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淮猫猫

1、余念

　　我叫程念。
　　2016年，我们初三，我第一次见到她。
　　那天乌云遍布，沉闷的让人喘不上气。我压下烦躁，伸手拉开窗户，想让这黏人的空气里带些凉意。
　　再把视线放回讲台时，班主任的身边多个明媚的姑娘。
　　她说她叫林余晨。
　　森林的林，余下的余，凌晨的晨。
　　我愣了神。
　　倒是个矛盾的名字。
　　她和谁都处得来，说实话，我有些羡慕。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认识她的感觉。我总在暗处偷偷看她，看她上课发呆的样子，看她写作业的样子，看她吃饭的样子，看她午睡的样子。
　　像是在烂洞里偷窥幸福的老鼠。
　　我第一次主动走进办公室，向老师提出和她同桌的需求。理由是第一第二坐一起共同上进，其实这话说出来我都不信。于是后来，我又能看她成绩比我不过我时的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总是很热情，像个小太阳。
　　我们一起聊过很多。
　　对学习的理解，未来的理想职业，想要什么样的爱人......
　　她描述的未来里，总是带上一个我。
　　“唉，大才女，以后我们一起买个房，然后开家烘焙店，养点小猫小狗，再把我们的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噢对了，事先说好，我可不打扫卫生哈！”
　　这是过去十五年里，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未来。
　　“好。”
　　这是我想要的未来。
　　我以为，这场梦不会醒。
　　中考前一个星期，我怎么也等不到她。
　　我盯着身旁的空位子发呆。
　　她的桌子上还有她的气息。恍惚间我能听见她的笑声。
　　为什么，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了。
　　明明，明明说好的一高见的啊。
　　下课时，我坐在她的位置，整理她用过的书本。
　　里面飘出一封信。
　　“念大才女，你碰我东西干什么！被我猜到了吧？哈哈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了这一天会来临，在我唯一的亲人也住进医院后，我写下这张纸条。你之所以会触碰我的东西应该是因为我好久没来了吧？我拜托了老师不要告诉同学我家里的事情。如果是你的话，写下这张纸条让你知道好了。如我所说，我唯一的亲人也住进了医院。我的生活已经一团糟糕了，我不能没有我的姐姐了。念念，你会怪我吗？”
　　我看不清下文。
　　我怎么会怪你呢？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这些糟糕。
　　夜里，我第一次铤而走险，从家里的窗户翻走，在市里的医院一家一家找。
　　可是市里太大了，林余晨，我找不到你。你为什么不肯接我的电话。
　　我蹲在市医院肿瘤科的走廊里哭的泣不成声。
　　一双鞋在我面前站定。
　　“念念？”熟悉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 ，刺激我的神经。
　　我哽住，抬头对上那双沾染疑惑的熟悉的眸子。我抹掉眼泪，扑到她怀里。
　　好多话哽在喉头，我发不出声音，支支吾吾半天。泪水如决堤般流。
　　她看着我比划半天有些着急，连忙想拉着我挂号。
　　只是情绪过度导致的暂时失声而已。我抖着手打字。
　　她接过手机，沉默着看完，又抱住我安慰。
　　“马上中考了，你先回去，太忙了没注意，我手机没电了这就充上，念念，你安心考试，在一高等着我。”
　　她送我出了医院，要我安心备考在一高等她。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七年里，我一直想，会不会她只是我的臆想，会不会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是那封信，我读了千万遍。
　　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号码空号，微信注销，所有她的痕迹都消失了。
　　除了那封信。
　　我在她曾经念叨了好久的杭州买了间房子，养了只小猫，又租了间房开烘焙店。
　　哪里都有你，哪里都不是你。
　　你为什么出现和消失都那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