师。”他歉疚地低了下头，“是我。”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杨老师打趣道，“毕竟请了病假一整个军训都没来，我都在想你有多大的病呢，原来这么健康啊？”
　　为什么说来者健康？
　　因为：
　　他比杨老师更高大，气宇轩昂却不失少年的俊秀与清澈，有着令人一次就能记住的好听的声音，强健的体魄隔着校服仿佛也能触摸得到。干净，阳光，充满力量，英气逼人，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在凡间的青春化身。
　　此时阴云遮天，白昼无光如黑夜，要不是开着灯，大家都看不清各自的脸长什么样——但所有人都能直观的感受到这位迟来的同学所携带的光亮与气场。
　　不少女同学下意识开口：
　　“好帅啊。”
　　“咳咳！”
　　杨老师打断了大家对新同学的注视，拍了下新同学的肩膀。
　　“那里有个空位置，刚好是留给你的。”
　　新同学便带着所有同学的羡慕、嫉妒、欣赏、好奇、渴望接近、见色起意的目光，坐到了他的座位上。
　　忽然一记惊雷炸开在云端！
　　那巨大的音量足以贯穿世界，一道照亮阴暗的闪电随之划破天空。
　　灯灭了。
　　整个市一中陷入了阴沉的黑暗。
　　“都别慌，我打个电话找人来看看。”
　　杨老师高声喊道。
　　他把受惊的学生们控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跟电话里的人聊过几句后得知是停电了。
　　这下没人能安静下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令所有人感到慌乱又刺激。
　　杨老师已经没办法压制住大家孩童的玩闹之心。
　　“你们说话可以，声音别太大。”
　　说完他坐在椅子上，打开手机在老师群里沟通情况。
　　按理说开学典礼这种日子应当是朝气蓬勃的，没人想到是如此别样的开端，黑暗却令人惊喜，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好啊，同学。”
　　新同学对他的同桌问候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
　　同桌在黑暗中腼腆的答说：
　　“我叫幼安。”
　　“幼安？”
　　新同学短暂地、爽朗地笑道：
　　“这名字真特殊。”
　　“你呢？”她问道。
　　猛地又是一记惊雷炸开在云端！那巨大的响声仿佛能轰碎地球。
　　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暗沉的阴天，幼安在这一瞬间看清了同桌的脸——他说：
　　“我叫江浸月。”
　　“哦，你好——”
　　“江浸月啊？这个名字好好听。哪个jin哪个yue？”
　　幼安的话被后面的女同学打断了。
　　“沉浸的浸，月亮的月。”
　　“这名字好别致。”
　　“你呢？”江浸月问道。
　　“我叫陈珊。”
　　“你好，陈珊同学。”
　　“还有我，还有我。”前排的女同学突然转过头说，“我叫coco。”
　　“你好coco。”
　　女同学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和江浸月介绍自己，后者很有礼节性地一一应付过来了。
　　“你好，蔡可儿同学。”
　　“你好，丽丽同学。”
　　“你好，欢欢同学。”
　　“你好，何碧情同学。”
　　幼安夹在她们中间有点无法喘息。
　　她感觉那些女同学们凑过来的样子像《西游记》里的蜘蛛精扑向猪八戒——可为什么她会觉得江浸月是猪八戒呢？
　　反正教室里太黑了，她完全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
　　反正他们的模样就是：
　　“你好xx同学。”
　　或者是：
　　“你好xxx同学。”
　　“你们那儿消停点！”
　　杨老师在黑暗中冲着江浸月这边骂道。
　　她们这才退回了座位上。
　　幼安觉得自己其实也跟他们一样，不过是“xx同学”罢了。
　　大家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幼安同学，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江浸月在黑暗中笑道，“请多多指教。”
　　“好的，江浸月同学，请多多指教。”
　　她觉得这位同桌有点中二。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你认真的吗？”
