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无间道》伍语

5、小铁的生存之道（二）超“口强”的能力

　　知道了小铁的本事和能耐，也就不难理解白先生为什么把Steven推荐的产品线交给她来照应了。反正也不指望她能干出个什么名堂来，而且不怕得罪这些产品线的客户，她的“推”或者“赖”的本事刚好派上用场，既能有个交代，也给Steve个面子。

　　最初Steven来办公室说起与外部合作的事情时，小铁并没有表现的很积极。原因很简单：她的顶头上司是白先生，而Steven是隔了级的上上司，他是不会直接支配她小铁干活儿的，那是白先生的事儿，她再积极表现，也是枉然。万一白先生没交代她小铁，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给别人做嫁衣。但是，Steven独自与合作伙伴谈判的时候，小铁又表现的很积极，几乎Steven每要个什么文件，她都很迅速地交上去，那时白先生正在外出差。小铁的小九九很显然：她要在大老板面前表现表现。平时，谁看得上她小铁了呀！有机会，就拼命抓住。而且，小铁和Steven的一回一应，其他同事完全不知道，只是因为Steven第一次打来电话找人的时候，是小铁接的。呵，这次她倒是没往外推，自己全然且悄悄地揽下了，而且还非常上心。

　　不过这次，被她碰对了，白先生还真把这个项目交给了小铁。开始时小铁还很起劲，可后来发现这完全是个要付出艰苦努力才有成效的项目后，就没了耐心和底气，但凡有客户来电问及此产品的时候，她那推和赖的本事又来了。

　　这“推”和“赖”的习惯都成自然了！

　　小铁还有个很“口强”的能力，就是把原本简单的事情给搅和得鸡飞狗跳惹人厌。这“口强”字呢，在“强”前多了个口，意思可就完全两样了。什么意思呢？形象点儿说就是：上海街边的摊头甩卖了，摊主的广告上用红笔重书“口强！跳楼价了！含泪甩卖！”

　　八年前小铁是和业务部的销售人员坐在一起办公的，虽然她被当年的总经理白先生授权负责鲜产品的业务，而且她常常以自己熟悉几个业务领域而自居，常在人前说起自己是最知道这售前、售中和售后了，最知道客户的情况、且最能把握客户的需求了。不过呢，这吹嘘的话可以自己说，可是赞美的话，自己说了不算，从她和客户的交谈和跟单情况来看，几个回合下来，大家都知道她的水平了：但凡客户拜访之类的，她从来没有单独去过，每次都和销售部副经理-她的饭搭子兼好朋友Eva一起去，至于是否拿回单子，就没了下文。从没有人认可或者推崇她的能力，哪个经理也没把她当回事儿。

　　可这偏就是小铁心头的一根刺，别人越是不当回事儿，小铁就越在意。而且总想当好好人，谁都不得罪。可这不得罪人也得凭本事啊，小铁怎么做的呢？

　　当着销售经理的面说：“你们拿个单子不容易，很辛苦的，只要客户没问题就可以了，有时候公司规定是太死板了。”她不敢明着说白先生不好，因为谁都知道技术出身的白先生要求严格，做不到的不能承诺客户。可她又不敢指责销售乱签单，明明做不到却满口答应。

　　可一转脸，当白先生问起时，她却说：“这个我不知道啊，他们也是有专业背景的人，怎么连这个也能答应客户啊，太过分了！”

　　她在哪一边都表现的义正辞严！可她却不知，随便一顿饭的席间，几个经理一碰头，小铁就露馅了。如此多次后，所有的领导都不信任她了。可小铁呢，就是不长进，照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什么进步。而且有时候还表现得特别糟糕！

　　这天，业务部销售Henry打电话来，让小铁安排专家去给客户做售后服务，鲜产品的单子是大单子的附属合同，金额很小不说，而且时间要求非常紧迫。本来这几个月就是旺季，所有能调配的人员都派出去了，这计划全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根本不可能接单的。可小铁就是要充好人，不想得罪人，于是绕着圈子安抚Henry，说: “人是都排满了，除非你找上面的经理们来协调，或许有可能调的出。“

　　这不是找麻烦吗？鲜产品部门自己还有比这单金额大的多的单子都没排进去呢，他Henry凭啥先签合同再来调人啊？而且这单几乎是白送的。这小铁呢，自己没那个协调的本事，就老实告诉人家实情，别在那儿出馊主意，让人家去找“上面”。找上面就能凭空变出个大活人来吗？嘿！这搅局的永远是拎不清啊。小铁就是不想当坏人！不想自己对Henry说No，她要让这话从其他人的嘴里说出。

　　她给了销售一线希望，她知道Henry肯定会去找上面，她也得赶快找上面，赶快给自己找个靠山。于是这个无聊事情的搅局就这么开始了。中国有句古话：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不过这对自认为聪明的小铁可不适用。

