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事是非》亭攸

6、第 6 章

　　“爱卿，不如亲自将地图呈上来给朕看。”洛书烨给南宫明这个机会，他到是想看看这群人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南宫明从随从手上接过地图，走上到达龙座的台阶。大殿里安静至极，南宫明每走一步都会有着响声。
　　走到洛书烨的面前，看着他惋惜的神情，南宫明释然地笑了。缓缓铺开地图，一把匕首一同出现在了上面，气氛一时降低到冰点。
　　二人无声地对峙着，洛书烨颔首示意，南宫明才拿起匕首，猛地往前一刺，洛书烨侧身躲开这一击。站在身侧服侍的来福同时高呼：“护驾，护驾，有人行刺陛下。”
　　殿内的护卫一拥而上，勉强牵制住了南宫明，却迟迟无人增援，底下的大臣也因此乱成一团。
　　“老六，这滋味感觉如何？”从宴席开始就一直独饮的齐王站了出来，脸上是胜利者的笑容，却带着几分无人理解的落寞。
　　洛书烨坐在龙椅上摇摇头，感慨道：“洛书和，你怎么还是这么蠢？”眼中全是戏谑的神色。
　　“蠢？你不如看看现在的局面再说话？”洛书和看起来倨傲极了，就连心智不是很成熟的永安公主都无语着了。谁给他的勇气这么狂？她这四哥怕不是脑子不好使，怪不得当年夺嫡失败了。
　　洛书烨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四哥很蠢，没想到现在更蠢了，只是可惜了南宫明这个人才。他这个四哥就没有想过，如果南宫明想，他根本不会被这群侍卫牵制住。还有就是，当年洛书和被污蔑逼宫，可少不了南宫明的助力，关键洛书和还一点都没怀疑他。真不知道是说洛书和蠢到了极点，还是南宫明的演技太好。
　　“你这皇位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得很。”一句话掀起千层浪。
　　“当然。”
　　“可笑。”洛书然突然嘲讽，也不知是针对谁。
　　“九弟，看来我们所见略同。”洛书然听到这句话，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俊逸的脸皮顿时变得恐怖起来。
　　洛书庭则是一脸生无可恋，心里想着怎么会有这种品种的傻子。
　　永安公主的表情也有点绷不住，虽然她只是个女子，但身在帝王家的她还是懂得很多的。
　　“噗嗤。”洛书烨忍不住了。
　　“齐王殿下，你的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是装饰品吗？还是因为用得少了，搁置久了彻底坏了？”洛书然阴阳怪气着，“你真的是大梁皇室血脉吗？”
　　洛书和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洛书然！”
　　“哎，我在。”
　　“果然你就是个懦夫。”
　　洛书然一脸迷茫，他怎么就懦夫了，不是，他干什么了？
　　“你说话似乎从来不过脑子，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懦夫了？”
　　“他洛书烨怎么登上皇位的你可比我清楚多了，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如何？成王败寇，已成定局。”拉个垫背的怎么也要祸害他，是不把楚王当人看吗？
　　洛书然只能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你是认为陛下的皇位来的不正，你要推翻他。”
　　没有说话，基本上就是默认，洛书然真的很想翻个白眼。
　　“的确，朕的皇位来历不正，可又有几位皇帝的位置来得正呢？如果朕没记错，先皇可是直接逼宫上位的。你不过是想给自己的谋反找个好的理由”洛书烨笑意盎然地看着齐王，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呵，是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洛书烨感觉如果洛书和有尾巴，那么这条尾巴已经翘到天上了。
　　就连京墨这个比较实诚的孩子都忍不住扯着洛书烨的衣袖，做着口型：这个齐王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洛书烨眨巴眼睛算是默认这句话，但还是挽尊一些洛氏皇族，回京墨：他是个意外，不用在意。
　　好像是这样没错，京墨心想，就他比较熟悉的几个皇嗣来说，老六洛书烨可是从小透明逆袭成皇帝的存在，老九洛书然也是文武双全，十一洛书庭是个心脏的家伙，就连小公主洛湘也有着远超于常人的敏锐。所以，这个齐王还真就是个意外，皇族中的奇葩。
　　如果洛书烨知道京墨心里所想，那绝对是赞同的。说句实话，齐王不蠢，只是放在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皇族不怎么够看。而且齐王从小就被林婕妤养废了，整天得罪人，也不喜欢动脑子。还总是迷之自信地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皇位舍他其谁。像齐王这种人，生在世家大族还好一点，好歹能活，放在帝王家基本就是必死的结局。
　　很早以前，洛书烨就被齐王的愚蠢震惊过了，但他很羡慕齐王。齐王的蠢是他幸福的象征，父皇宠爱，母妃关心，母族势力强大且一心扶持他。从小就接受着最好的教育，熟读四书五经，也精通六艺，名誉天下，这都是洛书烨不曾有过的。
　　就当年夺嫡发生的事，洛书烨完全是可以将齐王处死。他却没这么做，不是出于什么手足之情，而是单单想看天之骄子落入泥潭的挣扎。
