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事是非》亭攸

1、第一章

　　建昭二十一年，梁文帝病重，太子之位空缺，朝臣分派终是走到明面上来。一时间，朝堂波谲云诡。其中，四皇子齐王与九皇子安王的呼声明显，究其原因，二者不仅母族势力雄厚且深受皇帝宠爱。虽然八皇子秦王也极具潜力，可惜志不在此，构不成威胁。令世人震惊的还是长公主昭宁殿下，虽是一介女流，但智谋手腕样样不输男子，收服了不少朝臣，与齐王和安王形成鼎立之势。
　　建昭二十三年，梁文帝逝世，最后的结果出人意料，六皇子奉旨继位。自此，长达两年之久的夺嫡战争落下帷幕。昭宁长公主自请前往南疆镇守，齐王因造反之罪而判以死刑，陛下念及手足之情，改为终身流放，林家也因此实力大衰，其余诸王大多被禁于皇城，无诏不得出京。
　　延熹元年，燕王洛书烨登基，追封生母为后，奉先皇后穆氏为太后，赐养母贤妃离宫。正值新皇登基，周边部分国家虎视眈眈，散播新皇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之类的原因，煽动大梁民心，致使部分地区动乱，然后攻打大梁。南疆由昭宁长公主镇守，并无大碍。而西域则世代由林家武将镇守，此次应齐王原因，新皇不得已另派人前往迎战。
　　延熹二年末，大梁逐渐稳定下来，步入了发展的轨道。
　　延熹三年初，养心殿内，洛书烨看着大臣们的奏折，露出一抹冷笑。“京墨，你说，这些老家伙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那么想让我纳妃。”“陛下，臣不敢妄议。”恭敬的声音出现在了殿中。“不敢妄议？还是你乖啊，这些老家伙可真是爱管闲事。”洛书烨继续看着奏折，看了一会儿，又一次被朝廷上那些废话特多的老家伙给烦到了。
　　“快到新年了，十一这可要进京了。”
　　“最近这段时间，十一都在干什么？”
　　京墨的声音再次出现：“禀陛下，楚王殿下与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还是和那个北周来的质子一起？”
　　“是。”京墨的声音比刚刚小了一点，别人不清楚为什么，京墨还是知道的。楚王的母亲贤妃是当今殿下的养母，两人从小关系就好，陛下也很喜欢这个弟弟，这位楚王也是唯一一位可以回到自己领地的亲王。不过，这位楚王自从北周质子来了之后，就没有像之前那样黏着陛下，陛下也难得小孩子脾气，把这件事全归咎于北周质子。楚王对此也挺乐呵，还时不时在里面搅搅混水，导致陛下与北周质子两看相厌。
　　“呵。”果不其然，陛下又一次发出了不屑的声音，“黎岁这家伙，怎么还死皮赖脸地待在大梁，赶紧滚回他的北周去。”
　　远在江南一带的黎岁，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喷嚏。“哈，我猜又是皇兄在讲你了。”容貌昳丽的男子调笑他。黎岁端起茶水，笑眯眯地看着他，并不否认。
　　“那其他几个呢？”
　　“其他几位皇子也是如往常一样，只不过，安王与太常少卿走得颇近。”
　　“卞江沅？”
　　“是。”
　　洛书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语气轻快：“如果是他，不用担心，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喜事发生。”
　　“是。”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洛书烨听起来不高兴了，京墨心里暗道：果然伴君如伴虎，着皇帝脾气变得也太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学过变脸哦。
　　“嗯，臣好奇，还请陛下告诉臣原因。”这个皇帝得顺毛哄。
　　“可是京墨你这语气，一点都不像好奇的样啊，你这让我很为难，毕竟这事可关乎九弟的人生大事。”京墨借洛书烨看不到，翻了个白眼，这人在外面肯定要被打死，破事真多。
　　“臣真的很好奇。”京墨真情实感的模仿着好奇的语气。
　　“既然京墨都这样了，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了。”洛书烨的语气听起来为难极了。
　　突然间，太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二人，洛书烨一脸怨气的去见了那位求见的大臣，至少京墨是这么感觉的。还好有个人打断了陛下，要不然今天陛下非就这件事缠着他不可，京墨在心底为那位打断的大人祈祷，好人一生平安。
　　恢宏大气的宫殿内，洛书烨坐于高位，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太傅，表情有点维持不住。想到刚刚自己故意拖了那么久，怎么没人告诉他来的是这位，要是太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姚硕：就您刚刚那副要去杀人的样子，接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凑上去触霉头。对上管修晏似笑非笑的神情，洛书烨决定先发制人。“管太傅也是来劝朕的？”“陛下一到这种事上，就太小孩子脾气了。”管修晏无奈地笑了笑。“我要是劝你，老曹可是要给我参上几本了。”“望舒先生的确干得出这种事。”洛书烨很难不赞同这句话。
