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汀水

3、恋爱

　　中午三人在距离图书馆最近的一食堂吃饭，正值饭点，食堂里人挤人，宋姣要吃烤肉饭，应池要吃过桥米线，裴郗月本想去排五谷鱼粉，结果队伍排了老长，裴郗月瞬间放弃，转身随便打了份套餐。

　　宋姣抬头见裴郗月端着餐盘，一脸烦躁的样子，示意她赶快过来坐下，问：“怎么了？”

　　应池瞟了眼裴郗月餐盘里的饭菜，挑眉问：“怎么还打了南瓜？你不是最讨厌吃这玩意吗？”

　　裴郗月的食欲被盘子里黄澄澄的南瓜闹得一扫而尽，她拿着筷子戳了戳米饭，神色恹恹：“阿姨听错了，后面人又催得急。”否则南瓜这种食物，裴郗月就算是让自己饿死，也不会吃的。

　　应池将自己面前的米线向裴郗月推了推：“要不咱俩换换？这家过桥米线还不错。”
　　裴郗月摇头拒绝：“算了，凑活吃吧。”
　　宋姣给裴郗月夹了两筷子烤肉，安慰她：“咱晚上吃好的啊。”

　　应池若有所思地看了宋姣一眼。

　　吃完饭，宋姣赶回图书馆做实验报告的扫尾工作，应池顺道去拿快递，裴郗月甩手回寝室午睡。

　　“你这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当心脑子退化。”
　　应池仗着身高拍了拍裴郗月的脑袋，调侃道。

　　裴郗月：“退化就退化吧，不管了。”

　　应池看着裴郗月离去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往快递站的方向走去。

　　裴郗月是个很懒的人，没课的时候一般都选择待在寝室里，只有吃饭能让她出去走一走。

　　裴郗月换了睡衣爬上床，定了个两点钟的闹钟，然后盖上被子安然闭眼。

　　下面李双晚和林檀低声讨论：“你说两点的闹钟能不能把她闹醒？”

　　“难。”林檀摩挲着下巴，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所以如果两点的闹钟没叫醒我的话，请你们在三点半一定叫醒我。”
　　裴郗月的声音隔着床帘传过来。

　　李双晚拍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事实证明，闹钟确实叫不醒沉睡中的裴郗月，于是李双晚在三点半准点爬上床将裴郗月叫醒。

　　裴郗月睡眠质量十分好，李双晚跪在床尾，骚扰了裴郗月五分钟，也只成功地让她翻了个身。

　　李双晚叹气：“真是天塌下来，她都能蒙着被子睡得香。”
　　中度失眠患者林檀羡慕不已：“真好。”

　　李双晚直接压到裴郗月身上，伸手去捏裴郗月的脸颊肉：“裴郗月起来了。”

　　裴郗月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脸上作乱的手让她避之不及，睁眼朦胧间见是李双晚，拿过枕边的兔子玩偶怼上去：“……李双晚，你起开！”

　　李双晚起身抱着玩偶：“你说让我叫你起床的啊。”
　　裴郗月挣扎着踢了她一脚：“下去。”

　　李双晚怪叫一声，麻利地下了床。

　　裴郗月抱着被子坐起来，头发凌乱，双眼迷茫。

　　几点了？她摸出手机看了看，15；39。

　　她和钟暮约好四点在学校后街咖啡店见面，钟暮是个很守时的人，约会绝不会迟到，也不喜欢别人迟到，现在还有二十分钟，赶过去肯定是晚点了。

　　裴郗月在爽约和迟到之间纠结了一分钟，最后还是换了睡衣下床赴约。

　　“你头发有一缕是翘起来的。”林檀提醒裴郗月的外在形象。

　　裴郗月扶着爬梯将鞋一蹬：“不用在意。我出去见个朋友，一个小时后回来 。”

　　林檀看着打开又关上的寝室门：“奇了怪了，她往常出去最在乎自己的仪容仪表了。”
　　李双晚坐回自己座位继续打游戏，随口道：“现在又没男朋友了，注意形象干嘛？”

　　林檀：“？”

　　-

　　裴郗月从学校东门出去，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拿起手机准备给钟暮发条消息说自己会晚点到，不想刚点开对话框，对方的消息先跳了出来。