　　小铁挂断了Henry的电话，马上打给白先生，这时，她知道白先生会站在她这边的。她这样对白先生说：

　　“销售刚才打电话给我要安排人，可是我们的人都排满了，连兼职的人员都排满了，我已经告诉他了，可销售说这个客户是新客户，很有潜力，以后还会有很多单子给我们呢。不知道您这边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白先生虽然正在外出差，可还是问了小铁几个问题，比如客户是谁？哪个行业的？可怜小铁，光忙着想怎么在销售面前当好人了，一问三不知啊。白先生只好告诉小铁：“你先去问问深圳的同事时间还有没有，如果没有，再告诉我。”跨区管理就是这样，要借别人地盘上的人，得先征得别人同意。

　　于是大家听小铁给深圳的同事打电话求助。可这旺季里，连业务规模远小于上海的深圳都没人有空闲来帮忙了。

　　小铁转脸却马上打给业务部的副经理Eva，急急地表功道：“刚才Henry打电话给我，要时间，可是我这边尽量帮他安排了，暂时还没人，我也找了深圳办了，现在还是没有人。你看着旺季里面，真是难啊，我知道他签单子不容易，唉，真是的。”她又开始长吁短叹，同情起别人了。

　　而这边，销售的电话也开始满世界打，找上面的人啊。既然小铁给了个“如果找经理们或许可以调配”的暗示，当然要找了。

　　Eva即刻就接到Henry的电话，于是这轮无聊的电话会议开始了。Henry一边诉苦单签的很不容易，一边极大地抱怨小铁部门不支持他。而Eva呢，一边表扬下属，一般焦急地想办法。

　　小铁联系深圳无望，于是又打电话给白先生，白先生知道小铁就这个水平了，于是让小铁把电话转给另外一个同事。电话里，白先生这样布置道：

　　“你去找北区的一个兼职专家，看看他有没有时间，你亲自去联系，小铁不认识他。”同事很冤，本来是小铁的事情，现在又兜到自己这里，而且，同在一个办公室，刚才都听到小铁的一番电话了。这不明摆着是搅局吗？早点儿告诉Henry，让他自己去处理，不用搅合这么多人做无谓的功啊。可现在既然白先生插手了，这也没办法了，只好接球了！

　　不过小铁为什么总在领导心目中没地位，就是因为她总扮演传声筒的角色，而不是解决问题的角色。同事手上刚好有个大单子，也在盘算如何调配人员，既然白先生的电话来了，就借机和他谈起自己的单子以及自己的想法。白先生当然要先照顾自己的案子了，于是马上支持同事，那个帮小铁的事情嘛，就“不管了，先做我们自己的单子再说。”

　　呵，白先生多聪明过人啊，同事这么一说，估计已经猜到八分了，不是没人可以协调，只是遇到了小铁，这路就堵死了。谁让Henry自己找小铁的？

　　销售和Eva都在紧张地协调着，都是因为小铁的一句话，让所有不明真相的人就这么凭空忙了起来，本来，这件事情的源头在销售那儿，如果Henry签合同之前先问问资源情况，事情也不会变成如此紧迫而且杂乱；如果，他现在自己和客户协商时间改期，根本就不用这么多人扔下手头的事情来处理。
　　但说这些现在已经无用了，他只想着怎么把这个单子捞到手，至于是否合理，是否劳动其他人做无用的功则不是他考虑的范畴。而小铁，只考虑自己怎么不当坏人，至于最后这活儿推给谁，那也不是她关心的，至少现在，她自认为Henry最应该感谢她，因为她为此做了那么多“努力”。

　　看，这就是大公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首先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所以，这人越多，生产力越低下！

　　同事去协调自己的单子了，没人理小铁了，她有些失落。隔了一会儿，她看没有电话了，就主动打给Eva，问情况。Eva也是急病乱投医，丝毫没有章法，自己看到名单上有人，就乱打电话问，既然小铁主动问及，这球又踢回给小铁。

　　她对小铁说：“我看到上海有个兼职可以做的，他有资格吗？”

　　小铁说：“有啊，可是他的时间表不在我这儿排呀，在Admin（行政）那儿排，要不，你问问她们？”

　　Eva于是打电话给Admin的人，此位兼职人员不是隶属于白先生的鲜产品，所以归Admin管理，于是Admin的人就被无缘无故地卷入了，他们查了资质，此人尚未被认可。于是Eva施展她的领导权力，对Admin的人说：“你先帮我订上他的时间，资格问题，你要帮我去申请的。”

　　哈，这球又踢给Admin的人了，于是Admin的人开始忙着调时间，调好了，又电话白先生，这资格得白先生批。

　　好一通折腾啊！

　　然而，小铁还在尽她的“义务”，明明现在没她啥事儿了，可是她不是最终收尾的人，这好人被Admin抢去了，她非常不甘心，于是她又打电话给Eva：“这个人的费用很高啊，据我知，和Henry报给客户的价格差不多了。”

　　此话什么意思呢？

　　换了别人，大家认为是好心的提醒，可是自始至终，大家听到小铁是怎么和Henry说的，又是如何向两位经理汇报的，恐怕就不这么认为了。

　　正如前面所说的，要当好人得有本事。没本事，这好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而且出了力，人家还不感谢。反正Henry可是没说小铁一句好话，觉得她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哈哈，看，冤不冤啊！可怨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