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黑夜中的她》境心

10、第 10 章

　　和成海见面的第二天，吕振把肖冰叫到自己的别墅，从国外回来这么久，但是他来到这里的次数确是非常有限，尽管名义上他是吕振的儿子。
　　肖冰以工作方便为由，在公司的对面租了公寓，大多数时候都以工作为原由拒绝吕振让他回家吃饭的要求。
　　对于肖冰对自己的疏远，吕振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在意，其一是两个人毕竟不是亲生的父子；其二，现在肖冰的公司正是解决技术问题的关键时刻，也就是说，只要目前的这个难关过了，那么这项技术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将是不可估量的，而肖冰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正夜以继日的攻克难关。与其肖冰与自己亲热的来往而浪费时间，吕振更愿意看到，肖冰在办公室里早日完成项目。
　　但是这一次，吕振再三叮嘱肖冰晚上一定要回家，不仅是父子俩很久没有一起吃饭的缘故，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当肖冰挂断吕振的电话的时候，肖冰看着办公室窗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吕振的样子，那天，肖冰在自己的卧室里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父亲被判刑之后，肖冰高考失利，人生前途渺茫，那段时间，他害怕看到人，看到别人的眼神，他觉得每一个眼神中都是嘲笑，是鄙视，他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也就是那个时候吕振出现在他的家里，给了他人生的一个新希望，从此肖冰也迎来了他的新生活。
　　当晚肖冰到别墅的时候，晚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父子俩难得的晚餐在无声中进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但是也只能听见餐具之间发生碰撞的声音，肖冰一直在心里盘算吕振找自己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看了看吕振，吕振正认真的吃饭，似乎没有在餐桌上谈话的意思。
　　饭后，父子俩坐在客厅里，保姆送上来一盘水果后就离开了，留下了许久未见的父子俩。
　　“最近工作怎么样”吕振率先打破了沉默，温柔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人，算起来他们在一起相处也差不多也快十年了，自从肖冰家庭突遭变故，高考落榜之后，肖冰在吕振的安排下出国，算起来也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占据了肖冰目前人生的三分之一，或许是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的原由，吕振确实将这个晚辈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或者在他的心里真的希望这个年轻人要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该有多好，因此吕振每次看到肖冰的时候，眼睛里都会充满一种父亲般的慈爱。
　　“挺好的，就是忙”肖冰吃着水果，不经意的回答着。
　　“嗯，在工作上，你是不需要我操心的，生活上呢，怎么样”吕振作为长辈，像很多父母一样，关注着自己孩子的工作生活情况。
　　“挺好的，感情稳定”肖冰自然知道他是指江雪，自他和江雪认识以来，吕振从没有正式跟他谈起过，今天吕振突然关心起自己的生活，肖冰知道，也许是外面再传两个人是情人关系的结果。
　　“江雪，还不错，如果只是玩玩，女朋友还可以，要是结婚是不行的”这样的话，从他认识江雪的那天起，他就在想这个女人一定不是父母眼中合适的对象，因此当他第一次听到吕振对他们两个人关系的判断，一点也不惊讶。也许是出于好奇，他还是想知道吕振反对的原因，于是他问道：
　　“怎么？为什么不行”
　　“关于她，我调查了一下，无论年龄，家世，都不合适”，与肖冰猜测的一样，的确以他们两个人的条件来说，各方面都不合适，吕振的反对也无可厚非，只是吕振绝对想不到，肖冰和江雪虽然在外人眼中是情人关系，可是实际上，两个人只是朋友，而外面所传的情人关系，只是因为一次意外而产生的误会而已。
　　“您想多了，我们也还没到那一步”肖冰嘴上说的轻松，可是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苦涩。
　　“那就好，你是你爸唯一的儿子，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怨气，但是他已经死了，你的婚事我还是要替他好好把关一下，省的等我到了那边，无法跟他交代”吕振说的情真意切，可是肖冰听了，脸色却变得暗淡了一些。
　　“我不想提他，您也不要跟我说他，我跟江雪走到哪一步还不知道呢，离结婚还早着呢，您就先别太操心了，”肖冰明显不想提到自己的父亲，这许多年来，肖冰从来不提自己的父亲，吕振也从来不再肖冰的面前提起，这似乎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一次的谈话，是八年来吕振第一次当着肖冰的面提起他的父亲，哪怕知道肖冰会不高兴，但是他依然要提，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他必须要对肖冰负责。不出所料，这句话，将刚才还算温和的父子谈话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这孩子，你爸妈都不在，我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
