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反攻之路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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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一过，五花八门的摊子接连架起，街市也变得热闹。
身边的小贩不竭余力地叫卖着，无一郎目光扫过小摊上的货物，眼里淡漠无神，偶尔扭头看向身边人时，才仿佛有了实质一般微微发亮。
空城時雨一言不发地走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目光涣散，眼中焦距没有定在任何一处，完全沉浸在思绪中。
迎面过来一个身躯高大的男人，怀里一左一右搂着两个打扮艳丽的女人，似乎是喝多了醉懵，三人走路摇摇晃晃的。
无一郎沉下眸子，几步走到外侧，不动声色地护住发呆的時雨。
可他太矮了，对面的男人还是注意到了白发小美人，吹出轻佻的口哨，松开怀里的女人朝他们走来。
啧。
无一郎脸色越发阴沉，直接挡在了時雨身前，将她牢牢护住了身后。
即使面对比两个自己还高的魁梧身躯，他的气势也毫不显弱，整个人站得笔直，岿然不动。
“哟~~要不要一起逛......嗯？”
醉鬼打了个酒嗝，奇怪地发现美人与他之间隔了一个小矮子，他不耐烦挥挥手就要打发了无一郎：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鬼，一边儿玩去！”
无一郎冷着脸看他，全然不动。
醉鬼脾气上来了：“嘿———臭小鬼听不懂话吗？！”
他扬起巴掌扇向无一郎。
“哐当咔啪————！！”
霎时，十步开外烟尘四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木头和物品被砸碎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顷刻间，街市的热闹程度便翻了个倍。
“喂喂！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被打了啊！！”
被砸成两半的摊桌中，躺着一个昏过去的男人，身上最醒目的地方，还属他下巴上的鞋底印子，尺码不大，像是小孩子穿的。
——可是小孩子能做到这种力度的事吗？！
旁边看热闹的人无不震惊，心底的疑惑在他们扭头看向街另一边时有了答案：
无一郎仍保持着高抬腿的姿势，脸上冷漠。周围的视线一致集中在他的脚上，尺码与男人下巴上的鞋底印完全符合。
就算是被众人用惊讶的眼神注视，无一郎也毫不在意。
他侧身抬头看去，空城時雨仍面色平静，但不同的是她的目光有了焦点，正遥遥落在被飞出去的男人砸烂的摊子上。
无一郎心脏一紧。
刚想解释，头顶就被揉了一把，脚步声路过自己走向前方。无一郎站直身体朝前看，空城時雨走到摊贩面前，掏出钱包主动进行了赔偿。
摊贩红着脸接下了，即使空城時雨转身朝这边招手，热切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她的后脑勺。
而似乎是因为方才的动静，四面八方皆聚集来了视线，原本关注男人和自己的目光，在看到姐姐的那一刻都被对方引去了视线。
其中有赞叹，有惊奇，还有一部分令他极其烦躁的不怀好意。
无一郎心底的烦闷并没有因为踹飞了男人而消失，反而随着一点点聚集的人群，变得愈发躁动。
他们仿佛忘记了身后的小孩子刚才的惊人之举，一点没想过自己成为下一个被踹飞的可能，只是凭着人类的爱美之心往前凑去。
而后来的人，则是听说这里有世间罕见的美人，于是匆忙赶来围观，他们从最外圈往里挤，想要看清被围在中心的白发女子，究竟相貌如何。
人逐渐越聚越多，仿佛要吞噬中间的女子一般，人墙挡在了两人之间，也铁壁般将无一郎挡在了外面。
纵使身体素质再强硬，他也不可能拼过所有人，正当他无比焦急之时，女子柔和清亮的声音从中心传出：
“诸位，噤声。”
纷乱的嘈杂顿止。
那沉静的嗓音再度响起：
“请让道吧。”
这声音仿佛来自梦中，众人乖乖朝两边退去，空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而尽头的路口站着愣怔的无一郎。
无一郎站在原地，看着空城時雨穿过人群朝他走来，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想要留住对方的心情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想要长高到能挡住别人觊觎你的视线，想要强壮到可以从人群中挤到你身边。
无一郎望进那双雾般的眸子，看到自己眼中的青色浓重如山，而空城時雨的目光淡然，眼里以往的灵动暂时消失了。
自从与珠世进行了关于往事的谈话，她时不时会想起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而一旦陷入回忆就难以注意当下，这当然是很危险的，但好在有无一郎陪在她身边。
因此，空城時雨放任自己突然失去与现实的联系，顺应脑中闪过的画面，一次次陷入沉思。
“这次估计是因为前世做过神职的原因么，似乎在对人的吸引力上也受到了点影响。”
她语气比往日更淡，眼神也时闪时灭，但还在努力保持着清醒，对无一郎解释道，“不过别担心，不会很久的。”
“我会想办法控制......”