　　“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自是不会劝你，但朝臣不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朝臣知道你身边已经有人了。至于他们还要塞人这件事，我想你是有办法解决的。”不给洛书烨打断的机会，管修晏继续道：“你与其单相思，不如找个机会把事情放到明面上，等那孩子知道你喜欢他，想必也是有个过渡的。”
　　“不愧是管太傅，说的我都心动了，我会考虑的。”
　　“那好，臣告退了，老曹让我带的东西我交给你身边那个太监了，记得转交给那孩子。”管修晏规规矩矩的行礼告退，这看得洛书烨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这位待会给他来个大的。即使是当上皇上，对于老师的恐惧还是刻在了心里。
　　管修晏走后，洛书烨在龙椅上很久，神情在纠结和苦恼中变化，最后，他选择问身边的太监，“来福，问你个问题。”“陛下的问题，小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洛书烨对于这位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很欣慰，如果能再靠谱点会更好，比如刚刚那件事。
　　“我有个朋友，他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和他同为男子。他们可以算得上是竹马，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主人与属下。我的朋友就是那个主人身份的，他想把另外一个藏起来，藏得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地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对他来说，那是他的珍宝，谁也不可以染指。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那个人永远留着身边，无论用什么方法，就算对方恨他也无妨。”
　　来福听得背后疯狂冒冷汗，但面上却装出如往常一样的神情。“我有一个朋友”这通常指的就是自己，来福觉得自己不经意间知道了一件大事。来福以尽量自然的语气说道：“爱情这种东西，小人也不太懂。不过都是主人与属下的关系了，那属下的一切不都是属于主人的吗？主人想要什么，这个属下就应该给他。”
　　“要是伤害到对方怎么办？万一他想逃怎么办？”
　　“时间会抹平一切，想逃的话，那就让他逃不了不就成了吗。”
　　洛书烨点点头，“有理，那今天晚上就去墨美人那里歇着。”
　　“墨美人，御史大夫家的那位义女？”洛书烨对来福的上道很是满意。
　　皇帝今晚夜宿墨美人那里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朝臣的耳中，一部分暗骂这皇帝真狗，还搞金屋藏娇，曹望舒平常看起来挺老实一人，结果背地里搞这一套。还有一部分对此持怀疑态度，在众人的印象里，曹望舒只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儿子，至于义女，根本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皇帝十有八九是在忽悠人。
　　皇宫之外议论纷纷，皇宫之内京墨死死地守着自己的衣服。“泽兰，我告诉你啊，男女授受不亲，啊啊啊，你不要扒我衣服啊！”未央宫内传来男子的惊叫声，“好姐姐，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穿女装。”京墨求饶着。
　　泽兰一脸怜悯地看着他，“不行啊，墨美人。”“别喊墨美人了成不？”京墨痛苦地捂着脸，“我到底哪儿得罪了陛下，要这么罚我，他说，我改还不行！”泽兰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也许这不是惩罚？你有没有想过，呃，这可能是一种陛下对你的偏爱？”京墨惊恐地看着他，用眼神无声地控诉着：这时偏爱？谁家主子偏爱下属要对方穿女装装他老婆的？
　　泽兰觉得这傻子没救了，打算直接动手，不劝了，反正京墨打不过她。
　　“泽兰，退下。”“是，主人。”
　　洛书烨此刻的出现让京墨看到了一丝挣扎的机会，立刻摆出可怜的姿态，“陛下，我能不穿吗？”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书烨，饶是定力再好，洛书烨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当然......”京墨期待地看着他，“不可以。”一双眼睛仿佛失去了灵魂，直接进入了放空的状态。
　　看着这样的京墨，洛书烨心下一动，“如果京墨再抗拒，我就只能亲自帮你换了。”京墨一听，直接抓起衣服就往后退，“啊哈哈，陛下您龙体金贵，我自己来就行，我现在就去。”说完，头也不回，就往里屋钻，生怕慢了一秒钟。
　　看着京墨匆匆逃离的模样，洛书烨轻笑出声，内心感慨，真是可爱极了，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京墨这副模样。
　　“泽兰。”刚刚退下的暗卫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洛书烨身后，“从今天起，你就是墨美人的大宫女。看好他，不要让他和外面的那些老东西接触，我想你知道我指的是谁。”“谨遵主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