　　“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等我真的想结婚的时候，一定会找让您满意的儿媳妇的”多年的生活经验早就教会了肖冰，从善如流，哪怕自己并不认同，但是表面上还是要顺着对方，毕竟这样做只会给自己带来好处。
　　听到肖冰这么说，吕振很是满意，肖冰毕竟长大了，不再是十八九的叛逆少年，他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吕振欣慰的说道。
　　这些年，肖冰的确改变了很多，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肖冰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后来家变后一蹶不振的样子，而现在早就褪去了当年的影子，人啊，哪有不变的，吕振想着，看着面前青年轻蔑的笑了起来。
　　“好好，听说你最近新交了朋友，挺好的，你也回来一年了，多交一些朋友是好的” 吕振喝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说的是成峰”肖冰一直知道自己身边有吕振安排的人，所以他跟成峰见面的事情也就自然被吕振知道了，只是万万没想到，一个成峰却引起了吕振的关心，再加上成峰的身份，肖冰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五十多岁，事业成功的男人不似看起来这般，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拽着肖冰靠近，可是又没有任何方向，肖冰吸了一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
　　“你跟他认识？”吕振试探的问，喝了一口茶，此刻吕振就像是关心晚辈的长辈一样。
　　“这不是刚认识吗”肖冰笑着回答道，看着吕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吕振继续追问，看着肖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警察，好像还是刑警队长”肖冰很自然的答道，然后抿了一口茶“说来也巧，前两天刘东死的时候，刑警队的人还来问过话，只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吕振看见肖冰一副坦然的表情，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儿子是真的毫不在意，还是说有什么事情瞒着在自己，突然之间，吕振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并不是那么的了解，难道一直以来他所见到的都是假象吗？
　　不，吕振对此给予了否认，肖冰对他是百分百的信任，曾经他也曾试探过，可是结果都是肖冰从不对他隐瞒什么，而现在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成峰来找肖冰，是为了什么，他绝对不能让成峰与肖冰有过多的接触，想到这，吕振说：
　　“他找你因为什么事？公司出什么事了吗？”吕振问的关切，充满着对后辈的担忧。
　　“哎，这点您放心，我没犯事，估计他是来探底的，我猜他也喜欢江雪，据说还喜欢好几年，知道我跟江雪在一起，就是不死心呗，放心在这种事情上我是不会输的”说着，肖冰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表情。
　　“这个江雪看来不简单啊，这样的女人还是少接触为好”吕振感叹道。
　　“在情场上我不可能输，记不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个黑人喜欢我当时的女朋友，后来我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彻底将他击败，对于男人而言，土地和女人不能相让”肖冰调侃着，尽力让这段对话轻松起来。
　　“哈哈，我记得，那个黑大哥，个子比你还高一头，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是个唬人的家伙，你使诈在擂台上把他打的进了医院的那个”吕振笑着说，似乎对养子一拳干倒对手的举动，还在津津有味的回想。
　　“所以说这个成峰不在话下，如果是别的事，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女人绝对不可以”肖冰说的信誓旦旦。
　　“我看你也未必有多少真心，就刚才说道的那个女朋友，还不是没两天就分手了，如果对这个江雪也没那么上心的话，趁早理她远点，我可以给她一笔赔偿金让她离开公司”吕振建议到。
　　“暂时还不要，我还要看看，在这场较量中，我能否赢了这个刑警队长呢”
　　“注意点分寸，不要太过”吕振嘱咐道。
　　“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吕振清楚他的这个养子，越是不让他干的，他越要尝试，特别是在交友方面，因此，要想让肖冰离江雪和成峰远一些，那么就不能采取强硬的手段，必须要另想办法。
