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定篇章》是风子不是疯子

7、内部成员

　　造型古朴庄严与外部装潢有明显时代区别的长桌随着门的推开出现在因莱文的眼前，他看到长桌正对着的那面墙壁是挂着塞卡尼斯的国旗，还看到有人背着他们，正笔挺地站在落地窗折射下的阳光下，凝眸远望窗外的某处。

　　“队长，我把伊德先生带来了。”查理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一点吊儿郎当的痕迹，他的表情非常严肃，语气中透露出发自内心的尊重。

　　这让因莱文不得不打量起这位传说中的南国之鹰队长，对方身型高挑，有一头披散到腰迹的红色长发。哪怕只是站在那里，都能显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生人勿扰的冷漠气质。

　　南国之鹰的队长转过身，信步走到长桌首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与发色一样如同燃烧烈焰的眼睛古井无波地看着他：“中午好，伊德先生。”

　　祂是在向他打招呼，但是看上去只是把这句客套当做开场白。

　　“我的名字不重要，但是如果你觉得必须有一个称号，你可以叫我温德·厄里斯，以及，请坐。”祂指了指正对着祂的椅子。

　　南国之鹰的队长有一种跨越性别的美感，从外表上来看完全看不出是男性还是女性。因莱文并不知道是该用“先生”还是“女士”来称呼祂，虽然温德的名字听上去偏向男性。

　　他大概能猜出眼前有着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容的躯体只是一个拟态模样，并非那位队长的真实样子，说不定祂最真实的样子完全不能以人类的思维来理解。

　　“你好。”因莱文不动声色地打招呼，但是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温德·厄里斯？温德·厄里斯！他想起那个受了重伤的塞卡尼斯中央情报局特工，还想起了他无意识时的胡言乱语。

　　“有个……有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让我带消息给你，说有叛徒。”他不懂这句话是在提醒什么，但是眼前名叫温德的存在听了他的话后，居然点了点头，说祂知道。

　　因莱文张了张嘴，他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祂已经自顾自地跳转到下一个话题了：“查理应该已经把大概情况和你介绍过了，如果你没有什么要问的——有什么问题吗？”

　　因莱文没想到自己一瞬间产生的异样情绪被古怪的存在尽收眼底，见对方主动提问，也不含糊，学着祂的样子单刀直入：

　　“为什么找我……？”

　　温德没有回答，而是打开面前的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祂把照片拿起，让正面对着因莱文。

　　“认识他吗？”

　　那照片上的是一位年轻的男性，穿着干净的白大褂，露出的脸诡异地与因莱文异常相似，仅有细微的区别。比如说照片上的人有一双红色与蓝色组成的异色瞳仁，而因莱文则是纯粹的蓝色眼睛。

　　因莱文的脸色变了。

　　“——德里克博士，空间学研究专家，你的本体。”温德慢条斯理道，“他很早以前就死了，不然就不会有你了。

　　“我该叫你什么，因莱文·伊德，还是‘十一号克隆体’？”

　　“这不重要。”他学着温德的态度，但是语气中却带着无尽的无奈，“你们从哪里知道的？”

　　“南国之鹰有特殊的情报网。”温德说。

　　“他们创造你，是希望你继续德里安没完成的实验，但是你并没有他那样的才能，也没有继承记忆，某种程度上来说实验算是失败了。”

　　因莱文没有吭声。

　　温德说的没错，他只是个非法的人造产物，也是那几批克隆体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个体，却有着十分致命的缺陷，只能作为实验样本存在。但因莱文不愿意这样痛苦的苟活着，他曾经尝试过逃跑，第一次失败的逃跑换来的是右臂的齐根截去。

　　而后来，借由参与研究的一位姓伊德的博士的相助，“十一号克隆体”成功摆脱控制，但是伊德博士却死在了那场爆炸中，成为他此生解不开的一个结。

　　他经过长期的流转，最后在塞卡尼斯边境，一座名为迈密斯的小镇定居，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平静生活。

　　直到现在——

　　“……说出你的目的吧。”因莱文的目光落在自己流转着金属光泽的右手上，轻轻叹了口气。

　　“有没有兴趣加入南国之鹰？”温德语气平淡如初，祂手掌一翻，那张德里克的照片消失不见，祂把另一份档案袋推到因莱文面前，“你可以理解成这是我代表南国之鹰对你发出的正式邀请，相关条约你可以在这些资料里看到，我不强求你在短时间内做出回应，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话。

　　祂顿了顿：“你有权利拒绝，但是出了这扇门，哪怕是塞卡尼斯当局都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你这样似乎是把南国之鹰从塞卡尼斯整体区分出来了……”因莱文吞吞吐吐，末了又觉得自己在这里说这种话非常不合适。