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无一郎抬眼，不意外地看到对方眸子里的光又消失了。
......吸引人目光什么的，这种事不是一直都有吗。
比起让你控制，我更希望自己......！！
无一郎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主动牵住了時雨的手。
不同于以前向姐姐撒娇一般来回晃悠，随时可能甩开的牵手，这一次，无一郎将那只手牢牢握住了。
在不捏痛对方的前提下，无一郎克制着心间纷扰的思绪，带着人往医院走去。一路上释放的冷气令人胆寒，散发出一种别来招惹的信息，逼退了数个蠢蠢欲动的行人。
回到医院，无一郎将空城時雨牵到病床上，帮助她坐下，自己则走到她身前站住了。受限于当前体型差，对方只有坐着时，自己才能与她平视。
空城時雨目光失焦，如一尊瓷像般没有生气，连呼吸都浅淡。
无一郎想起珠世说的话。
....
“现在的聆空台想必已经石阶破裂，布满青苔了吧。”
珠世喝了一口茶，回忆道：“倒是和以前很像，其实在战国时期，这个祭祀台也一度几乎废弃过。”
“因为明明是请神庇佑的高台，却已经有两百年无神亲临了，掌有此台的鹿铃神社，自然也就无神可供许久。”
“眼看就要被拆掉的神社，居然这时召唤来了神明，还是最难召唤的建御雷神。”
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珠世绛紫色眸子弯起：“这可真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尤其是那些掏空鹿铃神社存蓄，却不拨款修维护的乡绅土豪们。”
“既然显现神迹，自然要重视，于是大量往神社砸钱，趁着世间风头正盛，大肆宣扬吹嘘。聆空台也因此一度被列入高天祭台，也就是最高祭台的范围，成为了当时最具盛名的求神地。”
“然而就是这样的大热门神社，在一次寻常的祭祀上，被一带刀的剑士将在场所有神职官员肃清了个干净，从此便真正没落了。”
她发出一声可惜的感叹，无一郎却莫名从中听出一丝隐秘的快感。
“真是世事无常，令人唏嘘啊。” 说完这句话，珠世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喝茶。
空城時雨从始至终一句话没有说，面色也很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愈史郎不在乎故事里神社的兴衰与剑士的自我堕落，他从来眼里都只有珠世一人。
一时间没人说话。
无一郎总觉得疑点重重，似乎有很多重要的地方被珠世刻意忽略了。
对方主动讲了一个剑士的故事，又提到他血洗了神社和祭台，却不提为剑士何如此。
凡事总该有个前因后果，无一郎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剑士出刀的理由，该是整个故事最重要，也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皱紧眉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握拳，忍不住抬头问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
“那个剑士，他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珠世饮茶的动作一顿，她放下茶杯，红唇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但并不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空城時雨。
“空城小姐觉得......那个理由会是什么呢？”
白发的女子没有回答。
对方从她提到聆空台就开始沉默，期间也有过一次目光涣散，再聚焦时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许多。珠世在讲述时留意到了这一点，心中窃喜。
还好，即使重活一世，对方依旧会因某些关键词想起过去的往事。
如果她能全部想起来，那么不仅是对男人身边的武士，还是对鬼舞辻无惨本人，都一定能给予他们重创吧。
虽然就像她一开始所说，这是一次突然的打搅，是并没有征求过两人的意见，就擅自下的邀请。
包括在不清楚对方意愿的情况下，引导其回想前世的举动亦如是。
珠世看向空城時雨的眼里含着歉意，可她并不后悔此番作为。
在漫长的岁月里，她一次次地寻找能打败鬼舞辻无惨的方法。只要能给予那个男人重创，不论是用药剂，还是用他身边的人，珠世认为都有一试的价值。
可以的话，她也希望故人此生无忧一世。
然而就那个男人对活着的执着来看，但凡有一点会令他死亡的可能性出现，他都会全力将其杀灭，纵使空城時雨不去主动招惹，也难逃被追杀的宿命。
倒不如全都想起来，一起联手对敌。
想到这儿，珠世不再把目光停留在空城時雨身上，而是抬头望着天花板上扑朔的飞蛾。
灯光暖黄，每个夜里都引来这种脆弱又执着的生物，即使心知触之即死，也仍要一次次地扑火。
真是与人与鬼皆同。
珠世到底没有说出答案，但她随口补充了故事里的一点：
“好像忘了说一件事，如果故事没记错的话，召唤到神明的巫女也是白发。”
“和空城小姐一样，真是巧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反攻之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