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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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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标题……所以说,‘往生卷轴’是凯瑟柱的产物吗?”
有了这样的假设,胡春烟怎么都觉得只要看完这一章,自己的疑问一定能消解大半。然而事与愿违,书里关于“往生卷轴”的叙述十分简略,真正有价值的不过就是这几句话:
……
集体预言被赋予的神力,与生俱来背负着可悲的滞后。
这是终会大白天下的事实,但门主们是如此的迫切,他们迫切想要达成“平和”,而这些伟大纯净的精神恳求也终于得到了“周”的怜悯。“周”降下神谕,祭司承接后,从神殿中取出了“往生卷轴”,这便是“往生卷轴之诞”。
瞬间,躁动的门主们跪拜下来,他们流泪叩首,言辞悲切,嘴里重复着自己信仰一生的圭臬,只求“往生卷轴”降落其手,以助“平和”。
何为往生卷轴?祭司所言为:铭今世之经验,往生可承,永不消灭。
时间不会停止流逝。制作“往生卷轴”的秘密早已不是少数人的财富,制作卷轴所需的材料却始终昂贵,但少有人可以阻挡“往生卷轴”的魅力。而那些无法购买原材料的人,不约而同选择了相似的便宜材料来进行制作。
……
胡春烟感觉有点头晕……她是被巨大的失落感给气晕的。语焉不详便罢了,篇幅还少,生怕别人多知道点什么一样!
不过好在前文提到过一些名词的解释。比如,“门主”就是流派首领的称呼,“周”是凯瑟柱所信奉的“八美神”之一。至于“平和”,考虑到流派之间的冲突,大概可以理解为某种稳定的状态。
“感觉有点奇怪啊……是哪里不对劲呢?”胡春烟反复读着这几句话,希望能找到那个“矛盾点”。她皱起眉,右手揉着太阳穴,打算耐着性子继续读下去,可突然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就控制不住双眼变得朦胧了。她只好作罢,关掉台灯上床睡觉去了。
闹钟响起的时候,胡春烟是真后悔买的高铁票时间太早了。昨晚的梦境太混乱,起床的时候不仅眼睛有点肿,甚至还有点恍惚。可因为要赶车,胡春烟也没来得及回想梦的内容,很快一梦了无痕,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剩下实实在在的乏力。等她好不容易赶上车,行李一放、耳机一带、两眼一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末了还不忘把黑盒子抱在怀里,用不了五分钟她就又睡了过去,周遭发生的一切被她隔绝得彻底。
耳机里是舒缓的长笛演奏曲,伴随着胡春烟自己平稳的呼吸频率,一呼一吸间似有泉水汩汩,隐入幽深湖泊——哎,怎么好像真的听见泉水击打岩石的声音了?
胡春烟有点好奇,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座空旷圣洁的宫殿中,而正中央的地方,是一股从天上不知何处流淌下来的细流,逐个拍打着悬浮于其中的大小不一的岩石,最终汇聚在地面形成一方水池——泉水流动的脆音正是来源于这宫殿中央的“天河之水”。
四周洁白的石柱上雕刻着草木的缠绕之姿,她走近一侧,忍不住用手去触碰这栩栩如生的雕刻,忽然从柱身中飘出簌簌绿叶白花,从她的指尖处缓缓飘落,饱满的颜色渐渐暗淡消减,直至落于地面时已经毫无痕迹。
“真神奇,这里是什么魔术殿堂吗?不过这白花总觉得很熟悉呢……”并没有被一时的熟悉感牵绊住,胡春烟欢快起来,她仰起头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的一切,在偌大的宫殿里随意地点石成花,欢乐无忧的面庞是如此纯洁无瑕,虚幻得像是一场完美泡影。
这时,中央的泉水发生了一些变化,水雾急速升腾而起,很快扩散开来,直到在一片迷蒙中逐渐显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形后,水雾又很快消失了,来去都是转念之间。
“春烟。”
胡春烟转过头,是水池边站着的那个女人在呼唤她,她闻声走了过去。
“春烟,昨夜相会看来时机不对,你已经全部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胡春烟呆呆地看着眼前面容祥和正微笑着的女人,巨大的熟悉感正吞没着她,她点点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你可以再说一遍,我这次一定会记住,不再忘记。”
女人笑了,手腕翻转,一个黑盒子悬浮在她的掌心上方,她看着胡春烟那双流出许多眼泪却依旧不舍得眨一下的双眼,说道:“今日回家,便打开它吧,相信我,这不是厄运的潘多拉。‘胡笛声切,天上无泉’,你父亲会明白的……凯瑟柱的谎言已遮蔽太久太久。”
“好,我这次记住了……你是要走了吗,我快看不清你了……”胡春烟哽咽着,眼看着她慢慢消失,化作一片水雾。
“妈妈,妈……”
胡春烟猛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收回理智,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模糊成一片,她想起自己是坐在回家的高铁上。
“给,擦眼泪。”邻座递过来一张纸巾,胡春烟认出了他,是昨天硬塞给她书的那个人。她也没客气,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你并不意外我坐在这里,算是一种接受吗?”
