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 春色 落花客》瑾霜

4、有你支持我，对吧？

　　3月9日周一早晨第一节课，是严应年老师的数学课。这周开始，同学们就要开始学习幂的运算了。苏恬一直对自己的计算没底，准确来说，她其实对自己的数学一直没底。老潘在的时候她就有零零碎碎的内容听不懂，怎么也听不懂。特别是动点问题，困扰了她一个期末。最后期末考试，苏恬的数学只有117分。后来在严应年老师接手七（3）班之后的第一场小测，苏恬考了90分以后，就扑通扑通跑到严应年老师呢，跟他吐露了自己对数学的一大堆想法，这也不过是上周的事情。
　　早上，严应年老师带着同学们练习计算。苏恬在一张写过字的草稿纸上作答，因为还留有一大块空白。接着，严应年老师走了过来，仔细端详着。苏恬有点紧张，她怕自己是不是又算错了。
　　“我是不是不能看这四个字。”严应年指着苏恬答案上方的一串字，开口了。苏恬一看“我喜欢你。”尴尬地把头埋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写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字。很烦躁，被严老师看见了。
　　3月11日是小雷达生日。苏恬准备了一个大礼盒，里面装了好多文具，是送给小雷达的。
　　可是，就在前一天晚上，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小事，苏恬和小雷达吵架了，第一次吵架吵得很激烈。苏恬觉得难受，但第二天还是忍着情绪，把礼盒丢到了小雷达面前。小雷达大概是收了吧，不然阳台上怎么会有一个大盒子放置了整整一个学期，里面有几个苏恬的修正带。
　　本学期的语文提优班，是月饼老师的。月饼老师还是七（3）的语文老师，苏恬一直很喜欢她。七年级刚开学的时候，身着西装站在讲台上的月饼老师，起初还给苏恬一种严厉的感觉，可是随着日后的相处，她也发现了月饼老师随和的一面。月饼老师是属于那种能神采飞扬地在台上讲课，又能一脸八卦地坐在同学堆了听大家东一嘴西一嘴地扯淡。没错，月饼老师很喜欢八卦。
　　特别是当她发现苏恬和郁言坐在一起上提优班，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说不透是表情。
　　在这里特别说一下，自从郁言把苏恬藏头诗撕掉之后。两个人进入了互掐模式，就是见了面就开始互相吵架。特别是每次上提优班，两个人总是要唇枪舌剑一番，不知道在吵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吵。一旁的禾木同学只能呆呆地看着。
　　本周二的语文提优班，上的内容是诗词鉴赏。月饼老师特地请了郁言这一组，只见郁言暗戳戳地拽着禾木同学的衣袖，示意他站起来回答问题。而呆若木鸡的禾木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又暗戳戳的把自己的衣袖扯回来。郁言见禾木无动于衷，微微蠕动着嘴唇，艰难地咀嚼着三个字“你来嘛。”
　　苏恬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个大老爷们在这边扭扭捏捏。她吵着郁言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不行我来。”然后端起试卷，开始一通分析。
　　在一旁看着的不只有苏恬，还有“爱笑”的月饼老师，反正她最后露出了满意地神情。不知道是不是仅仅因为苏恬回答得好。

　　秦朝有一种严苛的法律制度叫连坐制。简单来说，这种制度是因他人犯罪而使犯罪者有一定关系的人连带受刑的一种制度，目的是为了使人民加强互相的监督。维护社会稳定，从而巩固君主统治。
　　苏恬按照这个制度，拟定了一个类似的纪律“连举制”，除了同学们不用受刑之外，其方式和目的与连坐制大差不差：让同学们互相检举自习期间纪律差的同学，为了维护班级良好的学习氛围。但其根本目的似乎也是为了巩固所谓的“班主任统治。”原因是这段时间，同学们对J老师的不满情绪高涨。
　　不满情绪高涨的原因，以及J老师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苏恬无权阐释和发表自己观点，她也没多大兴趣回顾这些事情。但有关连举制的故事，却勾起了苏恬对班级体的最初印象。和过往的自己一样，她总感觉自己是班里的边缘人物，融不进班级体不说，班长的威望和震慑力感觉少之又少。而这一点是在经历连举制之后，苏恬充分感受到的。她，不那么喜欢这个班级体。或者说，苏恬她向来不喜欢集体，因为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周三晚自习前，苏恬工工整整地把有关连举制的内容抄写在黑板上。她打算占用一点点晚自习的时间跟同学们商量一下连举制的实施，她先前也跟晚自习老师严应年打过了招呼，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之后也得到了认可。
　　抄完了一整面黑板，苏恬的手有点僵硬。她打算到卫生间洗去手上的粉笔灰，却被zzy（化名）带头的几个女生堵在了门口：
　　“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zzy的这句话吼得很大声，全班同学都围过来了。苏恬想解释说这是她的初步设想，她是打算跟大家一起商量的。可是她现在无论说什么，同学们都听不进去。
　　围在苏恬身边的同学像凶猛的洪水，快要把苏恬淹没。洪水好像在这样咆哮着：苏恬不考虑大家的感受。或者苏恬一意孤行。苏恬害怕大家觉得自己自以为是，她真的想尽她所能为大家考虑。可现在看来，好像行不通。
　　最后男生里，冒出了srb（化名）的身影，他飞奔到黑板前，三下五除二地把苏恬抄满字的一大块黑板擦干净了，他是用手擦的，粉尘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落到了苏恬肩上。苏恬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她哭着跑进了厕所。
　　苏恬本来想哭来着的，但她没时间也没必要。她洗去了手上的粉笔灰，本来打算去找肖肖仙女，结果一看办公室里空空如也。回去也行，安心上晚自习吧，让这件事过去好了。
　　等她再回到班上，严应年老师已经在讲台前站定了。刚刚喧闹的人群此刻都安静地散在了每一张座位上，可能严应年老师说过了什么话吧，感觉同学们都表情有些异样。可苏恬来不及多想，就被严应年老师叫了出来。
　　“我们始终都支持你。”这是严应年老师说得最清楚的一句话。他还和苏恬聊了几句，总而言之就是说不管这个班级怎么样，老师们都很支持苏恬。刚刚情绪低落的苏恬，在严应年老师一番鼓励和支持之下，也慢慢恢复了好状态。
　　这天晚上，苏恬在日记上写下这样一段文字：“或许世界上最温柔的话语，大概就是“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所有人都针对你时，倘若能遇见一个为你奋不顾身的人，大概这就是最温柔，最动情的了吧。这是千言万语都诉说不尽的感动。”

