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与行刑者》不知方圆

2、第 2 章

　　希繁把布满logo的托特包甩在副驾驶座上，翻开驾驶座前的遮阳板，靠在座椅上，下颌抬起45度，看向镜中的自己。

　　面容冰冷，眼神如同寒冰利剑般。

　　赤乌落网后，警察根据以往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赤乌以前所犯的几起案件的关键性证据。

　　最该死的是，赤乌现在根本不怕警察查他，不仅坦然承认了警察所查的命案是他所为，还主动自曝两起命案。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是大罗神仙，法律之神降世也捞不动他。并且今天的会见，赤乌并不配合，一直在打太极。

　　希繁忍不住冷笑出声。

　　他不会以为只要把牢底坐穿就可以免于被杀吧？

　　但愿他不会如此的愚蠢。

　　不然……

　　也太辜负自己对他的期待了。

　　希繁收起冰冷的表情，对着镜子露出往常温柔可亲的笑。

　　她该回律所了。

　　今天的路况格外的糟糕，自从进了市中心，道路就一直处于拥堵状态，走走停停，没一刻是通常的。

　　刚下高架桥，希繁又被堵在红绿灯前，智能地图给出的预计通行时间是15分钟。

　　希繁扶着方向盘，长叹了口气。

　　随着臃长的车流缓慢地向前蠕动，红绿灯上变动的数字逐渐清晰。

　　一群左臂绑着红色毛巾的人正聚集在路口，高举着标语以及印着照片的牌子。

　　在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后，希繁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巧了。

　　这群乌合之众太清闲了，居然有时间替赤乌游行抗议。

　　希繁紧握方向盘，皮革衔接处的缝线无可避免地印到皮肤上，刺痛感通过末端的神经传导至大脑。

　　资本家太仁慈了，应该把这群人锁在狭小肮脏的工厂里让他们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严格执行007的工作标准。

　　正在这时，车窗被敲响。

　　希繁向外看了一眼，没有理会。

　　但车外的人没有轻易放弃，持续不断地敲击着车窗玻璃。

　　发出的声音让人烦躁不安。

　　日常维护秩序的警察正忙着规劝游行抗议者不要堵塞路口，分身乏力，没有时间处理发传单的人。

　　希繁被迫降下车窗，还没等她开口斥责，外面的人丢下两张传单立马跑路。

　　希繁俯身捡起飘落在脚底上的传单。

　　这原本是商场的广告宣传页，却被用红色的墨水写下对杰迪斯集团的指控，左下角画了一个吊死在路灯上的人，标明是皮埃迪斯.杰迪斯。

　　“嘀”

　　排在后面的汽车鸣笛催促，希繁抬头看到变绿的信号灯，迅速把手里的传单塞到车载垃圾桶内，发动汽车离开。

　　……

　　希繁工作的律所位于裁判所附近，在一栋商业写字楼的13层。

　　有意思的是，这栋写字楼或者说方圆两公里内的写字楼全部都是杰迪斯集团旗下的财产。

　　房产只是杰迪斯集团旗下一部分优质资产。这个庞然大物还涉及电信、食品、能源等产业。

　　杰迪斯集团没有采用职业经理人的管理模式，属于家族企业，其掌门人皮埃迪斯.杰迪斯拥有绝对控股权。

　　从某些方面来说，皮埃迪斯.杰迪斯称得上是稻都城的无冕之王。

　　可惜这位无冕之王最近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连带着集团股票持续性走低。

　　希繁由衷希望皮埃迪斯.杰迪斯先生能尽快解决麻烦，挽救下她一路飘绿的账户。

　　刚进写字楼，希繁便碰到同样在外办完事回来的同事禾笙。

　　禾笙热情地挥手打招呼，跑来亲昵地挽住希繁的胳膊，她瞟见希繁手里的档案袋：“会见顺利吗？”

　　“这位网友亲封的‘蝙蝠侠’不愿意配合我的工作。”希繁长叹一口气，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真是倒霉，这案子就不应该落你头上。”禾笙压低声音：“所里挤破脑袋想出名的前辈们怎么一个个安静如鸡？”

　　“居然把案子丢到一个刚够格的律师身上。”

　　希繁自嘲：“许是我一身正气，看上去像是能力挽狂澜之人。”

　　“你心态真稳。”禾笙竖起大拇指。

　　假设这么棘手的案子要是落到自己身上，禾笙觉得自己能连夜扛着火车跑路。

　　这律师谁爱干谁干。

　　“我估计你的正气抵不掉他的罪。”反正找援助律师只是为了走流程，禾笙劝希繁别表现的太过上心，尽量做到无功无过，不要惹上麻烦。

　　“被网上极端的人骂两句不算什么，最怕……”电梯到达13层，禾笙意识到马上要到所里了，不适合继续讨论这件事情。

　　希繁让禾笙帮忙把包放在自己工位的桌子上，她需要先去见主任。

　　律所的高级合伙人自然是不可能坐在大厅集体办公，不然也太掉价了。

　　主任的办公室在最里面的房间。

　　房门外的牌子上写有他的名字：厉琛

　　现在没有客户，希繁敲门提醒后，便推门进去。

　　虽然主任的名字起的非常霸总，但是他本人和霸总的形象一点都不搭边。

　　五十岁上下，中年脱发，一身宽松的西装遮盖不住发福的身躯。

　　许是工作强度高，身体供给的能量到了头部后都被大脑蚕食，没多余的滋养头发；再加上干他们这一行，难免喝酒应酬，原本平摊的小腹便平地起高楼，即使保持锻炼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样？”主任放下手中的案卷，起身锤了几下酸胀的后腰。

　　希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这趟收获颇微。

　　她把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

　　“这个赤乌，不会真的打算老老实实呆在监狱里养老？”厉琛认真翻看这些资料。

　　直觉告诉希繁：不会。

　　原本赤乌就是被逼无奈进到监狱，他绝对忍受不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无味的生活；也忍受不了内心汹涌的欲望。

　　厉琛抬头看向希繁木偶般的面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他能老老实实接受法律的制裁也是个好的结果。”

　　“我们只需要配合警务厅和裁判所走完整合流程。”

　　“低调地做完自己分内的事，不惹麻烦……”厉琛絮絮叨叨地说着，隐隐地期待着什么。

　　“但主任，”希繁微笑着提醒：“皮埃迪斯先生不会放过他的。”

　　希繁帮厉琛否决掉不切实际的幻想：“您应该想好怎么应对这位先生。”

　　“搞不定的话，咱们所有律师都要流浪街头了。”

　　厉琛滑坐到办公椅上，肚子上的肉跟着微颤。

　　前有老虎，后有豺狼。让他这个弱小可怜、拖家带口的中年人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