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百川龙鱼2 ...
-
猫妖一听，赶紧服软，装成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哎哟军爷，民女久居山间，看不懂那告示上写的字，这不刚才让俺家妹子给俺解释啥叫禁舞令吗？”
那士兵盯着村妇打扮的洛桢看了好几眼，半信半疑道：“你打哪来的，连禁舞令都不知道？”
“俺来自菱角村，是鸾藏山附近的小村子。”
守城的大头兵一听鸾藏山便面露嫌恶之色：“那地方以前是乱葬岗，居然现在还有人住。”
“俺就是个小村子里做豆腐的，没有多少见识，这不第一次来百川城。”猫妖讨好地说。
那士兵用鼻子哼了一声：“连禁舞令都敢随便议论，果然乡下人既不懂规矩，也没有什么见识。看在今天是万民同乐的龙鱼节，就暂且放你们一马。要是你们进了城还敢再议论此事，等着进大狱吧。”
洛桢用村妇的口气道：“好嘞大哥，草民是再也不敢啦。”
眼见过关完毕，她便拉着两个同伴赶紧离开。
青夜倒是一脸不服气：“走这么快干嘛，有啥好怕的？”
洛桢：“哎呦，我的姑奶奶。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你不是想直接打进百川城吧？”
青夜：“乾理国的古安城我都打过，还怕个小小的百川城。”
姜刻羽见两位妖精姐姐闹起了变扭，赶紧道：“既然我们都已进入百川城的地界，还是尊重当地的风土人情比较好。”
洛桢一扬眉：“现在我只关心今晚吃啥，住哪，玩什么？”
姜刻羽思忖了一下：“按照百川城的规矩，平民只能住在外城，想进入伽罗半岛要么得去官府盖个通行印鉴，要么就得凭借各大世家的信物。但现在这个时间……”
青夜：“你的意思是我们今晚只能睡外城。”
姜刻羽粲然一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在下不才，家父在明羽卫担任要职，所以今天我们不仅能进伽罗半岛，还能直入摩诃千寻寺去观赏龙鱼灯会。”
洛桢：你小子，还玩隐藏身份。
*
虽然姜刻羽的配剑已失，但凭借着身上的家族信物玉鹰吊坠，三人在去伽罗半岛的路上还算畅通无阻。
洛桢：“这东西这么好使，刚进城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晃两下，害我们排那么久的队。”
姜刻羽：“财不露白，富不露相。家父说过，出门还是低调点好，能不用就不用，不然怎知招来的是朋友还是敌人。”
洛桢只好随意地夸奖了他：“行，你跟你爹一样，稳重。”
伽罗半岛的环境果然优于混乱喧嚣的外城，岛上建筑多是青砖灰瓦，一派江南水乡的风格，自是古朴典雅。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路边遍植各种古树香花，还有潺潺流水穿街而过，道路两侧店铺星罗棋布，各色招幌林立，岛上繁华与宁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独特的宜人氛围，让人流连忘返。
街上行走的人们都身着整洁而考究的服饰，步履从容，举止优雅，风度翩翩。
反倒是他们一行人牵着毛驴，背着鹅笼，一副风餐露宿的样子，倒显得格外扎眼。
姜刻羽带领两位妖姬踏入岛内的一间豪华客栈。
客栈的门额上挂着一个金漆匾额，上面用雍容华贵的字体写着四个字：一间寒舍。
青夜看了一眼店招：“一间寒舍？这名字倒是与这环境相差甚远。”
洛桢：“走了一天我累了，管他是叫草庐寒舍，还是叫山庄府邸，只要舒服就行。”
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直入客栈明亮的厅堂内，但一看到这房间的价格，猫妖就啧啧舌，只想装作走错了退出去。
姜刻羽见状却笑着喊住她：“别动。这一路上承蒙两位姐姐的照料，到了百川城自然我做东，请二位住最好的客栈。”
说完，他便掏出自己的玉鹰吊坠，放在掌柜眼前晃了晃。
那掌柜看他们一行人蓬头垢面，不像有钱的样子，本来懒得搭理。但一见这小爷手中的吊坠，赶紧起身拱手道，贵客有失远迎。当即招呼小二给他们安排最好的房间。
青夜低声问姜刻羽：“你小子不是没钱吗？”
姜刻羽笑着说：“姐姐放心，在百川城内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家族信物赊个账。”
洛桢：“不错，懂得知恩图报，不枉我救你一场。”
青夜嘴角一撇：“几天前你不是还要把他的耳朵扯下来做炒耳尖。”
洛桢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俩毕竟是乡下小妖，接下来要承蒙姜公子照顾啦。”
虽是戏谑，但这娇滴的软语，对姜刻羽却很受用。
三人在寒舍内开了两间上房，约好简单整理完行李后，就去楼下饱餐一顿。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位妖姬才翩然下楼，洛桢改换了一身男装，青夜还是照旧。
姜刻羽则早早下楼，在大厅内点好了一桌子的菜，就等她们的到来。
洛桢一见那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眼睛都看直了。青夜却不为所动。
“这是跳水兔、辣子鸡、泡椒蛙、炭烤猪头、大刀毛肚，都是百川城当地的名菜。不知姐姐们可还满意？”
洛桢咽下嘴里的口水，点了个头。
青夜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淡然坐下。
这一顿饭，洛桢和姜刻羽吃得贼香。青夜却是一副没什么食欲的样子，夹菜也只挑素的吃了几口，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
几次姜刻羽想给狐狸姐姐夹鸡腿，中途都被洛桢截了胡。
酒过三巡，正聊起晚上去看龙鱼灯会的事，青夜却放下筷子道：“你们去过节吧，我累了就回房休息了。”
说完，拿起无边青瞑剑径直离开。
她这一走，姜刻羽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他还想再劝一劝青夜，便朝她的背影喊道：“狐狸姐姐，你真的不去？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盛会。”
洛桢见此情形，拉住姜刻羽的衣角，低声道：“她今天想干什么都随她吧。”
