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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想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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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鹤今动作微顿,与来人无声对视了片刻。
“怎么?在判断打不打得过?”方定瑾淡定自若地走到贼人身侧。
岑鹤今见对方毫无防备地站定在自己几步之遥,如他所说正在考虑把人打晕后开溜能否成功。
估计不行。
岑鹤今眸色幽幽,先不说这人观察了多久,起码在他出声之前岑鹤今完全没有察觉到。
明显比躺在地上的人难缠得多。
“兄台真会说笑。”
岑鹤今收敛周身气势,带着友好的笑意接上话: “既然没有敌意,我可不想做这个坏人。”
面具之下的眼睛映着点点月光,面部轮廓被衬得越发柔和,仿佛真的是个无辜的过路人。
方定瑾听到某个熟悉的称呼,满是深意地看向岑鹤今: “上一个被你叫兄台的人已经躺在这了。”
“嗯嗯,那是他先撞了我。”岑鹤今解释得有理有据。
方定瑾扬起嘴角,刚才出手如此凶狠的一个人这会儿倒是装起清白来。
“不是说要送他去见黑白无常?”
连这句话都听见了啊,岑鹤今轻叹一声,知道再演下去意义不大。
他渐渐没了耐心,随口糊弄道: “吓吓他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黑白无常哪能说见就见?”
方定瑾含笑点头,向岑鹤今伸手道: “嗯,既如此,不若顺便再成人之美一次?”
他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钱袋内的东西不对,这会儿贼人已经身首异处了。
岑鹤垂眸看着对方指明的钱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东西是你的?”
地上的贼人蓄了会力,刚要趁机溜走,方定瑾挑了挑眉,收回手将人弄晕。
“你不是已经看过上面的字了?”
“哦那个啊。”岑鹤今神情真挚, “没关系的,我不识字。”
方定瑾:“……?”
他刚要出声质疑,但对上岑鹤今煞有其事的眼神,迟疑了一瞬。
趁他动摇的片刻,岑鹤今再接再厉道: “我所言非虚,幼时府中失火,亲人因此故去,脸上还被火烧伤,因为面容太过难看没人愿意教我习字。”
“啊……哦,你、你别难过?”方定瑾被唬得眉头微皱,试探开口。
方定瑾常年待在府内,头回碰上有点意思的同龄人,一时间忘了那些将人算计得晕头转向的活络心思,竟真回忆起清月国有哪家因事故而没落。
岑鹤今以拳掩唇,挡住略微上扬的嘴角。
毕竟活过二十多年,见过的诡计心思数不胜数,区区一点苦肉计使得更是得心应手。
至于玉佩上的字,他确实看清楚了,但正因如此才要装作没看见。
开玩笑,玉佩上刻国姓,不是皇帝御用就是皇子公主的玩意儿,一旦牵扯进去怕是难以脱身。
他只是出来放个风,没必要,真的。
方定瑾仿佛面临难题一般蹙眉,岑鹤今见好就收: “没关系,你想把东西要回去吗?”
方定瑾不知为何总觉得面前这小少年哪些地方略有违和,却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
可能是觉得他与自己投缘,又或许只是好奇对方是什么人,方定瑾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点头表态。
见状,岑鹤今伸出了手。
“怎么?”方定瑾疑惑低头,发现对方手中空无一物。
“他抢了别人的买药钱,既然被掉包的东西是你的,你把买药的钱还来就行。”
“……”方定瑾一顿,失笑道: “你知道买药钱有多少吗?”
岑鹤今刚要回答,心中忽然毫无缘由地涌起一阵不妙的预感,不愿再陪他闲聊: “不知道,你看看这玉佩值多少钱买回去吧。”
就算这玉佩是皇室用物,面前的人不像买不起,而且他都装作不认字了,已经足够放水。
方定瑾见这人变脸极快,稍微回过味来问: “你就不好奇这钱袋子什么时候被换过来的?”
岑鹤今面无表情: “不好奇,你别害我。”
“哈哈。”方定瑾学着岑鹤今打人前的样子短笑一声。
“晚了,你看看周围。”
小路南北直通,远处不知何时影影绰绰晃出了不少人影。
显然是待的时间太久,贼人真正的同伙找过来了。
岑鹤今: “……”
他无语地瞥了一眼方定瑾,对方神色无辜地耸肩。
“怎么样,帮我这一把,以后在京城我护着你?”方定瑾笑意写在脸上,明显早有预料,就看着这黑衣小少年掉进来。
“……呵。”
岑鹤今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短剑。
……
夜晚清冽的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丝血腥气,随着沉闷的重物落地声,空地上只余下一黑一白两个少年的身影。
方定瑾近距离瞧见对方招式动作,忍不住啧啧称奇。
“怎么?”这下换岑鹤今学方定瑾之前的语气,面露不屑, “怕了?”
