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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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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牧时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握着电话的指尖不自觉捏紧。好半晌，她才从干涩的喉咙眼里挤出话来。
“你别急，你们现在在哪？”
“酒吧，我在学校后街的酒吧门口。”
“你打120了吗？”
“还、还没。”
没问赵伦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牧时舟尽量安抚着电话那头声音颤抖的弟弟。
“你现在打120，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牧时舟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手机揣进兜里，起身就要走，却被陆岸抓住了手腕。
“你就这么走？”
牧时舟回头看陆岸，那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
“你这样出去，不等到地方，就会先被冻死。”
“不急，先把衣服穿好。”
陆岸将储物柜里的衣服拿出来，递给牧时舟。他的手冰凉，隔着粗糙布料触到牧时舟的掌心，牧时舟慌乱的心竟然奇迹般地逐渐平静下来。
“好。”
再从卫生间出来时，牧时舟身上的病号服已是换成了厚重的袄子，只那裤子有些单薄，两条细腿在裤管里空落落的，为她更添几分虚弱。
陆岸只盯了她一瞬，便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系在牧时舟腰上。牧时舟被温暖包围，有些发愣地看着身下的外套。
“你不穿着？”
“你又忘了，我不怕冷。”
许是屋内有些阴冷的缘故，牧时舟总觉得陆岸的脸色比之先前苍白了许多。
“赶紧走吧。”陆岸推开病房的门，阳光透过玻璃顶泼到他脸上，他的轮廓重新落回真实。
陆岸不动声色地避开光线，扶门回首，看向牧时舟。
牧时舟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也没说，快步冲出了病房。
一路红灯。
本是零下的天，牧时舟却丝毫不觉得冷，她看着车窗外拥挤的车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催促司机。
“师傅，能不能麻烦快点，我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我朋友等着我救命呢。”
“丫头，你再人命关天我也不能硬闯啊！”
司机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阿姨，声音里带着东北大姐特有的豪爽。
“我们这一大车子人的命呢，我也得负责不是？”
牧时舟胡乱点了点头，再没心情跟阿姨扯闲篇，越是沉默，气氛却越是显得焦躁。
牧时舟点开手机，想再拨给赵伦，问问情况，好巧不巧，就在电话刚接通时，那老古董终于是在这种时刻彻底罢了工。
“我就应该听华泽的，早把这破手机换了。”
牧时舟少有地急了眼，气急败坏，开了窗想把那手机扔了。
窗开的瞬间，冷风扑到她脸上，夹杂着湿润的雪水。她放下了手，到底还是没舍得扔。
一只手越过她，将那呼啸的北风重新挡在窗外。
“不要命了？”
陆岸将牧时舟拉得离自己更近些，抬眼看向前方的挡风玻璃。红灯宛如拉长了一个世纪，后面的司机已经被这拥堵惹得起了脾气，不知休地按着喇叭。
牧时舟已经闭上了眼睛，外面的嘈杂更显出车内的安静。
“牧时舟。”
牧时舟睁开双眼，看向陆岸。
“怎么了？”
“死很可怕么？”
牧时舟一愣，看向那人澄澈的眼神。直到这时，她才有了面前人并不是人类的实感。
“当然。”牧时舟此事并没有心情跟小灭霸科普生死这种宇宙终极问题，只快速说道：“死了你就再闻不了花香，再听不见我说话，再看不见爱的人。”
“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很可怕的。”
“唔。”
陆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问道：“张艾楠，她对你而言很重要？”
牧时舟心不在焉地点头。
“我答应了跟她做朋友的。”
朋友。
陆岸咀嚼了一番这两个字，却并不是很懂它的重量。
他知道，赵青梅和温言是朋友，老李跟兰铜也是朋友，可他，他的朋友呢？陆岸沉默，他那乏善可陈的记忆里，并没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但这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余光看了眼牧时舟，那人的额头上沁着细汗，衬着身后结着霜的车窗，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她看起来很难受，陆岸心想，刚刚破坏了她新节目的愧疚之情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算了，也算他欠她的。
剩下这短短的时日里，其他能让她开心的事，他还是去做上一做吧，说不定积德多了，便能等到自己想等的人呢。
陆岸唇角掠过一抹浅淡的笑意，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哎！绿灯了！”
牧时舟本是趴在车窗上盯着外面的车流，突然听见司机一声喊，不等她开口，阿姨就再次大喝一声。
“姑娘，可坐稳了啊！”
下一刻，车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节后才没过几天，清洁工也犯着懒劲，薄薄一层雪扒在地面上，愣是让牧时舟把出租车坐出了过山车的错觉。
车轮打了个旋儿，竟又稳稳拐了回来，飞速向前驶去。
后视镜内，映着阿姨的脸，得意地轻哼一声。
“等着瞧吧丫头，给你看看女司机的技术。”
令人惊异的是，原本堵在前面的车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拨开，而此后的一路上，再也没遇见过红灯。
“运气还挺好！”
车稳稳到达目的地时，阿姨转头看向牧时舟。
“赶紧去吧，”阿姨把计价器按到零，“这单算阿姨送你的。”
“我认得你，你就是早上那个新闻的记者吧。”
阿姨忍了一路，此刻还是说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做得好。这些人渣，就该狠狠揭露他们！”
“谢、谢谢。”
牧时舟一时有些怔忪，这是她第一次收获观众对自己工作的肯定，脑子都不会转了。
“谢什么谢，赶紧救你朋友去！”
阿姨急了，赶她下车。
牧时舟这才反应过来，踉跄走了两步，便开始拔足狂奔。
她并没有看见，陆岸坐在车里，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
等牧时舟赶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张艾楠正被医生抬上救护车。
牧时舟想跟着上去，却被医生拦住。
“干嘛呢，无关人员别影响我们工作。”
“我是她朋友！”
牧时舟有些焦急，抬头看向医生身后的张艾楠。
“楠楠，我是牧时舟。”
张艾楠空洞的眼神无波无澜地落在牧时舟身上，不过一瞬，便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