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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黑水船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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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先开棺!找不到三花猫妖的妖骨就领不到银子。”
张屠夫瞪了樵夫一眼,像是在嫌弃他干事不利索,只会说丧气话。
樵夫见状只得止住话头,他强自打起精神,对身旁的三名跑腿新手道:“你们听见了没!干嘛停下?早点完事,早点收工,还不快去干活!”
三新手一听,哦了一声,继续垂头丧气地刨坑。
“别刨了!左边两人,右边三人,用锄头一起撬开船棺。”
在张屠夫的指挥下,众人一起发力,才终于掀开了三花猫妖的棺材盖。
五人一起移开船形的棺盖,便举起火把,朝那紫漆船棺里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全都屏住了呼吸。
许是前阵子芒种刚下过一场大暴雨,那一人高的船棺有四分之三都浸泡在水中。棺中积水深紫发黑,看起来甚是诡异。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靠近。
张屠夫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个仙人板板!这一单,得加钱。”
说完后,他便推了樵夫一把:“你,跳到棺材里去看看。”
樵夫大惊失色:“我可不敢,这尸水不会有毒吧?”
二人正在推搡之际,那盛满黑水的棺材内却传来几声吱呀怪响。
樵夫吓得直接抱头跪倒在地:“猫妖娘娘饶命,您若要索命去找丁员外,不关我的事,我两个娃娃还小……”
张屠夫也慌了神,但他佯装镇定,道:“怕个锤子,不过是棺材里有东西要浮上来。”
竟真诚如他所言,片刻后一具长发盖脸的尸首缓缓地从棺底浮了上来。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定睛细看那水中浮尸,不由得毛骨悚然:棺材里的人没有着殓服,而是穿着白色中衣。她手白如脂,身材高挑,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周身保存完好,面色只是比常人暗沉一点,像是连头七都没过完,哪里有被埋了二十多年的样子?
说书先生许是第一次来盗墓,看得身子微微发颤,他小心翼翼地问:“这猫妖难道变成罗刹了?”
周引商用扇子掩住口鼻,咳嗽了一声,才道:“俗话说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古人诚不欺我。”
姜刻羽是个急性子:“别吊书袋,说清楚!”
周引商解释道:“刚才所言是金石学里一句老话,说的正是湿润的环境更能保存尸首,所以各位不必惊讶,二十多年不腐,并非成精。”
“原来如此。”说书先生点点头,他对着浮尸比划了两下,道:“没想到,洛水银居然这么高,这点倒是可以记在话本子里。”
剩下四人心想:“敢情这说书先生今晚是来为话本子取材的。”
“不对,他不是洛水银。”向来文弱的周引商忽然放下扇子厉声道。
“不是洛水银?”张屠夫瞬间变了脸色。
“虽然披头散发,但他有喉结,应该是个男人。”
姜刻羽迅速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拨开尸首脸上如海藻般的乱发,果然是一张男人的脸。
“……”周引商看着浮尸的脸又陷入了沉默。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洛水银没有死?”张屠夫虽是五星飞毛腿,经验丰富的不动斋老手,但此时却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蛇,有蛇!”樵夫再次惊叫出声。
“蠢材!那是树根!”张屠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樵夫一个脑瓜崩。
棺中男尸的腰身被一条暗紫色的树根紧紧缠绕,其形如蛇,也难怪樵夫会认错。
“那不是树根,刚才我看到它动了!”樵夫的声音不住地颤抖。“就在你们用树枝挑开他脸的时候!”
姜刻羽闻言便拿树枝去挑了挑那男尸腰间的紫色虬根,触感与寻常树根无异,并非活物,便说:“老哥,你刚看错了吧。这黑灯瞎火的,又是荒郊孤坟,难免紧张。”
张屠夫道:“也罢,这一单算是完求了。白忙一场,但愿洛水银没死,她棺材里还躺着个无名男尸的消息能卖个好价钱。”
樵夫的声音微微发颤:“是、能回去了吗?”
他显然已被吓破胆。
张屠夫怒其不争:“我就知道你这老小子胆子小,没想到今天连两个娃娃都不如!”