　　江浸月嘲笑道。
　　“啊？”
　　幼安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
　　江浸月开始模仿她的语气说话：
　　“好的，江浸月同学，请多多指教。”
　　“你在干嘛？”
　　她完全懵了。
　　“太正经了。”
　　刚刚凑上来和江浸月自我介绍的女生们也都有点懵。
　　“难道女生都喜欢这种彬彬有礼、爽朗大方的男生吗？”
　　直到这一刻，她们才感觉到被冒犯的愤怒。
　　“你们可以撤销那种想法了，我没那么正经。”
　　幼安前排的前排一个五官端正的男生突然转过头来把手伸到最长和江浸月击掌。
　　“干得漂亮，江哥！”
　　“我赌赢咯！”江浸月大声笑道，“你说的啊，我赢了就包一个月的能量饮料，哈哈！”
　　“我愿赌服输，一个月就一个月。”
　　“咳咳。”
　　江浸月收敛了一些笑容，对刚才的行为解释道：
　　“我和刘为在微信上打赌，我来教室的第一天会有多少女生过来主动找我说话，如果在十分钟内超过五个或者一整天内超过十个就算我赢。那结果就不用公布了。”他刻意放缓了说话的速度，“我大获全胜呀！”
　　女生们都很气愤，却也因此深刻地认识了这位新同学——真tm欠揍啊！
　　“如有冒犯，还请见谅。闹着玩儿，不要生气哈，大不了我请你们喝饮料。”
　　“谁要你请啊！”
　　Coco驳斥道。
　　“对啊，谁要你请啊，真贱！”
　　可他们越是这么说，江浸月就越开心。
　　他转过头对coco他们说：
　　“对不起咯，游戏而已。”
　　“那我也来和你玩玩呗。”
　　“行啊，你想怎么玩？”
　　他转过头，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给我出去！”
　　杨老师揪着他和刘为的耳朵走了出去。
　　“你俩无不无聊？同学与同学之间开玩笑要适量，不能搞这种低级的恶作剧懂不懂？”
　　全班同学都笑了出来。
　　包括幼安。
　　江浸月初次亮相有多惊艳，此刻就有多狼狈。
　　几分钟后，灯亮了，雨也渐渐小了一点。
　　杨老师让他俩坐回去。
　　“我个人不是那么反对早恋，只要你们能够把握好尺寸就行。”
　　杨老师就江浸月刚才的行为发表着言论。
　　“但上高一的你们并不具备严格的自我控制能力，所以我得看着你们，提防你们出事故。可就算是恋爱——”
　　他指了指江浸月和刘为。
　　“班上的女生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绝对不要算在你们的恋爱对象里面。人不可貌相。听到了吗？”
　　所有人，包括男生一齐带着笑意喊道：
　　“听到了！”
　　“你们别跟其他人说我不反对学生早恋，要是传到校长那儿，我有多惨，你们就会加倍地惨。”
　　看杨老师还有很多想说的，江浸月就捂着嘴巴小声对幼安问道。
　　“你没有生气吧？”
　　“我没有先找你说话，所以不会生气。”
　　她也捂着嘴巴说。
　　他挠了挠头，笑着说：
　　“你叫什么来着？”
　　幼安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只是故意问一下。”
　　他靠近了一点，在她耳边说：
　　“你叫幼安。”
　　“你叫什么来着？”
　　她反问道。
　　“你刚才不是知道了吗？”
　　“我不记得了。”
　　她很刻意地摆摆手。
　　“你觉不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你省着点吧，这话早几百年就过时了。”
　　“既然要做同桌了，我们不如和平一点相处，总觉着和你聊天火药味儿很冲。”
　　“你收着点就行。”
　　“你——”
　　“你俩聊够了吗？”
　　杨老师喊道。
　　他俩便不说话了。
　　“下面播放一个通知。”
　　校长在广播里说道：
　　“经过校领导层一致同意，鉴于雨势快停了，今天的开学典礼照常在室外进行，请班主任带领各班同学有序到操场集合。”
　　同学们纷纷起身，井然有序地走向操场。
　　江浸月笑道：
　　“女士优先。”
　　他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对幼安浮夸地行了一个绅士礼。
　　“你更像个女士，嘴巴这么碎。所以还是您先请吧？”
　　她也浮夸地笑道。
　　“这个嘛——我没有参与军训，所以也不用去操场参与开学典礼。你没发现就我没穿迷彩服吗？”
　　“噢，你请了病假。那我先走了。”
　　“我会在远处看着你的。”
　　幼安眯了下眼睛，经过他的时候很小声地说：
