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故事集》鹤见川落木萧萧

2、情绪囚笼

　　“为什么你只会微笑？”她稚声稚气地询问管家。

　　管家微笑着对这位小小姐艾尔莎说：“小姐，正如您所见的这样，微笑是我的情绪。”

　　小艾尔莎不满意他的回答，她摇摇头，她说：“不，不是这样的。”

　　小小的艾尔莎离开这里，去找她的哥哥，在她身后管家微笑着鞠躬，目送她离开。

　　“为什么你只会哭闹？”她找到了她的双胞胎哥哥，再次向他询问。

　　她的哥哥撅起嘴，十分不高兴，他抱怨着说：“为什么你这么奇怪，奇怪的艾尔莎，你是坏孩子！我要去找父亲，呜呜呜，父亲，艾尔莎是个坏孩子！”他开始哭闹，跑出去找他们的父亲。

　　父亲被小儿子拽过来时一脸怒容，他皱着眉，表情严肃，正打算训斥艾尔莎。

　　小艾尔莎抬头看向她的父亲，很是疑惑。

　　小艾尔莎用天真的语气问她的父亲：“为什么你只会皱眉？”

　　“哦！艾莉，看看这个孩子！她多么可怕！”父亲听见小艾尔莎的话后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是你的失职吗？”

　　母亲的泪立刻在眼里打转，她低声地对艾尔莎说：“哦，小艾尔莎，快停止发问，有罪的孩子，不可以这样。”

　　小艾尔莎的母亲啜泣着，她向她的丈夫保证：“克里奇，我会管教好艾尔莎的。”

　　小艾尔莎看着这一切，有些茫然，她再次发问，向她的母亲发问：“为什么你只会哭泣？”

　　父亲脸色极其严肃，他开口说，声音略有些颤抖：“哦，多，多么可怕的孩子！艾莉！快让这个有罪的孩子闭嘴！”他训斥母亲。

　　母亲的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的声音带有一丝哭腔，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她抓住小艾尔莎的手，说：“艾尔莎，哦，艾尔莎，有罪的孩子，快点回到房间去！”

　　不容艾尔莎反抗，小艾尔莎的母亲用力拉着艾尔莎离开，离开的一路上都在哭泣。

　　小艾尔莎无法理解，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只有一种情绪。

　　父亲严肃易怒，母亲懦弱哭泣，大姐傲慢，大哥唯唯诺诺，二姐娇气任性，二哥古板教条，同胞哥哥淘气蛮横。

　　至于管家，他永远和和气气地微笑，而女仆长安吉只会说是，其他下人也都是只保持着一种表情。

　　“这是个荒谬的世界，不是吗？”小艾尔莎看着她的二哥说。

　　她的二哥推了推眼镜对艾尔莎说：“是你太过于荒谬了，艾尔莎，快忘记这些愚蠢的问题，做个乖孩子。”

　　小艾尔莎无法理解，她仍在询问。“为什么你只会说教？”“为什么你只会哼歌？”“为什么你只会撒娇？”……

　　终于，小艾尔莎被定义为有罪，进入了监狱。

　　“哦，我的艾尔莎”母亲哭着，声音略有些颤抖，“只要你乖乖改正，就能回家了。”

　　“快让这个有罪的人消失在这里！”父亲板着一张脸，一张极其严肃及愤怒的脸。

　　严肃和愤怒，这两种似乎不怎么匹配的情绪一齐出现在小艾尔莎父亲的脸上，显得有些呆板和不协调。

　　小艾尔莎看着她的父亲，眨了眨眼，似是又想问些什么，可是最后并没有开口。

　　小艾尔莎进入了监狱，她来到这里，没有哭泣，没有害怕，只是疑惑，她喃喃着询问着不知何人：“为什么我有罪？”

　　小艾尔莎不埋怨父亲的冷酷，不痛心母亲的懦弱，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的情绪，唯一的情绪。

