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岛屿短篇集合》梨不言

3、勇敢的影子3

　　“有钱吗？”

　　“多少啊。”

　　“我算算。”姚颂说着拿出手机加加减减。

　　“还得算呢，多大数目啊，干什么去。”

　　“拳击馆月卡。”

　　“不是吧……就一个月高考了你……”

　　“嗯哼。”

　　“好吧……我支持你，”吴霜有些纳闷，“但是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在所有的巧合中，唯独曾住地和沈润秋的住址重合这一点最为美妙而又奇异。好像小说故事里必须推动到的情节，如果要幻想一些happy ending，就绝对绕不过这么一遭。

　　她不是没想过，她想过特别特别多的相遇，特别特别多的巧合。比如在某一个街口不期而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润秋就与她擦肩而过了；比如在便利店门口她取出一瓶汽水，起身时看见沈润秋就在她身后排队等待，这种时候大概会更好搭话，她可以补上那天的道谢；再比如她进入一间奶茶店发现沈润秋也在，那样突然的情况下她会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好巧”。

　　在她最安宁的环境里突然遇见想要追寻的风，这是她想象里也只会有1%出现概率的事件。

　　为什么要说这是最为美妙的呢？让她感到安稳的和让她感受到勇气的双重叠加，此刻她坐在树上，仿佛回到了还没有听说拆迁消息之前的状态。那时候她无忧无虑，只需要解决学习，而小学生的学习还没有现在这样足以压垮人的精神，她生活在一个非常安稳的环境里。就像现在，她感受着久别重逢的安稳，只觉得明天、明年、都清晰明了地有了去处，有了方向。想要加油、努力的心绪鼓动着，引领着她，要马上去做题。

　　几天下来，她也确实这么做了。下课后不必急着跟踪，也不必急着回家，她深耕于题海中，搞得她附近的同学也受到影响，秉承着别人不走我走了就会吃亏的想法，进行了一丢丢的努力。连班主任也被惊讶到了，有事没事地旁敲侧击几句，甚至导致一些走读生上起了晚自习。

　　等到晚上，十点多，父母都睡了，她才悄悄地出门，去她的无人的与野猫共享的秘密基地。

　　每天这样汲取力量，她觉得很快乐，好像一切都在变好，未来的可能走向了最明亮的那一条路线。然后那天，深夜十一点多，她从树上翻下来，而后在小区晦暗的路灯下直面了沈润秋。

　　天杀的不期而遇，惊讶得她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内心又格外地静谧无声。

　　刚反应过来时，她站定在原地真是快乐得要命，这就是缘分吧，这就是她苦思冥想无数次的场景，尽管不在她幻想的光线充足的街头，明亮黄昏中的奶茶店，但是氛围却是一样的美好。

　　不可能再有更好的相遇了。她鼓起勇气，眼眸明亮，快乐在其中一览无余：“好巧啊，姐姐，你也住这里吗？”

　　说来有些唐突，她不过与沈润秋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并且已经过去很久。

　　但沈润秋看起来也对她有一些印象，并没有问她是谁。“对，我在这边租房。”

　　“可以租我们家哦，”姚颂小心翼翼地引着话题，来推卸之前的痴汉跟踪行为遗留至今的心虚，“我家在这边还有一处空房子。”

　　“好，有需要的话。”

　　能搭上两句话已经非常不错了，沈润秋看起来人就很高冷，而且，居然还记得她，或者压根不记得她但是并没有提起这么一回事，姚颂就是隐约能感知到一些温柔的错觉。

　　话题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可她心有不甘，耳边的沉默就像只剩三秒的倒计时，她嘴快地接道：“姐姐有什么防身术推荐吗？”

　　这话问得不过脑子，却是她目前急迫的二三事里唯一能和沈润秋有些交集的话题。

　　好在这话问出来后，对方的态度也着实有了些实质性的关注。“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嗯……”姚颂后悔提到这个话题，她不知道该不该坦白，她并没有做好说给旁人听的准备，却已经话赶话地交代了出去，“有一点呢。”

　　她垂着头，语焉不详，沈润秋敷衍之中多了点良心，略思考了一会，告诉她：“这边确实有个还不错的拳击馆，你可以试试看。”

　　吴霜听姚颂说完，若有所思，使了两回眼色见没有回应，不得不小心地说出来：“怎么觉得，是她不想自己教你浪费时间才这么说的吧，你还当真啊？”

　　姚颂回想着仅有几句的对话内容和沈润秋的态度，一寻思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吧，但是……“是就是吧哎呀，强身健体又没有什么坏处。”

　　吴霜对此事表示大力支持，并承诺会将支持体现到实处。具体表现在转了两百块钱。

　　“其实，我也去试课了。我觉得吧，他们家虽然贵，但老板还是不错的。”

　　“那期待你的成果哦。”

　　姚颂好话说出去，顿时身上又被回馈了一重动力，再加上沈润秋的话具有极高的推力，她果真行动了起来。表现在学校里就是，一下课就冲出去，赶车赶七点的拳击课。被她带动影响的附近好友们沉默了，第一天还老老实实上完晚自习，第二天走读的各位就默契地在晚自习开始之前离开了。

　　“学坏容易学好难。”班主任失望点评。

　　而姚颂自己倒真觉得状态变化了，她还没有经历周考，也知道成绩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出来的，但是很明显注意力集中了。讲题时，她可以跟上老师的逻辑，理解自己的错误了，而不是行尸走肉地听着，一晃神就结束了。

　　高强度的运动，和十一点钟内心的安宁，让她看东西都比以前清楚。她的状态变化焦也虑了很多同伴。本来大家都很烂的，突然有一个精气神特别好的人出现，并且这个人不是靠增加学习时间来卷，而是一种大家都不知道摸不着头脑无法效仿的途径。

　　“好奇怪，你真的好奇怪。”

　　吴霜对着她左看看右看看，打量来打量去。

　　“嗯嗯。”

　　“真早恋了是吧？”吴霜想来想去想不出改变这么大的原因。

　　“别装嫩，十九了。”

　　“她肯定是早恋了！不会是哪个尖子生吧？”前桌猛地转身插入讨论。

　　“最后一个月发力姚颂你太恐怖了！”后桌女生也抓住她的肩膀晃来晃去，“是不是要和你对象去北京，是不是是不是！”

　　“重生还是被穿了？你真的很离谱。”后桌的同桌也伸个头凑过来。

　　姚颂失笑，“去去去，都没周考呢，说得跟我考上清北了一样。”

　　一个男生路过啧啧啧摇头，“不一样喽，高分党的谦虚语气。”

　　“……贱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