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碧流轻浅

71、回程

　　暴风雨的坚韧和他狂烈的个性在这场与人类的较量中显露无疑。船儿在黑漆漆的海上摇晃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海风和巨浪才渐渐平稳下来，雨也渐渐停了。
　　船舱里的大伙儿缩头缩脚地爬出来探个究竟，见外面的情况转好，才陆陆续续地爬出来。船员们还好，他们习惯了海上的颠簸，稍作休息已能健步如飞。那些江湖人就惨不忍睹了，个个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只能互相搀扶着走出来。
　　船舱顶上的甲板空空如也，任何活动性的东西都被海风卷走，暴风雨还将甲板洗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呕——！”
　　“没事吧！”林婕顺着大魔头的背，他的脸色苍白吓人。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大魔头有气无力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到妻子的身上，他连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完了。眼睛盯了海面上一个晚上，酸涩能受不说，那不停歇的摇来晃去，让他整个人昏头转向，能撑到现在不得不自夸自己很厉害。
　　“刹叔叔，喝点水！”婕儿跑去舱里头提了一茶壶的水过来，笑呵呵地说。
　　“你倒是精神的很！”大魔头忍不住腹诽，小妮子，小妹，清儿源儿和小杰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看看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魏叔和赫连书和四只小东西，那软绵绵无力的模样和自己是半斤八两，才心感安慰一些。至于任清泠那丫头，她根本就是一直昏睡着，她比自己更可怜。就着女儿孝敬过来的茶壶嘴喝了几口水漱口。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恢复力气。”林婕扶着大魔头坐下，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休息。
　　“嗯！”轻应一声，将脸埋进妻子暖暖的腹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刹叔叔有那么累吗？”婕儿狐疑地瞪着大眼睛，侥有兴趣地问。刹叔叔和柳叔叔在的心目中可是如天神一般绝不会累倒下的人物耶！
　　“趁机邀宠呗！”清儿源儿异口同声，不屑地开口：“爷爷，你不出马教训他两下？”
　　“你们想让我手痒痒教训你们是不是？”魏叔冷哼着，扬着拳头示意。这俩小鬼头一整晚在那儿鬼吼鬼叫的，耳朵都快聋掉。
　　“奶奶个熊！你们吵死了！”大魔头语音不清地吼着。
　　“咦——？刹叔叔没睡着吗？”清儿源儿跑过去截父亲的脸。“娘，刹叔叔骂人！”
　　赫连书那个懵呆，头一回听见刹叔叔骂不得体的话，非常具有震憾性的言语。
　　“他在说梦话呢！好啦！清儿源儿，别闹了！让他睡一会儿。”林婕心疼地看着大魔头。若是平时在陆地上，根本无需为他担心。
　　另一边的司叔和阿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舵固稳，让船逐着波浪而行，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地。若是狂风暴雨来持续一天半天的，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两刻钟，休息够了的众人，开始着眼于眼前的问题了。
　　四周水茫茫的一片，触目所及，除了海水还是海水，望不到边际。天空灰蒙蒙的，没有太阳。经过一个晚上的随浪飘流，现在船只身处何处，不知道！大伙儿茫然着，又将视线投注到林婕的身上。
　　“不用看着我，我也不清楚这里是哪里。”林婕没好气地发话。她又不是神邸，干嘛个个直瞪瞪都看着她。
　　“司叔叔，那现在该怎么办？”婕儿趴在船舷上，笑嘻嘻地问。
　　“我觉得应该顺着浪头的方向走。毕竟昨晚是大潮的日子，虽然遇上了暴风雨，但浪头的走向应该不会变才对。不是有一种说法：任何漂在海上的船只和物体，总会被潮水推回到岸边去。看池塘里的水就知道了。”司叔抚着下巴，正经地说道。
　　“话是这样没错！”林婕也很赞成司叔的说法，按理应该是这样。“现在没有太阳，先按这个想法走一段水域看看，若还是识不清方向，就停船等天晴分辩清楚方向再走。”
　　“也只好如此了！”船员们毕竟在海上走船那么多年，对此看法并无异议。
　　“那就开船吧！”船员们行动起来跑去张帆，司叔转回了舵室。
　　大伙儿心里虽有一些不安，但海面平静的话，在海上过个一两天倒也不是很大的问题。
　　“娘，娘，大鱼的身上长了棵树。”清儿源儿兴奋地直指着左侧方向。
　　“别说笑了，鱼背上怎么可能长树。”魏叔嗤笑，转着脑袋瓜一看，傻眼，喃喃自语：“真的长了一棵树！”
　　“爷爷，你也跟清儿胡言乱语了。啊——！真的有一棵树耶！”婕儿大声嚷嚷起来。
　　“我看看！”赫连书飞快地跑了过去，惊奇：“真的有耶！为什么大鱼背上会长树？这鱼也太大了点吧！”
　　“真的耶！”船上的人们听到婕儿他们的嚷嚷声，好奇地挤过去瞧个究竟。
　　“你们找死啊！别全部往一边挤，船会翻的。”司叔探头出来破口大骂。“阿钟，你来，我去看看！这帮王八蛋瞎嚷嚷什么。”
　　大伙儿干笑着，赶紧退开分散开去。
　　鱼背上长树？莫不是碰上浮出海面喷水大鲸鱼了？林婕推着早已睡醒的大魔头起来，拖着他跑过去看。
　　“什么大鱼！那是岛屿吧！”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魏叔看清了所谓大鱼的庐山真面目，兴趣大减。
　　其他人也渐渐看清了，与之不同的事，他们心里很高兴，毕竟有岛屿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人。
　　“让我看看！”司叔挤到人群，眯眼一看，脸上渐渐浮现喜色。“阿钟，让船再靠过去一点。”
　　“司叔叔似乎认得这个岛屿。”婕儿小声地对赫连书说。
　　“我也这么认为。”那喜上眉梢的神色，就像看到了宝贝。
　　“错不了！是鲸岛！”司叔兴奋地嚷嚷起来，紧绷的脸浮现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真的是鲸岛！海水居然淹没到那儿。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一些船员们也认出来了。
　　“这下可以回去了！”林婕笑说。
　　“司叔认得这个鲸岛？那这里是什么地方？”赫连书疑惑地问。
　　“我以前常来这一带捕鱼。这儿是江宁城东北面，离江宁城有些远，不过，离小元村很近。满帆走船的话，不到两个时辰就到海岸边了。”司叔乐不可吱，中气十足地嚷着：“满帆，左转舵！”
　　众人一听小元村，就纷纷地手舞足蹈起来，那是离江宁城百里外的一个小渔村。
　　“我们还真的是让潮水给推回岸边了。”林婕打着趣儿。
　　“这不是很好吗？我可不想再呆在船上了。”魏叔哼哼着，笑了。
　　“这样就回去了，有点无聊！”
　　“也只有你会这么说。”赫连书忍不住敲了乱说话的小妮子一记。船上的人，哪个不想早点回去。像昨晚的暴风雨，再来一次，大伙儿都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