　　果然，自己就是个卑劣的人，洛书烨看着面前的洛书和。看啊，他洛书和曾经能是个天之骄子，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母妃。像洛书和这种没有经过磨难的天之骄子一朝跌落，可就再也无起来的机会。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现在像个什么样？
　　一只陷入蛛网的蝴蝶又怎么可能轻易逃脱呢？他们只会在无尽的挣扎中内耗，直至失败。
　　现在，洛书烨觉得戏看够了，该谢幕了。
　　挥挥手，南宫明退到了一旁，洛书和则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还未有机会开口质问，便被一拥而上的侍卫按倒在地。
　　几个比较会看眼色的官员知道皇帝是在赶他们走了，遂顺皇帝的意离开大殿，坐得远的官员不清楚状况，于是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
　　“十一。”声音拉长。
　　“哦。”洛书庭叹气，“小妹先回去吧，你六皇兄不给我走。”还顺手做出惋惜的样子。
　　“行吧。”别当她不知道，这家伙正偷着乐。洛湘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开宫殿。
　　至此，殿内只剩下洛氏四兄弟、京墨、泽兰和南宫明，那群压着齐王的侍卫暂且不算。
　　洛书烨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离洛书和面前。
　　“我的好四哥，你应该知道，当年逼宫一事我就可以将你处死，你猜，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不要说我登上皇位的手段不光彩，你知道的，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为什么呢，告诉我呀，我的好四哥。”
　　洛书和仰起了头，“你这家伙可真是杀人诛心，不甘罢了。”
　　“明明你洛书烨样样不如我，为什么偏偏就是你登上了皇位！”
　　“四哥这话可就不对了。”洛书庭打断了他。
　　“从六哥登上皇位你就应该知道他他远远优秀与你，之前不过是藏锋。依我看啊，是你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六哥比你优秀，这也导致你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承认一个人比自己优秀是件很难的事吗？”
　　洛书和没有回答，而是在那大笑。
　　“是啊，十一你说得对，因为我不想承认，所以我决定毁掉他。”
　　洛书和看向洛书烨的方向，用和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开口，“老六，你最近总是头晕吧？”
　　在场几人心里皆是“咯噔”一声。
　　“你什么意思！”终究是京墨先沉不住气问出了声。
　　洛书和并没有立刻回答京墨的问题，反而上下打量着他。“原来这就是老六护在心尖上的人，确实好看。”洛书庭和洛书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齐王的不要命感到震惊。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不愧是你洛书和。
　　“与你无关。”冷到掉冰渣的声音警告着洛书和。
　　“真是可惜，你们马上就要天人永隔了。”洛书和没有被洛书烨影响，自顾自地说到。
　　“你什么意思？”京墨顾不上礼仪，直接冲到了洛书和面前，揪起他的衣领。
　　“老六，你太轻看我了。当年夺嫡的时候，我就怀疑过南宫明了。”被揪着衣领，但这并不妨碍洛书和继续说下去。
　　立在一侧的南宫明一脸不可置信，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让他知晓那么多机密。
　　看来洛书和远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洛书和看懂了众人的疑惑。
　　“大梁姓洛而非林，若我登上皇位那这大梁可就要洛与林共天下了。自古以来，外戚干政，又有哪一个是好下场？我这么做，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这一次，皇兄再教你一个道理，不要轻敌。”
　　殿中众人神色各异。
　　“我给你下的毒叫罄竹，想要解开它，可是要找江湖上的那位神医，至于找不找得到，愿不愿意给你治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有句古话说得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四哥真是好算计。”周围的人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过誉。还有一件事我要说。”洛书和的目光看向泽兰，“林家对不起谢家。”
　　“这是林家的事，与齐王殿下无关。”泽兰回他。
　　“若是当年没有林家，想必初萱小姐仍是那个名动京城的贵女，与武安侯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洛书和语气惋惜。泽兰的神色看不清，而南宫明的手则握成了拳。
　　“就是没有林家，也会有别家，谢家树大招风，这个结局早已是必然。”
　　“不愧是谢家女，风骨犹存。”
　　洛书和释然地笑了，他的眼慢慢地和上，仿佛是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
　　洛书和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侍卫蹲下身探了鼻息，回：“陛下，咽气了。”
　　“好好安葬。朕到是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