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宋澈不吃鱼

56、第 56 章

　　这么些年来，宋清宴其实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一个不太幸运的人。但好像他不幸运的只有家世那一方面。
　　他一路上遇见了很多良师长辈，也有一些知心的朋友，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天才般的存在。现在又遇见了把他当成家人的宁靳和宁婉。
　　那然后呢？
　　大概会越来越好吧。
　　七中的氛围确实不错，大家都有一种埋头学习然后精神失常的美感。
　　比如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忽然玩起来背单词的游戏，再比如是吃饭的时候也会有人对着打饭的阿姨说要三分之二的什么什么然后根号几的什么什么。
　　宁婉和廖鑫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她把廖鑫跟林枝许介绍之后，那两个人像一见如故似的。
　　廖欣坐在宁婉的书桌前，伸手拨着宁婉装着纸玫瑰的那个玻璃罐：“你这个叠了多少了？看着有四五百个？”
　　宁婉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四百八十七个。”
　　“诶，你怎么就没想着叠千纸鹤？”
　　林枝许摆了摆手：“得了吧，她学了八遍也没学会。”
　　几个女生又凑在了一起，头挨头的挤着。
　　“我问你们啊，以后想做什么？”
　　廖鑫：“什么做什么？想赚很多钱算吗？赚完钱之后就满世界旅游。”
　　林枝许翻了个身，平躺着看天花板：“这个好啊，那你以后去冰岛吗？带着我去冰岛吧。宁婉呢？宁婉想做什么？”
　　“想快点长大。”
　　少女躺在中间，手里还团了几个纸玫瑰：“想快点到十八岁，然后早点把玫瑰和愿望送出去。”
　　也想，能有勇气在以后能诉说心意。
　　寒假来临的很快，宁婉期末考考的不错，在班里排了前五。宁靳和宋清宴还一人给她买了一个巨大的娃娃，一个放在她的床上，另一个放在地上。娃娃很软，直愣愣的栽上去也不会有一点的痛感。
　　过年之前，父母打了电话回来。
　　国外最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今年也依旧不会回来过年了。
　　宁婉挂掉电话的时候很平静。
　　落地窗外还飘着大雪，给整个梧桐巷都套上了层白色的衣服，有些人家的门口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反正也不是很需要，以往的那些日子里他们也一样没回来。
　　宋清宴终于在除夕的前几天彻底的清闲了下来。也没有再像往常的新年一样，去做那些兼职。是因为今年宁靳兄妹两个给他开了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要求他作为家庭成员的一部分，要在梧桐巷过新年。
　　这是他在梧桐巷过的第一个新年。
　　很早之前的新年都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而那些记忆早在时间的流逝之中越来越模糊了。宋清宴记得的只有头顶炸开的烟花，以及身边呼啸而过的孩童。
　　而他自己一个人，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的时候，陈姨或许会来，然后递给他一把糖，一些小红包。说阿宴，新年快乐。
　　大概是十六岁那年，他开始独自过年。
　　新年对他唯一的意义只有翻过的日历而已。
　　但今年不同了。
　　宁靳死活拉着他要一起去超市买年货，宁婉的寒假作业还没写完。但怎么说也不肯写了，嚷着要跟他们一起去超市。
　　街道上不知道是哪家店铺放的刘德华的恭喜发财，街边还有小贩拉着对联吆喝，什么款式的都有，买三送年画。
　　虽然很吵，但是很开心。
　　宁家的父母今年依旧不回来过年，但没关系，兄妹两个早就习惯了。也开始不大在意他们回不回来。
　　超市里面人很多，闹哄哄的。
　　他们在人群之中被挤来挤去的，像是被海浪拍打的鱼群，束手无策，又互相嘲笑着对方的窘迫样子。
　　最后又在收银台前排了很长的队。
　　宋清宴也破天荒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幼年里同学口中的过年时那种欢脱的氛围。
　　宁婉不知道什么时候闹着宁靳买了个糖葫芦。
　　小姑娘伸手摁了摁脖子上的红色围巾，一点一点的，很慢的去咬着糖葫芦外层的糖衣。然后拉住他的衣摆。
　　宋清宴垂头去看，很轻的笑了下。
　　家里的阿姨都已经放假了，做年夜饭的任务最后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宋清宴身上。宁靳终于有了些良心，窝在厨房里帮忙。
　　宁婉在外面调着电视机，等着春晚播出。
　　他早就准备好了红包，塞在围裙里面，准备等零点的时候给她。新的一年，怎么说也要有一些过得去的彩头。
　　宁靳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今年发生的事儿。
　　窗外已经开始人放起了烟花爆竹。
　　客厅的窗户是落地窗，电视里面在放广告。宁婉坐在垫子上，趴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烟花。宋清宴侧过头去看，只觉得无法言喻。
　　烟火的火光落在了少女的脸上，也未尝不是在宋清宴心里再次燃起了更盛大的烟火。
　　菜做了很多，都是他们爱吃的。
　　兄妹两个一个坐在宋清宴身边，另一个坐在他的对面，有一搭没一搭伴随着春晚的声音斗着嘴，还要拉着宋清宴评理。
　　“清宴哥，你帮我夹个那个。”
　　宋清宴看了一圈菜，没反应过来宁婉说的是哪道。
　　“就那个鸡翅呀，鸡翅！我夹不到。”
　　宋清宴看她这副样子，没忍住的笑了笑，然后夹了两个放在宁婉的碗里。
　　宁靳坐在对面，捏着嗓子学小姑娘说话：“清宴哥——你给我也夹一个嘛～人家也夹不到～我也要吃鸡翅。”
　　“你学的好恶心…”
　　宋清宴面无表情的扔了块鸡翅到他碗里了，顺便还点评了句。
　　外面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
　　炸的人心里也跟着痒。
　　小姑娘饭量跟小猫似的，没见吃多少呢，就饱了。从饭桌上下去就跑到院子里放仙女棒去了。
　　小小的一根被她攥在手里。
　　暖橙色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静谧美好。
　　宁靳和宋清宴侧过头望了会儿，然后带着笑碰了碰对方的啤酒瓶。
　　“新年快乐。”宁靳说。
　　酒瓶里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宋清宴笑道：“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