目送青夜上楼后，姜刻羽忍不住疑惑地问洛桢：“是我招待不周吗？青夜姐姐今天好像并不高兴。”
“不是你的问题。”洛桢夹起一块鲜嫩的兔肉放进嘴里。
“那是为何？”
“想听故事？”
见洛桢话里有话，姜刻羽赶紧应了下来：“小二，再给我们这桌上一壶好酒。”
店小二满脸堆笑，端来一壶百川清，说是百川城内最好的酒。
姜刻羽挽起袖子，亲自给洛桢斟满酒。
洛桢提起酒杯，见酒色清莹透亮，便一饮而尽。品完这杯酒，她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丝笑意：“绵甜醇和，不错。”
“姐姐你这酒也喝了，就别卖关子啦。”
“你真的想听，那听了可不要后悔。”
“快说快说。”姜刻羽急不可耐地说。
伴着美酒，洛桢这才把一桩尘封已久的隐密往事娓娓道来：“很多年前的今天，有一只贪玩的小狐狸带着她妹妹一起，背着家里长辈，偷偷去乾理国的国都古安城过龙鱼节。她们俩在城内开开心心地玩了一整夜，结果回到家，却发现血流成海，全族被屠，最年长的祖母不知所踪。”
“这小狐狸难道就是青夜姐姐？”
“从此以后，小狐狸便把她年幼的妹妹托付给了家中一位故交，自己独自上路，寻找失踪的祖母，追查灭门案的真凶。”
“乾理国号称缘法而治，青夜姐姐有没有去报官？”
“小狐狸自然是去了，但此案内情复杂牵连甚广，甚至连乾理国的寻龙卫也介入了，但最后还是无功而返，被古安城的大理寺认定为是一桩悬案。不过狐狸从来没有放弃过，直到五年前才发现了一点线索。”
“什么线索？”
“你听说过古安城的鬼市吗？”
姜刻羽的浓眉皱起：“古安城的鬼市，据说是中陆最大的跳蚤市场。半夜而合，鸡鸣而散，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既有奇珍异宝，也有各种来路不明的禁药和贼赃。”
“没错，乾理国以严刑峻法闻名于世，但就在它的国都内，有一片地方是连阳光也照不进去的。”
姜刻羽一听心也跟着揪紧了起来。
“小狐狸听说有人在鬼市上出手一柄宝剑，剑名无边清瞑。那人自称这是一把有妖灵护持的剑，因为剑身上镶嵌的宝石，正是由青山灵狐的八字灵瞳炼制而成。”
姜刻羽惊呼道：“是青夜祖母的眼睛？”
洛桢又把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当小狐狸听到这个消息，一向冷静的她再也忍不了了，她单枪匹马持剑硬闯鬼市。最后虽然没有找到出手妖剑之人，却把镶嵌着祖母眼睛的无边青瞑剑给夺了回来。”
“青夜姐姐，她那时心里一定很难过吧。本来祖母还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当时她被人搀扶着回到家，浑身上下都是深深浅浅的刀口，鲜血淋漓，不知经历了多少场恶战，虽然已心神恍惚，却还是紧握着无边青瞑剑不肯放手。”
姜刻羽一听，眼睛都红了，长叹了口气：“没想到青夜姐姐的身世如此悲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至今仍然相信自己的祖母还活着。”
“狐狸姐姐果然很执着……”
“你猜，当年屠戮她全族的人用的是哪个宗门的剑法？”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洛桢把空空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用极平常的语调说：“那凶手使的正是你们清玄宗的白澂剑法。”
“这不可能！”姜刻羽惊愕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晃过神来，这才发现，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大，旁边坐着的食客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洛桢：“先坐下，别激动。”
“白澂剑法是本门的三绝技之一，即便是内门弟子必须修炼达到开阳境，才能开始学习白澂剑法。会使用此剑法的人一定是本门的精英弟子。但我不相信会有人拿白澂剑法干出灭人满门的事情。”
猫妖凝神道：“所以说当年的案件疑点众多曲折离奇，不排除是有人故意使用白澂剑法杀人，想嫁祸给清玄宗。”
“对对对，绝对是这样。”姜刻羽一口咬定道。
洛桢却笑了：“世事无绝对，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早前线索又断了，如果你想给青夜帮忙的话，可在门内多多留意关于白澂剑法的事。我想，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宗门凭空蒙上不白之冤吧。”
姜刻羽眉头紧锁，觉得兹事体大，但少年心中仍然涤荡着热血，回想到此行青夜对自己多加照拂，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
听完这个故事，姜刻羽只觉得全身冷嗖嗖的，连看见天空中升起的烟花都有了一丝寒意，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与嘈杂都与自己离得远了。
他忽又想起青夜，这么多年背负着血海深仇飘零于世，活着又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洛桢却忽然在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什么了，看灯会去啊？”
“刚听完那样悲惨的故事，姐姐你还有心情四处玩耍？”
猫妖倒是看得很开：“我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当然要开开心心的。人生就是一场叶子戏，想那么多干嘛，牌臭的时候自然有牌臭的打法。”
姜刻羽的眉毛皱成了个川字。
“可别误会，这个牌臭说的是我自己。”
洛桢看到窗外，几个孩子欢快地拿着鲤鱼灯奔跑而过，心思便也跟着飞了出去。
她忽然灵机一动：“喂，姜刻羽，我们今夜就御剑飞行去看龙鱼灯舞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百川龙鱼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