　　钟暮：【抱歉，我可能会迟到十分钟。】

　　裴郗月啧了声，稀奇啊。
　　她并没有回复，在退出微信时，眸光瞥到了四人群里三分钟前发出来的一条新消息。

　　红灯变绿灯，裴郗月走过街道，顺着对面理工大学的外墙走到后街入口。

　　后街其实就是一条十字街，因为紧邻两所大学，所以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人流量都十分可观。

　　裴郗月进到咖啡店，这个点，不早也不晚，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裴郗月熟练地点了两杯饮品，拿着小票坐到最里面的座位。

　　钟暮来的时候，服务员正好将两杯饮品端上来。

　　裴郗月不太喝得来咖啡这一类的饮品，虽然她的专业在期末时免不了熬大夜，她也不会选择用咖啡来提神。

　　她按照以往的习惯，给自己点了一份星冰乐，给钟暮点了一杯冷萃。

　　察觉到钟暮到来时，裴郗月正靠着椅背玩消消乐。这游戏她断断续续玩了三年，如今也才堪堪突破一千大关。

　　钟暮安安静静地在裴郗月对面坐下，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桌面上，也不说话，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后，就那么看着裴郗月。

　　裴郗月顶着对面人的注视，又过了两个关卡，然后才退出游戏将手机息屏，抬眸和钟暮对视。

　　一分钟后，裴郗月突然乐了：“我说，是你主动约我出来的吧。”

　　钟暮点头。

　　裴郗月：“那你在这儿装哑巴？”
　　钟暮又是一阵沉默。

　　裴郗月看见他这样子就火大。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这样，你说十句他才回你一个“嗯”，冲着这张脸裴郗月忍了半年，最后终究是忍不了了，在本学期开学的前一天提了分手，钟暮仍旧只回了一个“嗯”。

　　就在裴郗月准备起身离开时，钟暮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盒子放在她面前。

　　“给你的。”钟暮道。

　　裴郗月犹豫片刻，一边嘟囔着一边伸手打开：“什么啊。”

　　盒子里是一串菩提手串。

　　裴郗月有些惊讶地看向钟暮，钟暮道：“之前和妈妈一起去寺庙的时候求的。”

　　裴郗月一直都挺喜欢各种文玩手串，她把手串拿出来，戴在手腕上晃了晃，问钟暮：“专门给我求的？”

　　钟暮点头。

　　“什么时候？”

　　钟暮平淡道：“开学前一天。”

　　裴郗月想，那不就是她提分手的那一天吗。

　　“谢啦。”裴郗月也不是矫情的人，“就当作分手礼物吧。”

　　说着，裴郗月将星冰乐握在手中站起来，还不忘把盒子也拿上。

　　钟暮嘴唇动了动，看样子是还想说些什么，裴郗月打断他，对着他手边的文件袋扬了扬下巴：“那是明枝要的资料吧？你赶快给她送过去吧，看样子她挺急的。”

　　在钟暮给她发微信说要迟到十分钟时，裴郗月看见了群里蒋明枝发的消息，说是有一份资料忘记打印了，问群里谁有时间能不能帮忙打印一份送到行政楼。

　　很显然，钟暮就是那个有时间的人。

　　裴郗月将喝了一半的星冰乐扔进街口的垃圾桶里，垂眸看了看左手腕上的菩提手串，心中不禁又漫上一阵烦躁。

　　在外套兜里翻了翻，没带烟，裴郗月一把撸下手串开始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钟暮这个人，从小就沉默寡言，脸上表情不多，裴郗月自认和他十几年的交情，总能读懂他的各种情绪。

　　她也没想到自己和钟暮之间的友情也有变质的一天。

　　去年夏天暑假，他们四个人结伴出去玩，住在乡下一家农家乐里。夜里闷热，蚊虫也多，裴郗月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怕吵醒身边的蒋明枝，于是悄然起身拿着放在桌上的烟盒出去，站在院子里，点燃了香烟。

　　夜色融融，月光皎洁，星子闪烁。

　　裴郗月靠着尼古丁平复着因闷热而带来的烦躁，很快第一支烟就燃到了尽头。裴郗月将烟蒂扔进垃圾桶里，掏出第二根正欲点燃时，有人截住了她的动作。

　　是钟暮。

　　裴郗月并没有被他吓到，因为她闻到了属于钟暮身上的味道。

　　“你也睡不着？”裴郗月收起了打火机，问道。

　　钟暮穿着白色T恤和短裤，答非所问：“抽烟对身体不好。”