　　“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别人会以为我们很熟。”
　　江浸月听到这话，用最大的声音说道：
　　“其实我们很熟，不用这么客气！”
　　“有病啊！”
　　她用细小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骂道，连忙跟上队伍。
　　这次是他赢了。
　　“你小子别太过分，你爸说了要我看着你，随便怎么弄都行。”
　　杨老师又在他身后冷冷地说道，吓了他一跳。
　　“你误会了，杨老师，我真的跟她很熟。”
　　他望着幼安的背影说道。
　　“我不管你们熟不熟，反正你不要耽误我班上的任何人念书，他们的家庭背景没你那么好。”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你在教室里好好待着，不准出去搞破坏，我们班拿个‘最佳班级’很轻松。我的奖金要是没了，你自己看着办。”
　　“收到！”他敬了个礼。
　　“你别那么油腻好不好，才上高一就这个模样，以后还得了？”
　　“我没有觉得我油腻啊，这是真情流露。”
　　“流露太多真情是会让人受不了的。”
　　杨老师一边走出教室一边说道。
　　“稍微收着点儿，尤其是对你的同桌。”
　　教室里只剩下了江浸月一个人。
　　他坐在座位上，琢磨着杨老师的那句话：
　　“流露太多真情是会让人受不了的。”
　　真的是这样吗？
　　他做不到让自己的情感收放自如，他喜欢随性地与人交往。
　　“不管那么多，受不了的人自然会离开的。”
　　他这样想着，悄悄地溜到了一个角落，远远地看着高一三班的军训操练。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操场上虽有些湿滑，但他们却展现出整齐划一的动作、生气勃发的神态，仿佛在一个军训期间真正拥有了团队凝聚力，只要没人掉链子，那操练的胜利应该是稳稳拿到手的——但是，那个女孩是谁，怎么摇摇欲坠，好像快要倒下去的样子？
　　真可怜，杨老师的奖金拿不到手了。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走到了教室里——阵嘈杂的轰响，高一三班的队形彻底乱了——那个女孩终于还是倒下去了，应该是站在雨中被淋感冒了。
　　过了几分钟，杨老师走进教室，面色凝重地对他说：
　　“你过来，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刚刚李岚同学晕倒了，你正好闲着，去医务室帮忙照看他。”
　　“行。”
　　到了医务室之后，江浸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被护士刚好用吹风机吹干一卷秀发的女同学，对杨老师耳语道：
　　“为什么要我来呀，人家是个女生。”
　　“要你看着就看着，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先走了。”
　　“好吧。”
　　说完，他搬条凳子坐到了李岚同学旁边。
　　“你好啊，同学。”他咽了咽口水，“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就行。”
　　李岚同学点点头，面露感激之情，没有说话。
　　应该是太虚弱了，虽然这位同学看上去状态还好。
　　可干坐着也太无聊了，他就去问护士有没有书看。
　　“这个你看吗？”
　　护士拿了本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给他。
　　“好看吗？”
　　“还行吧，挺适合高中生看的。”
　　“谢谢护士姐姐。”
　　他就坐在李岚旁边，安静地看《且听风吟》。
　　“蛮好看的。”
　　他看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道。
　　“我也觉得。”
　　谁在说话？
　　这个声音有点像男的，又有点像女的，有些雌雄莫辨。
　　可这间病房里，除了李岚和江浸月明明没人了呀，哪儿蹦出来的这种声音？
　　他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也许是幻听了。”
　　他这样想，继续看下去。
　　“但我更喜欢村上春树的其它书。”
　　不会吧。
　　这是认真的吗。
　　说这话的人居然是躺在床上的李岚！
　　“是你......”
　　江浸月震惊了。他目瞪口呆，简直快说不出话。
　　“在说话？”
　　“对啊。”
　　“可我......”