　　两个人又谈起了肖冰过往的情史，数了数他交往过的女朋友，父子俩的谈话在笑声中结束，离开吕振家，上了车，肖冰的表情瞬间松了下来，刚才还在上扬的嘴角，此刻却完全没了笑意。
　　“老金，找人盯着肖冰”吕振在肖冰离开后，给金宪中打了个电话，对于自己的这个养子，尽管表面上两人无话不谈，相处和睦，可是肖冰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肖冰十八岁的时候才来到自己的身边，多年来，虽然两人如亲生父子一般，但是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终究还是无法完全相信，特别是成峰竟主动在接触肖冰，这不禁让吕振的神经更加的紧绷起来。最近正值多事之秋，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吕振心里想着。
　　江雪在公司里，工作毫无波澜，或者可以说，因为公司的运营已经非常的成熟，所以基本上工作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哪怕偶尔出现一些特殊情况，也都有完善的应对方案，江雪只需要按照常规执行就可以了。
　　江雪从来没有感到过，工作竟是如此的轻松，在外人看来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起来，可是越是这样，她九月局的不正常，因为她发现她根本就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业务，而吕振也很少出现在公司，大多数时候都是金宪中代为管理。
　　她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或者说在刘东死之前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吕振近乎每天都到公司，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发现刘东和吕振不是简单的上下属的关系，联想到刘东，她才开始好奇吕振是不是只是个普通的商人那么简单。
　　本来江雪以为搭上肖冰这条线，自己会离吕振近点，可是却发现肖冰与吕振的关系也并不是那么的亲密，甚至肖冰几乎不提起自己的家世，她知道的只是肖冰是个孤儿被吕振收养了而已。此外她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本来她以为一起可能是她想错了，可是吕振却不在出现在公司里，直觉告诉他不简单。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肖冰倒是遇到成峰好几次，两个人渐渐的相熟起来。
　　这一天，夜晚，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成峰在公园的湖边跑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已经湿了后背，脸上也在不停的往出冒着汗，成峰边跑边擦拭着，成峰的速度不快，可以看出成峰的身体素质很好，跑了这么久，但是呼吸依旧很平稳，成峰感觉到身边有人加入到他跑步的行列，成峰侧头看见旁边的人正是肖冰。
　　两个人就这样绕着公园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最后两个人筋疲力尽的坐在一处树林里面的长椅上，肖冰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人，这一片树林还处在开发建设中，所以没什么人在这活动。
　　“我觉得我们都是爽快人，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肖冰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说道，没有看成峰，而是看着远处的湖泊。
　　“我想请你帮个忙”成峰笑着说，边说眼角边看向四周，周围很黑，可是他还是在一棵树后发现了一双眼睛。
　　“你在开玩笑吗，你是刑警队长，还需要请我帮忙” 肖冰看着成峰，一个刑警队长会找自己帮什么忙呢，这反倒是引起了肖冰的好奇心。
　　“我有个表妹，刚刚大学毕业，想请你帮忙引荐一下到吕氏”成峰诚恳的说道。
　　“公司这么多，为什么要到吕氏，你是刑警队长，认识的人应该很多，还需要我帮忙吗” 肖冰狐疑的看着成峰，以成峰的身份地位，给自己的表妹找一份工作是太简单的事情，或者说，只要放出风去，刑警队长的妹妹需要一份工作，会有很多人把工作主动送上门来，她可以得到很好的机会与待遇，肖冰不明白成峰为什么一定要找自己，更何况两个人并不熟悉，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们有个共同的朋友而已。
　　“吕氏与他的专业对口，待遇也不错，在咱们这也算是大公司”成峰解释着，诚恳的语气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真诚。
　　“他是学什么专业的？想去什么部门”
　　“物流专业，辅修了会计，双学位，岗位吗，他刚刚毕业，我看到你们公司最近在招实习生，就让他去锻炼锻炼吧”
　　“好，我看看”肖冰此刻已经不再是疑惑，而是惊讶了，费了这么大力气，大半夜把自己约在这样的地方，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表妹安排一个实习生的岗位，这对于肖冰来说，实在是不敢相信，可是在思考了片刻后肖冰还是答应了成峰的请求。
　　“谢谢，改天请你吃饭”成峰拍了拍肖冰的肩膀说。
　　“好”肖冰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成峰突然接近自己，难道就为了这件事？肖冰大脑快速的思考着。
