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千仞雪

23、第三章---（5）

　　等纪青锋终于有时间再踏入卓羽住的院落，已是掌灯时分。进入屋里，卓羽正斜倚在榻上出神。直至纪青锋将身上厚实的披风卸下，坐入离卓羽最近的椅子，卓羽才恍然醒觉般说了句你来了。

　　微微的皱了眉，纪青锋有些诧异于卓羽的反应。纵使因为武功之故他的脚步声极轻或是卓羽当他是自己人所以少了戒心，也不该如此失了常性。人至身前方才察觉，无论何时都实在是极度危险的事。

　　“只是理理思绪，想得入神了。”卓羽笑着解释。

　　但在纪青锋看来却着实牵强了些，不过既然卓羽不想说，他自然是不会多问半句，很多事即便亲如血脉，也是多说无益帮不上忙的。自己去了解、寻找答案，然后决定和承担，将来才会不致后悔。

　　微微一笑，纪青锋只是接过姹紫递上的热茶一边啐饮，一边等待。一盏茶将尽的时候，卓羽才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过头笑着道谢。

　　对此，纪青锋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朋友之间何必客气”来带过。对领导着杀手的他来说，出手杀人的理由可能会有千万种，生意，人情，或是碍于某人的权势，但救人却一定是出于自己的本心。既然是私心所愿，多余的道谢感恩就反而影响了这种纯粹的念头，令人反感。会干脆的拒绝闻天语带来的谢礼，也正是这样的原因。

　　爽朗的一笑，卓羽也就诚心接受，没再多说什么。一则身处江湖救人被救，杀人被杀本就是常事，二则卓羽未出道前一直住在民风淳厚的山中，其师个性亦不可以常人论之，所听所学皆深受影响，不拘小节，也就真的不觉得这是何等的大事。只想着将今时今日纪青锋的好记在心里，等来时真用得到他时，也倾力相帮也就是了。

　　看卓羽没再弄出一套客套的繁文缛节来，纪青锋也就不禁觉得仿佛卓羽也能了解他的心中所想一般，十分愉快。对卓羽的好感自然多加一分。

　　两人的关系就在这一来二去之间又近了一层。

　　再一日，除了某些较重的伤口在牵动时会有些刺痛外，卓羽已可以行动自如。其实卓羽的伤虽看起来历害，却都只是皮肉之伤，用上上好的伤药，再加上本身的底子，自然好的也快。能如此，大家自然是乐见其成，只有紫沁在上药时斜斜的瞟来一眼，怪了他一句别总受伤，浪费她的药材。让他不得不摸鼻苦笑。

　　会再次受伤，其实亦是始料未及。他在路上已和扰尘派去的人互易了容貌，然后分道扬镳，一路又十分小心，按理不可能才到京城一日就突遇敌袭。让他不能释怀的是对方为什么不去追踪那个易容成他的人，反而好像一开始就认准了他才是目标似的。

　　有备而来，计划周密，又目的明确，很明显只有一种可能，对方一早就从某处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所以根本没将代替他混淆视线的人放在眼里。对手是谁，纵使纪青锋只字不提，他也十分了然。但消息是从何泄漏，却需要好好的推敲源头。

　　“这两日公子总在出神，是有事烦心？”站在远处，姹紫抱着一叠衣物，语意温柔。

　　“是有件事有些犹豫。”上前接过，卓羽微笑。

　　“有什么可犹豫？”姹紫仍是笑，语气却带上质疑，“大丈夫做事当磊落果决，光是想，怎可能得到答案。”

　　让卓羽顿时哑然，突然觉得出道多年，反而输给了女子。

　　在屋檐间的暗影里穿梭，躲在回廊之下等待两班巡逻的侍卫交叉的间隙，卓羽微微的苦笑。想不到平日那么一个时时透着柔和体贴的女子，也会有这般洒脱坚决的个性，简单而理所当然的让他之前的考虑和犹豫一瞬间全显多余。世间万事其实也许本就简单，只是人往往自扰而已。

　　闪身跃入第二层院落，这一层的守卫和暗哨都明显多了许多。谨慎的躲过一个个暗哨，卓羽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图像端王府的书房重地移动。身上的夜行衣是即使被光照到，也没有任何反射的奇特料子，姹紫送来衣物时说是纪青锋特别交待要准备的。翻身跃入内苑，卓羽勾起很轻暖的笑容，想来即使他未透漏，纪青锋也大致猜到了他的某些心思，有友至此，夫复何求。

　　从防卫的几近密不透风的内苑穿出，再往前便是书房的所在。更加谨慎的隐匿身形慢慢接近，卓羽心里起了隐隐的疑惑。内苑里那种紧张的戒备感仿佛凭空消失了，书房附近竟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波动。在树影里望着百尺外摇曳的灯火，卓羽心里瞬间有了类似兴奋的火光。这样完全撤掉守备，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陷阱，二就是有不想为人知的秘密。

　　将呼吸频率调整到几乎与自然的风声同步，完全将自己的气息隐没后。卓羽带着愉快的笑无声而迅速的没入书房檐下与花丛交错的阴影里，抬眼扫过窗上烛火投影出的修长人影，卓羽有了定然不虚此行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工作后一直出差，写文的时间越来越少，可能是写的少了自然的有时候就会有了接续不下去的感觉，故事在心里，可是删来改去也总是觉得不满意。心里真由衷的佩服那些更新文章快如流水的作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