樵夫据理力争:“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得惜命。要不是没钱,谁想干这种破差事。”
张屠户:“既然这样,那你就拿锄头去棺材里捞捞看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这样大家都不算无功而返。”
樵夫沉默半响。
心中虽然是一万个不情愿,但估摸是想起了家里等米下锅的孩子,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拿起锄头又走到了棺材边。
“是我眼花了吗?这树根好像比刚才大了一点!”樵夫举着火把说。
张屠户:“绝对是你老眼昏花!少废话,快给老子捞棺底。”
姜刻羽是个有血性的少年,见此情此景,有点看不过眼,便拿起锄头走过去帮忙。
但他一靠近那黑水棺材便愣在了原地。
火光下,那棺材里的紫色树根当真在动,不仅在动,还伸出无数犹如丝线般的触手,游走在男尸全身。
樵夫此时正在眨巴眼睛,许是眼前的景象太过离奇,而让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甚至还想把头凑过去看清楚。
“快闪开!”姜刻羽顿感不妙,立即一掌把身边的樵夫推到一边。
这一推,樵夫直接跌到刨出来的泥巴里,差点来了个狗吃屎。
他好不容易回过身来,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的姜刻羽,才向众人吐出三个字:“有、妖怪!”
姜刻羽此时懒得关注樵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黑水棺材,沉声道:“引商,这树根真的成精了。”
语气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此生最离奇恐怖之场景——船棺中的尸首睁开了双眼,并非亡者还魂死而复生,而是如蛇一般蠕动的树根从尸首的两个眼眶中生长了出来。
“我终于想起他是谁。”
沉默良久的周引商忽然一拍手中的折扇。
五人上方顿时传来剑器的啸鸣。林子上空惊现微微蓝光,惊雷一响的同时,两道蓝色闪电直直劈在地上。
这是神剑宵练动了。
“杀意,你们谁动了杀意?”张屠夫抱着头紧张地问。
姜刻羽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配剑。
“该是这位躺在棺材里的仁兄吧!”
不知是何种力量让那棺材里的尸首突然直僵僵地站了起来。眼前的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更不像一棵静谧生长的树,而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怪物。
“诈尸啦!”樵夫吓得大喊一声,全身颤抖不止,想爬都爬不起来。
“张大哥,护好你的兄弟,这位仁兄就交给我!”姜刻羽回头道。
张屠夫看着红衣少年,一脸不可置信,旋即又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把那瘫在地上的樵夫直接给一路拖了回来。
“别耍帅,你一个人行吗?”周引商关切地问。
“当然没问题!”姜刻羽说完便拔剑斩向尸首。
那一剑不偏不倚,将尸首眼眶里伸出来的两条蠕动的根尖,干净利落地劈入到黑水中。
扑通。
如果那树根有神智,它大概愣了两秒,随即开始了比原先疯狂得多的扩张,无数丝线般的触手从树根里涌出,无名男尸被缠了一圈又一圈,腰部以下都快被包成紫色蚕蛹。刚才还面色如生的尸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周引商:“不好,那尸体快被它吸干了。”
此时,又有三根蠕动的根尖分别从无名男尸的双耳和嘴部生长出来,直直朝姜刻羽的方向袭来。
姜刻羽立即向后一跃,神剑宵练发出的蓝色闪电几乎擦背而过。
姜刻羽愤然:“这玩意怎么不劈它,专劈我?”
张屠夫一手护头,一手拉着樵夫的衣领,躲在大树后提醒道:“不要动杀意啊!”
“那你教教我不动杀意怎么除了这鬼东西!”姜刻羽瞬间暴怒,杀心更烈,他闪转腾挪,又连躲了好几次蓝色闪电的劈击。
“烦死啦!”姜刻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躲避闪电的死角:“看来今天得来真的。”
说完他便改换了握剑的姿势,右手执剑,左手掐诀道:“半空烟雨,天地无尘。”
话音刚落,姜刻羽的周身就已汇聚起了一圈水流,那股水流以他为圆心缓慢绕行。
“起。”他左手一指,水流便直冲树根而去。
少年正色道:“清玄宗,姜刻羽。请这位树兄指教。”
周引商此时却瞪大了双眼:“不是说好要隐藏身份?”
“打架的时候一定要报上本人的大名才叫有风度。”姜刻羽骄傲地扬了扬眉。
如蛇一般昂首的根尖再次被水流斩为两段,棺材里的树根虽然又开始躁动,但生长的速度显然大不如前。
“好!不愧是清玄宗的弟子。”少年们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掌声。
众人这才发现,前方刀光剑影闪电霹雳,后方的说书先生躲得比张屠夫还远,他从大树后面伸出一个脑袋瓜来,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还不忘点评道:“小友的灵雨剑法真是使得出神入化。”
“先生果然博学多才。”姜刻羽到底是少年心性,听到有人夸自己,心里瞬间美滋滋。
谁知那树根被水流击打后,竟然改变了进攻的方向,五根尖藤从无名男尸的腹腔里涌出,直直朝林子上方伸展而去。
姜刻羽有点疑惑:“怎么回事?”
周引商抬头向上看去:“糟了,它的目标是宵练!”
姜刻羽:“这二位要是双贱合璧,不得劈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