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 春色 落花客》瑾霜

18、把我的心，要搬走了

　　“班长，你东西这么多是要搬家吗？”周穗看见苏恬整理出了两大袋的资料和一筐杂物，感到纳闷。而苏恬这么做自由她的道理：赶在期末前收拾东西往家里带，避开学期末人口大搬迁的高峰。
　　当然，她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扛的动这么多东西。到了宿舍楼门口，她步履蹒跚，步步艰辛，特别是有一个行李箱的累赘，苏恬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抱着东西。“啊啊啊，要崩溃了。”也许是她这样小声而又绝望的念叨，让一旁的学姐听见了，她在原地向苏恬招了招手。
　　“小学妹，要帮忙吗？”
　　“不用啦，谢谢学姐，我能行哒。”苏恬条件反射地礼貌拒绝了，她心底是非常不情愿麻烦别人的，尽管话说出口的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对这沉重的行囊依旧不知所措。“只能走一步歇一步了，反正离大门口也没几步路……”苏恬这样想着，脚步却表示抗拒。
　　十二月的风吹刮着，不轻也不柔。不是在转角邂逅那般惊讶的浪漫，是地平线处的烨烨朝阳，洒下的晨曦温暖了惺忪睡眼，感动与悸动原来也能交织在一起。被腊月风吹着的那一刻，苏恬却再也察觉不到寒冷，因这不轻不柔的风，恰恰撩起了他的胸前领带。
　　北门的人群里划开一道，是他的高挑身影，逆着风穿行而来。平日里走在露天底下，他的眼镜一直反射着墨镜色的光，可唯独那天，不阴不晴的那天，苏恬直接透过镜眶，和他深邃的眼眸不期而遇。
　　他走得很急，像是为了特地走向谁。苏恬此时只想把责任推卸给沉沉的行囊，害得她只能低下头颅。她在漫不经心的猜，在暗暗的，悄悄的，细细的猜，猜他停留的位置，是不是自己剪影倚靠着的水泥地。但她又不愿意猜，细细的，悄悄的，暗暗的，漫不经心的，让自己看似在提着沉沉的行囊，负重前行。
　　他停下来了，双手一同伸向苏恬面前的蓝色收纳筐。
　　“老师没事，我可以……”苏恬又想下意识拒绝，但这次不管用。他不给苏恬开口的机会，抱上装满杂物的筐筐就转身，苏恬从来没想过他走个路，转个身，都能和他讲题一样流畅丝滑。苏恬不像被他甩在身后，只能提着剩余的物品，奔向他的背影。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心头荡漾。”徐志摩一首《再别康桥》，和傍晚北门旁的景致相得益彰。苏恬常常经过的小道，那不为人知的地方的，尽头就是河畔的金柳，波光里的艳影。不过在元旦的前一天，随他身影涌向放学人群时，还有一抹心头的荡漾。
　　“谢谢顾老师，谢谢。”妈妈接过老班手中的杂物，然后领着苏恬离开了校园。这一天的日记里，苏恬写下来这些话：
　　时至今日……也许早已习惯了曾经的心向往之，但其实也觉得走过的路熠熠生辉。

　　“哎。”苏恬坐在食堂里唉声叹气，叶婉恰巧吃完了饭，她走到苏恬身边。
　　“你怎么了？”
　　“跟妈妈吵架了。”苏恬记不清为什么要和妈妈吵架，大概是苏恬要打印什么资料，然后坐在电脑前的妈妈当天心情不好，还在监督妹妹写作业，不小心把气儿撒到苏恬身上之类的，苏恬因为打印资料还跟不给她电脑的妈妈拌嘴。
　　“我说了我妈妈脑子有病。”
　　“那你确实太过分了。”其实这种鸡毛蒜皮大的小吵小闹，苏恬和妈妈时常发生，可是苏恬不知道怎么了，为这次的吵架伤心难过了好久。晚上妈妈打电话过来，叮嘱苏恬期末备考期间多吃饭多睡觉，苏恬眼睛还有点儿酸酸的。“我要立下一个目标，从新的一年开始，不和妈妈吵架。”
　　期末备考阶段的作业不光多，而且难。苏恬顾不上抱怨隔壁班的增不增老师，在课后作业上出了好几道一线三等角的几何综合大题，打算在第二天早上3:00起床，把这些大题拿过来做一遍，然后安心补觉。
　　毕竟是大冬天，从被窝里爬起来是极其艰辛的事情。但心心念念想完成数学作业的苏恬，披上羽绒服，连袜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摸着黑在空床上赶作业。等到最后一个大题写完综上所述以后，她才发现天已亮了大半，低头看向手表是早上6点多，她的补觉计划彻底泡汤了。后来的这一天，只睡了4个小时的苏恬不知是怎样度过的。
　　讲完五套专项训练的老班，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想挨个检查每个同学的订正消化。苏恬对这个倒是不犯愁，从老班第一天第一节课开始，她就把这一点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在给老班检查之前，她先去找他问了几道自己还没理解透的题，可是这个过程却大费周折。午睡的老班苏恬是不敢打扰的，她连敲办公室的底气也没有，只好乖乖等到他下午开完了几场教学研讨会之后，在办公室门口蹲点。
　　老班对苏恬的问题点到为止，不过苏恬也听懂了个大概。再等她交上订正详细的五套专项时，自己虽然问心无愧，但老班却只是随意的翻看了两下。
　　“或和且到现在还分不清楚。”苏恬默不作声，老班到底坐实了薄凉的冷板凳，放弃被老班赞许的念头的不说，还为他莫名又突然的吐槽自己隐隐作痛。
　　苏恬的订正过关了，但吉吉刚交上去的订正却被老班无情地退了回来。他抱怨着老班每一道题每一个步骤都仔仔细细地看着，要求极为严格。
　　“可是老班检查我的订正时，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苏恬疑惑的看向吉吉，却换来了他的不屑：
　　“那还不是因为他对你放心，切～”
　　期末考试前的苏恬狂练计算，但是还是不尽人意。到了考数学时，试卷难度比她预想的要大得多。从考场出来的她有些恍惚地下楼梯，却被走上来的老班叫住了：“数学最后一题是你问过我的吧！”苏恬一惊，但脸色又黯淡了下去。她面对老班依旧一声不吭，当然她不是没有听见。“既然问过，我可也没把握做出来啊。”这句话她只能自己告诉自己。
　　这场期末考试相较于前三次月考，苏恬的年级排名略微有些下降。她第一次收获了比数学成绩还高的语文成绩：118。但面对小幅度退步，她还是有些反思的：实在不愿意辜负老班那句“苏恬状态最好”而造成的适得其反。说到底，还是心态的问题。
　　学期末的纪念来自严应年老师请苏恬喝的一杯奶茶，苏恬当然是激动的。有一段递奶茶的小插曲，苏恬兴高采烈地喊出：“谢谢严老师啊！”话音刚落，走廊另一头的老班，原本要走向这里的，却突然调转方向。苏恬觉得他披着的那件风衣太张扬了，转身的时候又刮起了一阵风。
　　八年级结束了，轰轰烈烈，起起伏伏。这个学期的三班，收获了第一个班级体表彰荣誉：博雅四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