　　成峰离开公园，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轿车上，李诚铭问“怎么样？”
　　“他同意了” 成峰从车内拿出了一瓶水，大口的喝着，很久没有这么运动了，今天跑的实在是有点多，虽说自己是干刑警工作的，但最近一直扑在案子上，已经好久没有运动了，突然的高强度运动让成峰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可是这样做是不是风险有点大，如果他告诉了吕振，那么是不是就会打草惊蛇了”
　　“我们需要确定肖冰是否真的可以为我们所用，不管我们怎么查，按照吕振谨慎的性格，我们都很难查到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肖冰为突破口，肖冰是吕振的养子，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好，他是最有可能接近吕振的人”
　　“我看未必，人家毕竟是父子”李诚铭对这个冒险的大胆的方案还是有些担忧，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办案过，不说危险，但就这样做可能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我相信他会的，更何况他们父子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在监视肖冰，你猜会是谁？”成峰拿着那瓶一口气喝了一半的水，望着窗外，信心十足的说。
　　“这次玩的太刺激了，您就这么当着吕振眼目的面，明目张胆的见肖冰”
　　“只要吕振对肖冰起了疑心，他才可能倒向我们”
　　“可是这样，万一吕振狗急跳墙”李诚铭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应该不会，肖冰手上的项目，对吕振非常重要，有证据已经表明，他已经联系好了买家，所以只要项目一日不完成，肖冰都是安全的”
　　“所以我们现在实在与时间赛跑，必须在肖冰完成项目之前，固定好证据，不然肖冰会有危险”
　　“还有最差的情况，吕振会跑”
　　成峰说完，李诚铭唱出了一口气，他知道正因为这样，所以局长和队长才会这么的紧张，最糟糕的现在更多的是猜测，刘东死了，断了线索，导致案件侦破的程度才更加困难，也因为没有证据导致现在不能立案，只能偷偷的调查。
　　过了两天，一个年轻的女大学毕业生在吕氏的招聘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名实习生，而肖冰只是出现了招聘的现场，多看了那个女孩两眼，临走的时候跟那个女孩打了一声招呼，多余的什么也没有说，当然做这些就够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招聘主管自然看到了这一切，猜测着这个女孩可能来历不简单，一个实习生的岗位，谁都可以，就这样这个女孩进入到了吕氏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当招聘主管第二天见到肖冰的时候，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暗示肖冰已经将他的朋友找了进来，让他放心，心里想着这位公子一定会对自己有所奖励，可是没想到肖冰却完全不记得那个女孩了，甚至没想到招聘主管会误解他的行为。
　　他只是想向即将进入公司的同事表达一下自己的友好而已，没想到招聘主管会误解他的行为，招聘主管连忙表示歉意，同时又表示那个女孩在此次招聘中，资质是最好的，这样的解释也让肖冰放心，自己不是一味的谄媚领导。
　　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肖冰帮了成峰的忙，安排了他的亲人进入了公司，而表面上自己却什么也没做，这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对于成峰会找自己帮忙为别人安排工作的事情，肖冰还是心存疑虑的，尽管成峰没有说什么，但是肖冰知道，事情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毫无波澜，成峰与肖冰见面的次数也少了许多。肖冰忙着突破他的技术难关，最近有很多公司都看准了肖冰的这项技术，一旦这项技术成功，将是科技上的重大突破，或者说可以改变人们未来的生活，因此这项技术将带来巨大的收益，而吕振也看好了这项技术，作为肖冰的投资者，他对这项技术有绝对的控制权。
　　金宪中回到吕振的别墅，走进吕振的办公室。
　　“大哥，成峰介绍了一个人进了公司”金宪中说着把一份档案放在了吕振的面前，吕振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金宪中继续说，“查过了，是成峰的表妹，背景没有问题”
　　“肖冰那边呢”
　　“一切正常”
　　“我们的事情还是要抓紧”
　　“大哥放心”
　　金宪中离开后，吕振透过窗户看外面，湖面风平浪静，这里景色宜人，的确是好的居所，他曾经为了得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而不择手段，为此他失去了兄弟，可如今他不得不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惜吗，当然可惜，可是自从刘东死后，成峰闯了进来，他不清楚成峰是不是敌人，可是他不能冒险，所以必须做出决定，而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