　　五月底的太阳已经很晒了，苏恬这样像。尤其是在周五放学前的体育课，这种感觉更明显，因为同学们要在烈日当空下跑800米。
　　学校的操场上被围了一圈红色跑道，靠近国旗的那一侧，长满了一排银杏树。盛夏的热浪穿过碧绿的扇子形树叶，扇来了一阵一阵风，夹杂着燥热，也夹杂着冲向终点线的雀跃。最后随着体育老师苗姐按下计时器，又一个800米被甩在了脚跟后面。苏恬的800米这一次是3分46秒。
　　临近学期末，班主任问卷又发下来。副班肖肖的评分稳定，但J老师很危险，大多数同学给他打的分数普遍较低。苏恬猜想可能是这个原因，本周五到班会课J老师又不愿意来上了。只好拱手让给严应年老师讲数学题。
　　放学了，严应年老师顺手收拾了一下摆着三角板和直尺的讲台。瞥见了空白的班主任评分表，苏恬望见了这一幕，心头一紧：“严应年老师会不会和J老师一起被换掉。”
　　苏恬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惹来了严应年老师奇怪的目光。于是，苏恬赶忙解释道：“老师我只是在担心。如果学校又给我们安排一个班主任的话，如果这个班主任老师教数学。那么J老师被连带换掉的同时，严老师不就教不了我们了嘛。”苏恬的预感是出了奇的准，她不知为何总猜想严老师没机会教七（3），更不知为何猜想换来的新班主任一定教数学。不过，无论如何，要是，严应年老师真的教不了苏恬的话，她还是会总而言之的难过吧。
　　“我无法控制学校的安排，我唯一能做的只能尽我所能的教好你们。”严老师说这番话的时候，无奈里透露着心酸。的确他从来没有带过毕业班，从来也不是教学经验很丰富的老师，可是苏恬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一点。
　　那天放学之后，苏恬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幕幕有关严应年老师的记忆。每一节占掉的自习课，每一段陪着大家的午休，每一次伴随着说笑声的晚自习下课铃。严应年老师出席苏恬七年级下学期的回忆，总带着温柔。
　　也许就是这样一番温柔吧，从那次苏恬扑通扑通找他沟通数学开始，苏恬的数学也伴随着他的温柔，开始绚烂起来。她还记得早上5:20起来，同太阳一起升起的日子里，她也开始一点一点地随着《亮点给力大试卷》。她渐渐成了严应年老师的常客，问数学的常客。以前令她心烦意乱的动点问题，在学期末的模拟卷上，倒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了。还有期中考试的129分，闪亮了苏恬的一整个七年级，学数学的经历。
　　“一切在慢慢变好啊。”苏恬想着，特别是和严应年老师一起。他温柔，同时也认可、欣赏苏恬。他这样的存在，苏恬当时还称作信仰，可一想到如果分别，那信仰何去何从。
　　“他存在于我的过去，也照耀着我的未来。”苏恬只能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慢慢地，这句话的意思衍生成了“来路无可眷恋，值得期待的在前方。”这大概是苏恬学会告别的经历吧。
　　最后，2021年的暑假，苏恬还是迎来了两场告别。和学期末的数学116分告别，还有，和严应年老师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