　　裴郗月自己就是医学生，她当然知道香烟有害健康，她是四人里唯一一个吸烟的，也很少在其他三人面前拿出香烟和打火机。

　　裴郗月：“我知道。”

　　二人并肩站在庭院里，头顶是农家乐老板搭建的葡萄藤架，面前矮墙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盆栽与花卉。

　　夏夜的燥热让人难以忍受，还有此起彼伏的蝉鸣与虫叫。

　　“为什么要抽烟？”钟暮忽然问。

　　为什么？裴郗月也不知道，她甚至忘了自己从哪里学会的抽烟。

　　她睨了一眼身旁的人，钟暮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人品端正，烟酒不会近他的身。

　　裴郗月鬼迷心窍一般：“你想不想知道香烟的味道？”

　　钟暮偏眸，平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裴郗月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伸手一把抓住钟暮的领口，将他拽向自己。

　　钟暮没有拒绝。

　　在那个夜晚，钟暮知道了香烟的味道。
　　两人的关系，也从那个稀里糊涂的亲吻开始发生了变化。

　　裴郗月回想自己同钟暮仅维持了半年的恋爱关系，其实也不能叫做恋爱。

　　她和钟暮在那个带着香烟味的亲吻结束后，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两个人开始谈恋爱，并没有言语上挑明，甚至没有告诉应池与蒋明枝。

　　开始时是悄悄的，结束时亦然是。

　　她和钟暮做恋人，与和他做朋友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能借着男女朋友的身份亲吻与拥抱。

　　钟暮对女友裴郗月的关注，远比不上对朋友蒋明枝的关注。
　　就像今天的约会，钟暮那样一个有原则的人，会选择为了帮蒋明枝打印资料而迟到。

　　裴郗月拿出手机点进四人小群里，就在刚刚，钟暮回复了蒋明枝。

　　钟暮：【马上到。】

　　裴郗月嗤笑。

　　既然帮蒋明枝打印了资料，不该立即给她送过去吗？拿着资料先来见自己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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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男人就是闷骚，最烦的就是这种男人！”

　　林檀的感情史十分丰富，三年来已经甩了五个前任，此时酒喝多了就开始吐槽起某一前任。

　　四个人坐在马路牙子边，小小的方桌上摆满了盘子，四五个酒杯都倒满了啤酒。

　　这家烧烤店虽然是路边摊，但生意十分火爆，裴郗月四个人来的时候，排了半个小时才等到空位，宋姣还没等老板娘将桌子收拾干净，连忙一屁股就坐下去了。

　　裴郗月和宋姣兴致来了划酒拳，她划不过宋姣，将杯中最后的一点酒水一饮而尽，伸手高声招呼老板娘：“老板娘，再来一箱酒！”

　　“好嘞！”老板娘远远应了一声。

　　李双晚慢条斯理地吃着蒜蓉茄子，一边耳朵听林檀的吐槽，一边耳朵听裴郗月输了耍赖。
　　脚下稍微动了动，就咕噜咕噜滚出来四五个酒瓶子。

　　“和陈秋山谈恋爱绝对是我前二十年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林檀打了个酒嗝，如是道。

　　李双晚觉得只有自己在认真吃饭，她白了林檀一眼：“当初你俩分手，你可哭湿了我一件外套。”

　　林檀拿着开酒器“啪”地一下开了瓶酒：“那是因为我对他付出了我的全部真心。”
　　李双晚吐槽：“那你真心还挺不值钱的。”

　　裴郗月好不容易赢了宋姣一次，连忙给后者满上。宋姣接过酒杯，注意到她手上的手串，说道：“你这手串还蛮漂亮的，新买的？”

　　裴郗月的理智不复平常，听宋姣这么说，便回道：“前男友送的。”
　　宋姣：“谁？”
　　裴郗月扯着嗓子：“前男友！”

　　“郗月？”
　　熟悉的女声传来。

　　裴郗月靠着宋姣的胳膊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应池、蒋明枝、钟暮三人并肩站在路边，正齐齐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