　　她只是疑惑她会哭、会笑、会生气、会开心，她有好多情绪，为什么因为这样她而有罪。

　　“因为他们才是犯人。”在监狱里认识的朋友娜奇说。

　　“名为情绪囚笼的监狱关住了他们。”年长者伯劳顿接着说。

　　“那么我并没有罪。”她一开始带着一股不确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然后她歪了歪头，又十分确定的说：“是的，我并没有罪。”

　　娜奇听了小艾尔莎的话后，十分热情地称赞她：“那是自然的啦!　小艾尔莎，你如此聪慧，你的情绪又那么充沛，你是最完美的，最过于完整的！”

　　“对，最完美的清醒者！”伯劳顿补充说。

　　“哦！艾尔莎！为什么你还不在反省，为什么你还不悔过？母亲哭得很伤心呀！”

　　小艾尔莎那娇气的二姐来看望她，并惊讶于小艾尔莎的“罪”还未洗清。

　　“为什么你永远这么娇气，姐姐？”艾尔莎发问。

　　她的二姐惊讶地捂住嘴，大叫起来：“你这个有罪的孩子在说些什么！我生来的情绪便是娇气呀！呵，父亲果然是对的，艾尔莎已经没救了！”

　　小艾尔莎的二姐匆匆离去，不想再看见艾尔莎。

　　“为什么会这样？”小艾尔莎不解地发问。

　　“因为他们错了，艾尔莎，他们才是有罪的。”娜奇说。

　　“是的，就是这样，他们有罪”伯劳顿补充说。

　　艾尔莎听完他们的话，茫然地看向两人，她说：“可是，为什么你们只会说他们有罪？

　　为什么娜奇只会赞美与批判，

　　为什么伯劳顿只会附和？”

　　她不理解，名为艾尔莎的小姑娘不理解这一切。

　　而听到她话的两人，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对啊，所以我们是不完美的，而艾尔莎才是最完美的。”娜奇僵硬着脸说

　　“是这样的。”伯劳顿点头，他的脸同样僵硬。

　　艾尔莎看着他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还是不理解这一切。

　　她歪着头说：“所有人都在名为情绪的囚笼中，包括我，所以这个世界是荒谬的，对吗？”

　　“不，只有他们，”娜奇恢复微笑说，“你被那些犯人影响了，完美的艾尔莎。”

　　“是的，是这样的，没错。”这是伯劳顿。”

　　“这是谎言，因为你们也是有罪的。”艾尔莎不为所动，她接着说，“这个世界皆有罪，这里是情绪的囚笼，每个人都有罪名，对吗？”

　　随着她的话，忽然间，牢房变得虚无了，从艾尔莎脚下的地板开始，黑色蔓延开来，一时间，整个空间变成了虚无的黑。

　　“有罪”“有罪”“有罪”……审判开始了。

　　“罪恶的艾尔莎，你认罪吗？”有声音从那虚无的黑之中传来，对这个名为艾尔莎的小姑娘进行审判。

　　“是的，我有罪。我不该哭，不该笑，不该生气，不该开心，我的情绪便是罪，我是罪人。”站在虚无的黑之中的艾尔莎回答着。

　　她这样承认了罪名，于是，她看见了她的母亲不在哭泣，她的父亲不在皱眉，他们对于她的认罪感到欣慰。

　　“现在宣布，艾尔莎的罪名为疑惑！”那个声音在整个空间中环绕。

　　“哦，可怜的艾尔莎，太好了，我的艾尔莎。”小艾尔莎的母亲又哭了起来。

　　父亲又皱起了眉，严肃地开口训斥：“还在那里做什么！艾尔莎，你该回家了！”

　　“为什么要回家，我还想再看看外面。”疑惑的艾尔莎问。

　　“疑惑，疑惑，疑惑！奇怪的艾尔莎不见了！她去哪里了？疑惑的艾尔莎。”她淘气的哥哥大声说着。

　　艾尔莎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只留下了疑惑，即是她的罪，她在这个情绪囚笼里唯一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