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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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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H市人,家境一般。十二岁的时候父母离了婚,母亲分了一大笔钱后来到了A市再也没有回来。偶尔打来一个电话问候我的情况,父亲总找理由不让我接,久而久之我对母亲的印象也就淡了。
我的父亲叫聂盛,在H市有一间不小的酒店,那时候敢弄私人酒店的不多,所以一开始父亲赚了一大笔钱,他开始出入所谓的上流场所结识所谓的上流人士。就是那时,他发财我刚能记事时,他和母亲常为了女人爆发争吵。
直到我七岁时,他们在客厅爆粗话或是把东西砸得乒里乓啷,我也能镇定自若地在那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傻笑。这时,父亲总会指着我朝我大吼,“滚回你房间!”我感到委屈,他们吵他们的,又不碍着我,我在这里招谁惹谁了?
我无辜地看了母亲一眼,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对我说,“从云乖,先回房。爸爸妈妈有事要说。”
动画片里正放到精彩的地方,我如何舍得走呢?可最终我还是在父亲扬手朝我打来的时候没出息地跑回了房间。
偶尔吧,我总能听到母亲打电话给小姨,她说,“怎么办啊?那个疯女人闹到家里来了。”
这是事实,我依然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刚放学,母亲不在家,我没有钥匙,只能随便在楼下的车棚找了一架摩托车坐上去。
天快黑的时候母亲依旧没回来,就在我肚子饿得不行时,有一个穿着白色修身长裤的黄发女人朝我走来,她笑笑,“不回家?”
她不美,真的,只是年轻。
她坐上我身边的另一架摩托车上,讨好似的问我,“饿吗?我这里有面包。”说完便向我伸手过来。
我不接,看着她不说话。她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我傻也好笨也好,我还是接过去了并且用最短的时候把它吃完了。幸好,时间证明这个面包是没有毒的。
面包吃完了,我依旧记得我和她是站在不同的战线,所以无论她怎么惹我我都没有和她说话,只是盯着我家黑乎乎的窗口。
你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我父亲的小老婆的,我会告诉你,我那不要脸的父亲曾在我母亲上班的时候把我带出去和她一起吃东西。他让我叫阿姨,我就叫阿姨,可是别的我只用摇头点头来示意。
直到天黑了,母亲也没回来,她等烦了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最后,我困得趴在摩托车的后箱睡着了,直到母亲回家时看到我把我抱上了楼。盖上被子的时候,我偷偷睁开眼睛看到我床头的夜光钟上指着十一点。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岂料,没过几日我父母都不在家,那女人找上了门,她一只踹我家的门让我给她开门,我害怕极了不敢出声,可她依旧在再骂,还说,“聂盛,你再不开我把门给劈了!”
没过多久,父亲回来了,那女人也跟进来,她一进来就直直冲到客厅的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威胁要杀了我。父亲脸色难看极了,一脸的无奈。当然,她只是想吓吓人罢了,谅她也没有这个胆量,否则怎么会当着男人的面说要杀人。
最后,母亲和姑妈他们都来了,一屋子的人把我推到房间,锁了门不让我出来。家里的隔音好,我的脸贴在墙上都平了也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只不过那一次后,那女人没来闹过,只是时不时打些骚扰电话。有时候是我接的,我一声不响地挂后,母亲问我是谁,我总说三八。
我一直知道母亲之所以不离婚都是为了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的感情说好不好,说不好我又非常依赖她。我再大些,什么话都不愿对她说,她时常唉声叹气,我就像个陌生人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顾。
母亲越宠我,我就离她越远,因为她常打我。
每一次我被她打得上蹿下跳我就恨不得他们赶快离婚。很多年后,小姨对我说,“你妈原来脾气是很好的,只是因为你爸才会变成这样。她上班又累,你又不听话,她一急只能动手了。”
我始终记得,有一次她足足骂了我两个小时,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说话,最后她叹了口气说,“从云,你怎么变得那么冷漠自私啊。”
也是,我明知道母亲为我付出的一切,我却还是那么冷漠的对待她,可我心中对她始终有抵触,我知道她是我妈,也叫她妈,可我没把她当做妈。
他们离婚的时候之前,母亲问过我,“从云,妈妈和爸爸爸离婚了,你想跟谁?”
这个问题许多人问过我,而我的答案也是跟母亲,可是此时我却说不出来了。
随后,我在奶奶家住了几天,父亲开着车来接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以后我要跟我最讨厌的父亲住在一起了。而母亲终究离开了这个耗了她十几年青春的人。
和父亲相处的日子我才发现我是如此怀念母亲,他常常几天才回来一次,丢下钱或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走了,我也觉得习惯了,毕竟我小的时候他就没怎么照顾过我,我也不能期望他把我回事。
只要能给钱我上学,给钱我花,我还能期望他些什么?
我是想过去A市找母亲的。听姥姥说,母亲靠分来的钱在A市盘了一个门面做了老板,刚起步慢慢学着做生意。我和姥姥说我想去找她,可姥姥亲亲我的额头说,不急,等你妈买了房子有了钱你再去找她,现在她养不起你。
那时,正是母亲离开了我两年,而我十四岁。
十六岁生日刚过,我家来了女主人。不是当年那个黄毛女,是另一个更美的女人。她不年轻却长得美,据说她也是结过婚的,儿子判给了她的前夫。父亲待她如若珍宝,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一点不吝啬。尽管两人常“出差”,我却还是毅然决定住校,我实在看不得这个名义上是我妈却和我一点没有感情的女人霸占母亲的位置。
家里的亲戚都在背地说我恨父亲,天地可鉴,我不恨他,真的,只是当他不存在而已。
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努力成长到18岁,努力读书考大学,我要去A市和母亲生活离H市远远的。
而这个方法是母亲在父亲再婚娶那女人时打电话告诉我的。那次的电话打得何其久,母亲把几年来的辛酸都倒给了我,我们都哭得泣不成声。
住校的时候,我上高二。成绩不错,老师挺喜欢我的,说我文静。我笑,喜欢我的说我乖,讨厌我的说我傲。
高中过得沉闷,我很少与同学接触,我总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也掺不上于女生之间的话题。
有一件事让我印象很深,升高中的第一天我旁边的几个女同学已经打得火热,她们偶然问我,“聂从云,你喜欢哪个明星?”
我答得小心翼翼,“刘德华……”那可是当时我小时候的偶像,我一直说以后要嫁他来着。
听完我的回答,女生们笑的天花乱坠,连同身旁的男生也指着我笑,他们说,“你个土包子,刘德华早就过时了!现在流行F4,看他们多帅,简直就是梦幻王子。”我这才知道同桌女生课桌上贴的四个长发男生就是所谓的F4。
高二的时候,有一女生又问我,“你有喜欢的明星么?”
我答,“F4。”
语罢,她们又笑了,指着我说,“哈哈,F4,那几个过气的长毛丑男?你也太逗了。”
我在心里叹气,前一年才说人家帅人家梦幻,怎么现在就改口了?至此,我就再也没有想融入她们的心。
这时,聂从云弹了弹烟灰,笑着说,“是不是太啰嗦了?我当真没有说故事的天分。”
我笑笑,把茶递给她,“喝一口润润嗓子,你的故事很吸引人。”
“什么茶?这么苦。”聂从云抿了一口,摇头,“苦上加苦呀。”
我接过杯子,对她说,“心苦,喝什么都苦。”
她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有些灰暗,“然后,我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