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第 35 章 ...
-
可惜那天他没有回来，我等了很久很久，可是他就是没有回来见我。
我蜷缩在书房桌子底下，啃食着我的指尖。铁锈味弥漫在口腔里，我感到一阵餍足，接着又迫不及待的继续啮食。
我不想像496那样，被抛弃，被封锁在不为人知的狭小空间里。
我想要陈罪。
*
“嗨～”090打开门时，我看见496刚好也在“我刚补完第三篇，要不要看看？”
“好啊。”
“怎么你们俩个今天都来找我了？”098笑嘻嘻地坐下，为我倒了杯水。
我看向496，他似乎很尴尬，而且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似的，眼底乌青，就连身体在四周乱飘都不去控制了。
我想我似乎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先走了，多谢款待098。”496站起身，还未等098开口，他便匆匆离开了。
“呃……你俩闹别扭了？”
我耸了耸肩“不知道，我最近很久没看见他了。”
098叹息道“496最近很奇怪，天天往治疗室跑。”
治疗室…我知道唐为在治疗室工作，可是098怎么知道的？
我想我当时一定看起来很疑惑，因为098补充道“时七告诉我的。”
时七，又是这个小子……我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招。
“时七人很好的，”098无奈地笑了“你和496怎么对他意见这么大？”
意见？没有意见，怎么可能有意见？
“如果他欺负098，或者让098不高兴了，我帮098揍他。”虽然一时半会儿和098解释不清楚，但是我仍然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的。
098大笑道“你这家伙和496商量好的是吧，台词都是一样的。”
我很尴尬地挠挠头转移话题“对了，098，你最近感觉如何，经过那个实验后？”
“那个啊，”098笑容淡了些“还好吧，但是我感觉有时候我脑袋要炸了；还有几回走路，我感觉我□□离开了，可是我的灵魂还是停留在原地，就像是灵魂太重了，而我的这个躯壳已经快装不住它了。”
她停顿了一下，看见我担忧的神色说道“不过这没什么可担心的，说不定是我灵感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就，，，你懂得。”
“嗯。”
虽说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些什么。
“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准备了很多关于去雪山的攻略呢！过来看看。”
她递给我一个小本，里面零零碎碎的夹着很多关于雪山的东西。确切的来讲，那不算是攻略，只能说是与雪山这个字相关的事098全抄写在上面了。
时七为什么不告诉098已经没有雪山的事呢？
“怎么样，”098冲我骄傲地一笑。
“很精致。”
“所以说不要老和496似的悲观主义啦，事情都在变好的。”
我点点头，但是还是忍不住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如果098死了或许下一个就是我了。
我想象了一下我死掉时的样子，无生机的躺在冰冷的床上，一点点地被粉末机压制成粉。恐怕疼痛带来的欢喜会让我短暂性地忘掉陈罪。
陈罪这个家伙，轻易也不泄露出一点情绪来，哪怕是波浪尖上也是隐忍着；他会为我的死而哭泣吗？
陈罪，他，他不会丢下我的。
我就是想一想，没别的意思。我心里默默地劝着我自己，陈罪人很好，一直都很好。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前些早上，我正扎头发时，陈罪下夜班回来。
“干嘛呢？”
“梳头。”
他掀起我的头发，我抓住他的手腕“别剪了，我想留着。”
他的指尖顺着我布满疤痕的脸下滑，勾起我下巴强迫我看他。
“丑。”我不想让他看我的脸，我那时真的害怕他会扔掉我。
“嗯。”他俯下身，仔仔细细地把我看了一遍。
“那就别看了”
“还轮不到你自己评价你自己容貌如何。”他死死地捏住我的下巴“还有，你扎的头发的确是丑死了。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干不好。”
什么也干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嗓子里很难受，头也昏昏沉沉的。
他一直都如此，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040？你还好吗？”098起身拿起杯子为我倒了杯水塞进我手里。