方定瑾不料对方连这种小事都得扳回来,只觉得好笑,摇摇头说: “没有,只是觉得话说早了,可能需要你来护着我。”
“好说,一天一万两白银。”岑鹤今活动手腕,难得有心思开几句玩笑。
“好贵。”方定瑾由衷感叹。
两人对视一眼,忽地齐齐笑出了声。
方定瑾走到某位倒地之人旁边,弯腰从对方怀中掏出一个朴素的钱袋,丢给岑鹤今。
“你要的买药钱。”
岑鹤今扫了一眼,语气笃定道: “你果然是故意的。”
在追人时他便注意到贼人有意在绕着同一个地方打转,但当时并未想太多,省着力气在路口提前等着。
事实上老太太被抢钱确实是无妄之灾,但钱袋被抢来却是为了与其他东西掉包转移视线。
要是早知道还会撞进其他事情里……
他肯定转头就走。
“冤枉冤枉。”方定瑾果断讨饶, “只不过盯着他俩交易而已,哪知道放走的家伙会带这么多人来。”
岑鹤今轻嗤一声,把装着玉佩的袋子推到方定瑾怀中,径直离开。
方定瑾不顾倒了一地的家伙,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岑鹤今。
“不去处理他们?”
“处理什么啊,你看我有那能力吗?”
岑鹤今睨他一眼,分明是人数上处于弱势的几番缠斗,对方洁白如月色的衣袍愣是半点血色没有。
“我看你能力大得很。”岑鹤今故意挤兑。
方定瑾假装没听出来: “过奖过奖,你也很厉害。”
这批人只是拿钱办事,连金主是谁都不一定清楚,根本没有详细调查的必要。
还活着的那个人醒过来看见躺在尸体中央怕是要以为见了鬼。
方定瑾原想着拿到东西就走,可中途插进来一个岑鹤今倒是叫他意外。
打一架也不亏。
方定瑾看旁边人脚步轻快,虽然嘴上略带讥讽,但想来也是心情挺好。
岑鹤今目不斜视,心中冷笑既然这人硬要跟着他,待会就让他见识一下人心的险恶。
……
“谢谢……谢谢你啊!”
一只手用劲极大地拽着方定瑾的手臂,方定瑾带笑的脸都不由得一凝。
岑鹤今在旁边笑得很开心,幸灾乐祸之意不言而喻。
“是这位小兄弟帮忙抢回来的,婆婆你谢谢他就好。”岑鹤今搭腔解释。
先前老太太的钱袋被抢走,有好心之人心生不忍,便一直在旁边安慰着她。
好在没过多久,去追人的黑衣小少年就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多了另一位白衣小公子。
岑鹤今提前把钱袋塞回方定瑾手中,又将人推了上去,毕竟他也不想再感受一次老太太着急之中的力道。
方定瑾僵着笑,显然独自承受这份感激的感觉太过沉重。
周围有人见这白衣少年长得标致,亲切温和没有半点不耐烦,便围着他问了许多问题,一时间连岑鹤今都不得不避开人群中心。
方定瑾余光瞥见岑鹤今站在旁边如同局外人,无奈地想这人倒是知道做好事不留名。
因为留的是别人的名。
岑鹤今看了一会,注意到有人早先报了官,但他们完事的速度要更快,这会儿才有禁军赶来。
想到那一地的狼藉,岑鹤今没有犹豫果断转身。
方定瑾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想着还没问对方的名字,刚要跟上去,手臂却动弹不得。
方定瑾: “……”
怪不得愿意让他跟着。
方定瑾气笑了。
眼看着人一眨眼消失在人群之中,方定瑾遗憾地侧了侧头,回想起在寻芳阁窗前看到的场景——
被隔绝在人群之外的小少年望向热闹聚集之处,动作间隐隐透露出被隐藏得极好的好奇。
喜欢看热闹吗,方定瑾眼底露出一点不怀好意。
他这可有不少热闹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