　　温德却已经不再言语，孤零零的档案袋躺在桌子上，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质的档案袋上，勾勒出档案袋上南国之鹰的logo。而南国之鹰的队长，目光也早已从他身上移开，落在面前用奇异语言写的档案上。

　　“……我再想想。”因莱文开口，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沙哑如同腐坏的老旧录音机，带着无穷无尽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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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劳德·厄里斯从昏暗的实验室中醒来，他趴在实验台上，入目只有全息投影屏幕上滑动的0与1，夹杂着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乱码。

　　他揉了揉太阳穴，把垫在自己胳膊底下、印着鎏金简笔狐狸头的厚重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架，笔记本破旧，纸张泛黄，而且很多地方都开裂了，里面夹满便签纸的。

　　克劳德站在投影前面，呆呆地凝视着他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片刻后，他伸了个懒腰，用声音指示Ford打开灯。

　　人工智能立刻执行命令，柔和的光芒充斥了整个实验室。

　　实验室里摆放着各种或简单精巧或庞大复杂的大型实验仪器大多数已经停止了运行，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只有一小部分还在自主运行，也就是属于人工智能Ford的部分。

　　克劳德不是科学研究者，他甚至看不懂这里的笔记记得是些什么内容……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件实验室里手写的记录都如同鬼画符一样丑的惨绝人寰根本没办法看懂。

　　他站在堆放着各种实验仪器显得不算空旷的实验室里，深吸一口气，最后留念地看了一眼已经失去主人的实验室，然后抓住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穿戴整齐后走出实验室。

　　克劳德把实验室的门关上，电子锁自动上锁，他转过身，望向抱着一摞资料的因莱文，挑了挑眉：“伊德？”

　　“你是？”因莱文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稚气未褪的少年，都快忘了纳闷为什么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了。

　　“副队儿——”查理从因莱文身后转出，笑容满面地晃到克劳德面前，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啊！”

　　因莱文看到少年的脸上非常明显的嫌弃，他似乎不喜欢查理的热情。

　　但查理不在乎，他见克劳德想躲，快速变换角度试图拍完这几下，却见克劳德只是稍稍侧了下身子，右手握住查理的手腕一托一拉，另一只手顺势摁在他的肩肋骨上，膝盖猛地一顶他的腰间，干净利落地把他以擒拿的姿势摁在墙上。

　　“哎，等等，犯规啊！”查理的右脸颊贴着墙壁，还在咋胡咋胡地叫道。

　　克劳德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就果断收手，顶着因莱文“我真的看不懂你们在干什么”的古怪表情，在查理的大呼小叫中，沉声道：

　　“——南国之鹰的副队长，克劳德·厄里斯。”

　　因莱文看了一眼捂着腰疼得脸都皱起来的查理，默默地把你是不是还没成年的询问咽了回去，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觉悟能为探寻南国之鹰非法征用未成年人参军的理由而献身。

　　不过厄里斯……？因莱文记得南国之鹰的队长，自我介绍时用的姓氏就是厄里斯，这个少年，他和温德什么关系？

　　厄里斯不是常见的姓氏，他不相信这是重姓。

　　克劳德见他沉默，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但他懒得解释。

　　“查理，你看到沃夫了吗？”克劳德望向还在扶着墙的查理，问道。

　　“……不知道，估计回宿舍了，你去那里找找看。”查理说，末了又补了一句，“说起来今天的任务应该由他负责，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出这个外勤。”

　　“我去找他问问情况。”克劳德扭头就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过道里。

　　“没这么夸张吧？”因莱文走到查理旁边，伸手扶了他一把。他看克劳德只是一个少年，不觉得他有力量能把看上去健硕强壮的查理给撂倒。

　　“什么——夸张？”查理的表情也可以算夸张，“他一拳能把你脑子从颅骨里打出来，然后顺便在混凝土墙上砸出个洞。

　　“虽然这种说法也有些夸张，但是他的核心力量确实很强，远不是人类能比得上的。

　　“而这，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超自然生物。”

　　“超自然生物……”因莱文念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查理终于直起了腰，抱怨了两声克劳德一点都不顾及同僚情谊，却不曾想因莱文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好像是被他们队内和谐友好的相处方式吓到了，现在处于一种想腿就跑但是不知道往哪里跑的纠结状态。

　　一旁的查理从善如流地加深了因莱文对南国之鹰的负面印象：“不用担心，虽然副队儿的种族对人类非常不友好，但是他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他一手扶腰的动作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因莱文有种把档案扔了转身就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