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记忆关于你》白化渡鸦

5、chapter5

　　我站在培养器前，心脏狂跳着，大脑因为激动充血而感到一阵眩晕，我不得不抓住一旁的扶手才防止自己突然晕倒。
　　颤抖地，我望着那巨大的茧从里面被划开，一层一层的。终于，一个类似于人类的物体滑落出来，头发很长，直到腰部。
　　它的背后拖着一对巨大的翅膀。
　　我将它扶起来，刚出生还站不稳，它无力的倚在我身上，我将它抱起来，看见他的五官正在一点点的成型……变得狰狞，变得怪异。
　　啊啊啊——
　　我猛然惊醒，梦中的怪物仍在眼前晃着，格外的清晰。
　　我这是怎么了……
　　水里倒映着我的面庞，水波摇摇晃晃地，渐渐地扭曲成梦里那个怪物的样子……不，不可能！那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
　　用凉水洗了把脸，我翻开唐因传过来的那批总结档案。
　　……零一实验。
　　参与人员：……任小雨，楚函……
　　共计三十六人，前往外城1区同沈教授合作，返回途中遇难
　　（全部遇难，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我喃喃自语“还真是…凑巧。”
　　……陈罪和蝶茧——谋杀还是自我防卫？
　　我挑起眉，真没想到还能碰见关于我自己的新闻。
　　……我校学生陈罪……其实验体涉嫌攻击人类及食人……请尽快处理……审判人：沈君卿。
　　我想起梦中的那个怪物。
　　“你的毕业作品在你离开后就逃跑了……”唐因的话在耳边响起。
　　逃跑了吗？
　　可我连关于它的记忆都没了，怎么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它。
　　不过，远离我是它最佳的自保手段。
　　这一点似乎它是知道的。
　　算是聪明。
　　*
　　“早安，你又失眠了吗？”
　　“嗯。”
　　外面又下雪了。
　　这里的冬季很长，有时甚至长达一两年。
　　这场雪又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小陈这几天帮我看一下店吧，我这几天有事。”
　　老板娘的声音猛地传出来，我吓了一跳，连忙关掉突然蹦出来的消息留言。
　　“你今天和我去上班吗？”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干。”他把头埋在杯子里，却仍旧无法掩盖他脸红的事实。
　　“哦…好吧”
　　这家伙这几天突然就反常起来了，倒也清净了不少。只不过，不会是上次感冒脑子坏掉了吧？
　　我穿上大衣，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两眼，别说……真有可能。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走过来抬手将我的围巾往上拉了拉。
　　“晚上见。”
　　“嗯。”
　　不过迟来的青春期也是有可能的，他看起来才十七，最多十八。毕竟现在不都在实行‘新鲜感’嘛，繁衍现在只需要每人上交生殖细胞就够了，甚至或许都可以人造生殖细胞了。啧，关我什么事！他不过是来和干家务活的机器抢工作的！大不了换一个！
　　我心不在焉的将店门打开，里面的机器已经开始工作了。
　　那小子现在干嘛呢？
　　估计搁脑子里约会呢吧……
　　要不回去看看？
　　不行，总不能打扰人家小情侣是吧。
　　“小陈哥要是再撕下去机器就该罢工啦！”
　　我尴尬地抬起头“许姑娘又来啦，和上次一样吗？”
　　“对哒！”许……叫什么来着？冲我一乐“舟行哥今天没有来吗？”
　　“没有，”我望着小许接过机器递来的商品，接着进行人脸识别“他在忙别的事。”
　　“这样啊，拜拜啦，替我向他问好！”
　　可真受欢迎啊。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亚麻色的头发，酒红色的眼睛还有那浅浅的酒窝……
　　如今世界上开始时兴喜欢傻子了吗？
　　真是品味低下。
　　*
　　“我回来了。”
　　没有声音。
　　走了？
　　我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走了更好，一个人更清净。
　　屋子里传来哗啦啦藏东西的声音，人还在。
　　真讨厌……竟然没走。
　　不会真谈恋爱呢吧……
　　我默默的停下脚步，还是给人家一点隐私才好，毕竟这种事被人撞见了怪尴尬的。
　　转身推开书房门，默默的把脑袋埋进如今觉得特别枯燥的资料里。
　　也不知道……
　　打住！打住打住！不能再想那个家伙了，蠢这种病是会传染的。
　　大概过了很久，门外响起敲门声。