“呃，我很好，谢谢，098。”
我听见门口的脚步声，知道时七来了，我不想和他呆在一个屋子里。
路过时七时，我看见他正将一支试剂液的剂量增加，看见我，他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发誓我再看见这家伙笑我一定把他牙全卸下来做成扭牙机玩。
“你好啊040。陈医生还好吗？我听说他最近又犯了不少错奥。”
“不用你费心。”
我真想揍他。
真可惜我没有充足的理由，一针见血地弄死他。
单揍一顿有点不值。
*
陈罪站在我的床边，冷冷地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实验体，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断地下坠，看见098渐渐溶于空气里，她笑着说她要去看雪山了。
496说他找到了他的监护人，再也不用呆在那个房间里了。
不断地下坠……
为什么不停下来？或者快一点也可以……
四周的人都是静止不动的样子，我站起身推开门，看见幼年时期的陈罪背对着我坐在一张桌子前，上面是一只破碎的蝴蝶标本。
他扭过头，嘴里叼着还没吃完的另一半蝴蝶。
门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排字
“喜欢吗？”
“喜欢就送给妹妹吧！”
什么鬼？
少年时的陈罪坐在楼顶，托着腮无聊地看着我，我们抬头对视了几秒，他用口型说让我等他下来，他有话跟我说。
我点头，接着看到他从高空坠下，脑浆血液溅了我一脸。
我继续开始下坠，孩童忏悔的那幅画缓缓向我砸过来……
“啊——”下意识要跑，恐慌中睁开眼睛，这才发觉那又是场梦。
“醒了？”
我抬起头，陈罪放下书，摘了眼镜静静地看我。
一旁悬浮在空中的计时器显示现在是23点。
“诶？嗯……”我呆呆地盯着他，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梦里他说的，
“……实验体罢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罪长的好看。”我回过神，冲他笑道。
他皱起眉“你休息的并不是很好。”
“没事的。”
“无论怎样也要好好休息。”
他在纸上上刷刷刷地写了一行字，接着举起纸给我看，
“永远都不要在医院的任何角落里休息，因为哪里都不安全。”
我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可是……究竟是哪里看见的？
“陈罪你是不是用洗脑仪什么的了？”
他恼火地将纸揉成一团，丢进碎纸机里。那个力度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把纸当成我了。
“陈罪还是少用一点洗脑仪比较好。”我壮着胆子自顾自地说下去。
“闭嘴。”
我无奈地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继续埋头工作。碎纸机吐出来了废纸重新组装的纸蝴蝶，慢悠悠地落在陈罪的发丝上。
我好想知道陈罪此时到底在哪一阶段。
幼年期？青年期？还是成年但是忘掉过去一切的那个？
我伸手将他头上的蝴蝶取下“不早了，陈罪也该休息了。”
他再次看向我，接着激活显示屏，‘水母’从上方缓缓落下，遮住了他的脸。
过了一分钟左右，他站起身，示意我跟着他。
“你以后就住这里。”熟悉的角落，熟悉的台词。
“我是谁啊，陈医生？”
他没有回答，灯随着他大脑发出指令一个个熄灭了，我彻底被黑暗浸没。
晃晃悠悠地，我朝陈罪的卧室走去，想象着牵着小时候的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趴在他床边。陈罪平稳的呼吸声打乱了我周围的空气，他因梦魇而拧起的眉心至今我都还记得。
“陈罪。”
他同我对视了一两秒，背过身去往另一边挪了挪，我犹豫了一下，在他身边躺下，很暖和。我想抱住他，可他狠狠地甩开我的手。
“再乱动你就该去哪去哪。”
我贴着陈罪温暖的身／／／体，大脑却清醒的很。
通过我曾经看过的书里和陈罪心情好时给我讲的故事里，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梦域，空间不限，或许会有人，或许空无一人；里面…好像是一层？……也会含有关于人的记忆，遗忘很久的和新鲜刚出炉的。
而洗脑仪就是利用梦域的可重塑性重置或删除某个人的记忆，且这些大多数都是不可逆转的。
陈罪究竟要把我忘到哪个地步呢？
如果不想看见我，干脆当初就不要制造我出来啊！
如果我消失了，或许陈罪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