胡春烟看向窗外快到模糊的风景,回答道:“被动的。一个个都是谜语人,我没心思主动去猜你们的谜底。你们这些人,无论表现得多亲和,实际上都一样自大无趣,让我厌烦。”
“原来如此。”
临近中午,高铁抵达。出站的人流移动极快,快要出站的时候胡春烟回头看,那人果然如上次一样,再一次消失了。
胡父正开着车,瞥见副驾的胡春烟神色恹恹,担忧问道:“怎么,心情不好啊?还在想那盒子的事儿呢?”
胡春烟本来确实是有点消极,下一秒像是想到什么,她摆正了神色,直接问道:“爸,你知道怎么打开这个盒子吗?要是知道,你直接告诉我吧。”
“这,你,你怎么突然就想打开……不是,春烟啊,你是不是被威胁了?”
“怎么可能,爸,要威胁也应该威胁你吧?毕竟你是知道怎么打开盒子的人啊。”
“不……怎么说呢,你爸我并不知道打开盒子的方法,这是真的,没骗你。”胡父把车速降低了一些,随后拐弯驶入了公园的停车场。两人下车,走到长椅上坐下,胡父这才娓娓道来。
“能打开盒子的人,我只知道你爷爷一个,但不是因为这盒子是他做出来的,而是他的一个朋友临死前告诉他的。你爷爷这个朋友啊,某个夏天倒在咱家门口,你爷爷救了他,两人都算是木匠,一见如故。可入了冬,那个朋友身体突然恶化,临终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嘴里就念叨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话,汇总起来也就是打开黑盒子的办法。”
“生前清醒的时候只字未提,临终了,却因为病情都说了出来……你爷爷深知这不是什么好事,打了副棺材,给他下了葬后,就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后来那些来找你爷爷的人,也都被打发走了。”
“你爸我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胡父笑了起来,继续说,“我胆小怕事,只想求安稳,在和你妈妈结婚后,更是对这种事儿避而远之。后来你爷爷去世,我就更不可能知道打开盒子的方法了。”
“是这样啊,真想不到。爸,你说是不是人家以为我会开盒子,才非要把盒子给我的?”她看向车子的后备箱,那里装着那个她带回来的黑盒子,那个她答应好的、今天要打开的盒子。
这话说得正中胡父下怀:“对,我就是这么想的!等他们发现你不会开之后,肯定也就要回去了,咱就跟你爷爷一样,卖傻到底就行。”
胡春烟瞧着他高兴的样子,接下来的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思忖片刻,她决定直言:“爸,你记性是不是特别好?”
“对,怎么了?”
“那‘胡笛声切,天上无泉’这句话你一定不会忘记,对不对。妈妈的名字就是胡泉,这句话到底指示着什么,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我想知道……关于妈妈的事情。”
起风了,天边有块阴云飘了过来,胡春烟望着天,心里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要下雨了。
“你怎么突然……不,不,你妈妈和往生卷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你怎么……”
“爸,如果我说是,你还会阻止我打开这个盒子吗?”
胡父震惊的双眼难掩悲伤,他的手掩住面容,沉默良久,大概一分钟后他才开口说道:“这是我写给你妈妈的……临终前她将自己整理好的遗物放在一个盒子里交给我,我不想接,她就看着我笑,笑我胆小,逼着我接过来,还对我说:知道你没胆子打开,那就等你哪天再听到‘胡笛声切,天上无泉’的时候,再打开看看吧……春烟,你看,我现在听到了。”
直至说完,他那掩面的手也没有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