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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年终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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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正廷感受到封毅抗拒的情绪,不太情愿地松开了他,封毅摸了摸耳朵,说:“狗还没吃呢。”说完径自走了。
何正廷有些挫败感,他不知问题出在哪?他甚至听见了封毅的心门咔嚓一声关上了。
封毅做贼似的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房间,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离职后你是打算卖红薯养活我吗?”何正廷的话像一锤敲在锣上,震得封毅五脏六腑都难受,他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拿什么养活何正廷,如果现在他接受了何正廷,就陷入蒋旭同等处境,他算什么?被潜?吃软饭?包养?
封毅心情低落,摸摸口袋,想抽根烟,他起身从抽屉里扒拉出一盒烟,拿着去了狗屋,歪歪见了封毅兴奋地朝着他扑腾,好似几年没见的挚友,兴奋到不行,封毅只好放弃抽烟,陪他耍了玩,“歪歪,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何正廷。”
“汪——汪”
“是吧,你也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吧?”封毅自言自语。
第二天一早,何正廷说没胃口,早饭都没吃,两人就去了公司 ,这一路上,何正廷都耷拉着个脸,也不搭理封毅,封毅识趣地闭上嘴巴 。
公司楼下大厅来上班的人远远看见何正廷黑着张帅脸,疾步快走,后面缀着个时不时要小跑两步的尾巴助理,大家都有很眼色地巧妙地改变线路,装作很匆忙,避开与老板面对面的尴尬。
很快,各部门内部群里弹出消息:“老板已到,心情阴,大家注意,各自珍重。”一上午整栋楼都处于低压状态,大家说话都压低声音,各部门静悄悄。
封毅中午在食堂吃饭,大家纷纷凑过来,“封助理,马上放年假了,你回家吗?”
封毅沉默了下,“会吧。”
“听说今年年终奖稍微有变动,进公司不满一年的年前按一年算多发一个月奖金,年后也是,封助理赶上好时候。”
封毅笑笑,办公楼里静悄悄,食堂里今天却特别热闹,年终奖的决策下来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兴奋地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公司今年还行 ,同时心里偷偷算着自己能拿到多少年终奖,还不忘关心同事能拿多少。
封毅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感受着食堂的热腾,同事对封毅的风平浪静见怪不怪,他跟老板哪一任秘书、助理都不一样,没有小团伙,没有傲慢,没有任何攻击性,但也不亲近人,天然地带着点疏离感,慢热。
封毅吃完跟对桌一同事先离开了,旁桌一位小姑娘对着人事主管何小曼说:“何姐,你也多招点封助理这样的。对我们女同事来说也是一种福利。”
何小曼训道:“还女同事,都是些女蜘蛛精吧。整天就知道打扮,花痴,女人还得靠自己。”
下属不同意,“何姐,该及时行乐也要及时行乐,女人讨好自己,就是想要哪个男人就要哪个男人。”
何姐给逗乐了,“你们哪来这么多歪门邪论?”
“封助理跟在大老板身边,真是白瞎了一张帅脸。”花痴的姐妹还惦记封助理:“何姐,你不如跟何董建议一下,什么时候把封助理下放喽。”
“要不你亲自去,何董那张脸也不差,要不一块建议喽。”
除了何小曼还没人敢拿大老板的脸开玩笑,何正廷那张脸大家也就只敢背地里偷偷想想,指不定想着想着,想到自己觊觎的下场还会一哆嗦吓得回过魂来。
进公司晚的一些女同事对大老板还抱有幻想,“除了那个李家大小姐,也没听说过哪个秘书跟老板有过绯闻。”
话音还没落地,一些老员工就看过来,“给你科普一下,公司广为流传的一些版本,公司初期何董有俩秘书,那是个顶个的高学历,人品样貌样样出众,一姓杨,一姓白……”
杨秘书问白秘书:“你咋黑眼圈这么重,没睡好?”白秘书叹了口气:“昨晚梦见大老板了。”
杨秘书神秘地问:“梦见他对你做啥了?”
白秘书一脸惊恐:“我梦见被老板追杀。”
杨秘书嗨了一声,“我天天做梦自己忘带资料,被老板骂醒。比闹钟管用。”
大家又一阵乐,听再多遍也不腻。
封毅吃完饭,还没回办公室就被公司公关部副董截走了,“小封,来来来,到我办公室喝个茶。”
“汪总,您有事就在这说吧,我不喝茶。”
汪总伸手揽了下封毅,小声说道:“关于何董的,走,到我办公室说。”
汪总的办公室布置了大量的绿植,入眼一片郁郁葱葱,喷雾加湿器冒着缕缕白色水雾。
汪总的透明小茶室里,封毅乖乖坐着,汪总熟练的沏着茶,“小封啊,你是何董私人助理,你得多关心何董的身体健康。”
封毅:“……我会尽心的,何董已经完全恢复。”
“我知道他身体很正常,就因为正常你才要多关注,老板最近是不是枕边没人。”汪总说得很含蓄。
封毅也听懂了,但不知该怎么回复:“……”
“唉,小封,不是我八卦非要打听何董那点破事,我只是关心一下他的身体。”说着递给封毅一杯茶,封毅接过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今天开会那个脾气,逮谁喷谁,我留意了一下,他分明是上火了,你懂的,”汪总什么都没明说又什么都说了,“你是他身边人,你得有眼色。”
封毅觉得汪总的茶涩涩的有股子苦味,“我会跟何董说的。”
汪总:“……喝茶,喝茶。”
封毅回来时,何正廷还没有午休,“何董,您喝茶吗?”