　　都这么生分了吗……这家伙。我用力拍了拍头，瞎想什么！
　　“进！”
　　“你回来啦！”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想吃点什么？”
　　“不想吃。”
　　“要不出去走走？”
　　“懒得动。”
　　他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我，我埋头盯着那行字，祈祷他快点转移视线。
　　“滴滴——”
　　我抬起头，是唐因发的消息。
　　“明晚如何？”
　　“嗯。”
　　将显示屏关掉，我对上了他的眼睛，一只，因为另一边又被刘海遮住了。
　　“笑什么？”
　　“陈罪信任他吗？”他指尖向前动了动，却仍旧只是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不信任，但也没办法。”
　　……
　　他沉默了。
　　我继续盯着书愣神。
　　问问他吗？算了，那是人家私事。就只是恭喜脱单呢……不行，人家没说就不问。
　　“陈罪不去睡觉吗？”
　　“不困。”
　　他站起身，将我的书撤掉“我都看你在愣神了。”
　　他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样可不行……
　　*
　　他依旧没跟我去上班。
　　早点出门，好歹让他们待的时间长点。我心不在焉的想着，推开门“我晚上有事，可能晚点回来。”
　　我听见身后应了一句，但并没有回头。
　　唉，吾家有儿初长成！我慢悠悠地往便利店那边走，想当年当医生的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来当店员。当然，也没想到不夜城便利店店员的工资和在外城当医生的工资差不多。
　　这小子可别被人骗了啊……那么傻乎乎的。
　　瞎想了一路，终于到店了。然后……没带钥匙！
　　完了。
　　以前可是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智商低果然会传染。
　　现在回去岂不是打扰人家了！不过要是轻点或许他听不见…吧。
　　站在家门口，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从书房翻进去也不是不行……
　　算了，这可是我家！
　　我打开门，正好看见那个家伙手忙脚乱的将什么东西收进一个玻璃瓶里。
　　……有必要这么掖着藏着吗？
　　“诶，你回来啦”他探出头，一脸惊讶。
　　“嗯，忘拿钥匙了。”
　　“我去里面给你找找。”他慌忙窜回屋子里。
　　我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小星星，拆开，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
　　“我喜欢你。”
　　好远古的表白方式，真的会有人现在还喜欢整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吗？
　　“我找到了！”他将钥匙塞进我手里，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他便又躲回他的屋子里了。
　　*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唐因摇晃着杯子，里面的冰块撞在玻璃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和小孩吵架了？”
　　“没有。”
　　“哟～你看看，让我猜猜，是不是人家受不了你这脾气了？”
　　“有事就说没事就出去，外面凉快。”
　　“唉，真是的，好冷漠。”他做出一个恶心的表情，接着道“今天晚上去看看吗，他们的开幕式，我可怀念沈君卿瞎说八道的那些日子了。”
　　“好啊，”正好给他们私人空间，我默默地想“什么时候？”
　　唐因很怪异地瞅了我一眼“我都说今晚，讲真的要不是正常人受不了一年四季都戴消毒手套，我都该怀疑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了。”
　　“抱歉，晚上没休息好。”我揉了揉头，“那等我下班就去，如何？”
　　他一听我说没休息好，立马露出来一个猥琐的笑“哦～哪方面没休息好
　　——啊！你下手就不会轻点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机器将柜台上的坑修补好“我觉得你应该管管你的脑子和嘴，否则我会感觉我还是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