　　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说道：
　　“我以为你是个女生。”
　　李岚拂了拂自己的咳嗽了两声，用细弱的声音说话：
　　“我也希望我是个女生，可惜我不是。”
　　“我c。”
　　他不受控地飙了粗口，笑道：
　　“对不住，哥们儿，你长得也太漂亮了，我真的分辨不出来你的性别。”
　　“没关系。”
　　“所以你是......？”
　　江浸月下意识往后坐了点。
　　“你放心吧，我对你没感觉。”
　　“那就行。”
　　他舒了口气。
　　“虽然你长得确实帅。”
　　“我——！”
　　“哈哈，逗你玩儿的。”
　　李岚说完又咳嗽了两下。
　　“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少说点话。”
　　“我没有烧得很厉害，低烧而已。”
　　江浸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感到很窘迫。
　　并非他对李岚有歧视，而是他不能迅速地接受眼前的巨变。
　　他望向窗外，雨还没停，仍有星星点点的雨滴敲打着窗子。
　　“你可以自然一点，我不是什么怪物。”
　　“我没有这样觉得。”江浸月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没有和你一样的人交往过，感觉很奇怪。”
　　“你先前在班上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和幼安很熟？”
　　“挺熟的。”他随口答道。
　　“你们以前认识？”
　　“没！我们以前不认识！”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刚才去操场的路上说你长得很像她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她真的这样说？”
　　“对啊。”
　　“不过她认识的那个人我也见过。”
　　李岚回忆道：
　　“是有点儿像，但差距太大了。”
　　“哪儿差距大了？”
　　“到处都大。反正你又不认识。”
　　“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或许我认识呢？”
　　“那个人叫江阳，初一的时候他经常和幼安一块走。那会儿他们关系可好了。不过后来江阳转学了，他们就没联系过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幼安是好朋友啊。她跟我说过这些。”
　　“江阳转学之后的事呢，她还跟你说过什么？”
　　“你那么好奇干嘛？是不是喜欢人家？”
　　“我没有。”
　　他的眼神闪躲着。
　　“我毕竟是他的同桌，关心同桌的过往不是挺好的吗？”他尬笑道，“对吧？”
　　“同桌不一定关系就好呀。”
　　“你放心，我对同桌肯定好。”
　　“我不想说。你虽然很随和，但我感觉你靠不住。”
　　“你怎么才肯说？”
　　“你过来点儿。”
　　江浸月便忐忑地过去了一点。
　　李岚在他耳边说道：
　　“不告诉你。”
　　“你玩儿我呢！”
　　“哈哈，笑死我了！”
　　他一边笑一边止不住地咳嗽。
　　江阳虽然被玩弄，却也跟着笑了出来。
　　他感觉和李岚相处的感觉蛮不错的。
　　（单纯指相处，不要想歪了）
　　“行吧，不说也没关系。”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得告诉我一些秘密。”
　　“这样我们不就成朋友了。”
　　江浸月疑问道。
　　“那你别说了，我也没那么想和你交朋友。”
　　李岚白了他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浸月想着，既然李岚和幼安是好朋友，和他交朋友也挺好的。他本身也不排斥。
　　“我跟你说了我的秘密，你就会告诉我了？”
　　“那得看你的秘密够不够劲爆了。”
　　“那这样不是我吃亏吗，因为你可以否认我的秘密不劲爆啊。”
　　“那随便你咯。”
　　“你——！”
　　李岚又笑了起来。
　　江浸月有点气了，奈何对方是个病人，某种意义上也算个女生，只好无奈地说：
　　“那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李岚把笑声收住，正色看着他。
　　“我继父和杨老师是好朋友。”
　　“这个不算。”
　　“你——！”
　　他有些牙痒痒了。
　　“这个真的不算。”
　　“那什么秘密才算？”
　　“比如你是联合国秘书长的儿子，卧底来这个学校为了窃取某个绝密组织的档案。这种就算。”
　　“你可真幽默。我没那么多身份。”
　　“我怎么知道，万一你是呢？”
　　“你想象力不要太丰富。”
　　“说不定你是中国的超级英雄，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在这里生活，等着大反派的行踪暴露再把他抓到一个深海里的监狱呢？”
　　“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到底怎样才肯说？”
　　“你生什么气啊？”
　　“你随我。”
　　“那我不说，你能怎么样？”
　　“我——！”
　　江浸月快忍不住了。
　　“说不定你就是江阳呢？”
　　“你怎么知道的？”
　　他惊讶道，声音变大了许多。
　　“你真的是？”
　　“你能别告诉幼安吗？”他又说错话了。
　　李岚目瞪口呆的表情跟江浸月得知他是个男生一样夸张。
　　“你说话呀！”
　　李岚的眼睛大睁着，像是见鬼了一样盯着门口。
　　他示意江浸月往门口的方向看。
　　“怎么了？你不会又要说从我身上蹦出来一个幽灵飘到了门口吧？莫名其妙。你一开始就说不想告诉我不就得了，非得唧唧歪歪整一大堆的废话。我已经有点生气了，懂吗？”
　　李岚的眼睛还是大睁着，示意江浸月往门口的方向看。
　　“而且我警告你，这件事别告诉幼安，不然我——”
　　“江阳？”
　　门口传来一声呼唤。
　　江浸月猛地一回头。
　　“谁啊——”
　　病房里突然像死一般的沉寂，却有一种宇宙伊始的暴烈与混乱拥挤在一起。
　　猛地一记惊雷炸开在云端，它自远古时期就令所有生物感到恐惧，这种恐惧震慑住了病房里的每个人。
　　雨势变大了，它们带着淹没世界的狂热欲望撞击大地——站在门口的女生手里拿着一瓶热水，呆呆地看着他，双眼微微泛红，似乎再受一点极细微的刺激就能哭出来。
　　“是幼安……”
　　李岚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