何正廷:“??”
“喝茶去火。”
“我没火。”
“噢”封毅眼看着何正廷笔一扔,忿忿地进了隔间休息室,嘭地关上了门。
封毅把办公室灯调到最暗,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预计拿到年终奖不仅能还清所有债务,还会略有剩余,够他回家看一看的了。
何正廷躺在休息室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外面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心里不爽,他开了门,闷声道:“给我按一下,睡不着。”
封毅赶紧从椅子上下来,去伺候何正廷。
封毅一进屋,何正廷一颗燥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要不,改天你到药店买点去火的茶吧,最近失眠的厉害。”
“喝茶不管失眠,我网上约个中医大夫给你看看。”
“也行。”何正廷没有提醒他家里有家庭医生。
其实封毅知道有家庭医生,姓宁,何正廷很不喜欢这位宁医生,封毅了解过这个人,此人师承名师,毕业后在市区最大的中医院工作,后来经他师傅举荐,成为负责何家的家庭医生,一晃二三十年了,因为何正廷母亲临死前嘱托宁医生照顾好何家,宁医生一直对何家毫无保留,何正廷当家作主后一直没有换家庭医生,一是懒得换,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封毅知道何正廷只是嘴硬,他对宁医生的心理是复杂的,那是他的一个心结,年幼的何正廷对着这个留着平头和蔼可亲又白净的宁医生很有好感,每次宁医生来时他就收敛他的坏脾气装作乖巧的样子跟着他,宁医生也很有耐心,愿意去看他的“宝贝”,愿意听他的抱怨。
何正廷觉得这辈子只要有宁医生一个人就够了,他可以不要那个粗暴不着家的爹,还有郁郁寡欢的娘。
可他却偏偏听到这个人跟他爹说:“正廷可能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他缺乏家庭安全感,性格有些极端,需要……”
当何正廷听到宁医生说他有心理问题,把他丑陋的一面就这样张扬开,一瞬间像跌进冰窖,心寒至极,他把宁医生当朋友,什么都愿意同他说,而他为了讨好他爸居然出卖了他。愤怒像场大火,差点把一切都燃尽。
他一夜没睡,决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背叛别人的下场,他手持电棒,躲在宁医生的衣柜里,却意外听到他打电话:“你说我奴才,卑躬屈膝,宋颜,我不给这些个有钱人干活,累死累活多赚点破钱,哪来的你和你一家子的衣食无忧……”
何正廷突然手抖碰到柜壁,宁医生听见动静,打开衣柜,看见了何正廷,瞬间愣住了,“小廷……”,何正廷一把推开了他,跑了。
何正廷觉得这个世界这么可笑,他惊为天人的白衣天使,一个温和善良面具下竟然是这般的面目狰狞而又庸俗,他跑了好久,跑累了,他喘着气,变得出奇的冷静,不要也罢,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
何正廷从此对宁医生再见已然不是同路人,何正廷对他冷嘲热讽,毫不掩饰的嫌弃,可宁医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依然斯斯文文,客客气气,摆着一张不跟小孩子计较的脸,何正廷觉得他虚伪至极,恶心至极。即便日后通了些人情世故,也能理解,但他对宁医生的态度却丝毫没变。
封毅知道何正廷的心结,那是他第一次体会背叛,当他再次经历背叛时,他这些年的怒火统统发泄到那两个其父何其喻的棋子身上,他以其人之道,让人花了一年时间引诱其赌博,借债,甚至使用了连环诈骗,最后使其家破人亡,另一个流落街头乞讨,最后还是梁博文力劝才收的手。
封毅看着呼吸渐渐匀长的何正廷,轻轻帮他翻过身来,把脸露出来,又把手给他放进被窝,他静静地看了会这张脸,低下头,轻轻地在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个吻像羽毛飘过,好似又没吻上。
室内昏暗,何正廷被封毅喊醒时,一时有些懵,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他呆呆地坐了会,直到封毅打开大灯,端水给他,“不能再睡了,会沉得厉害。”
“嗯,我睡着了,你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
封毅抿嘴,“能做什么?揍你一顿吗?”
何正廷突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地一字一句说道:“做人得实诚,封毅。”
封毅转身就走,他知道,再不走,这人待会不知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
临下班,封毅看到了自己的工资单和年终奖金,他仔细用计算器算了一下,工资7080加年终7100,14180减4000,这个月烤红薯收入三千多,债可以在年前还清,还能结余九千块钱,够用了。
封毅看了看刚开完会回来的老板,跟了上去:“老板,我打算放假后回家看看。”
何正廷仿佛没听见,径直拉开椅子一屁股做了进去,靠在椅背,平静地看着封毅,问:“多久?”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