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揽风月》海上捞

2、怪梦

　　“主子，我也是看他当初在街上可怜，那天雨下的磅礴，他一身泥水，像个小狗崽，我实在……”总管表情难为道，脸上的皱纹紧了又放开，一双手来回搓了又松开。
　　百晓山听完，什么也没说，指尖一直在点着点着书案。
　　“禀报主子，属下……属下实在是查不到此人来路，他，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听风跪在地上闷声道。
　　“下去吧。”百晓山拂手一挥，倚在榻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蛐蛐咕咕咕的叫着，谭闲今天没有祈祷，他躺在床上，无声的叹息后，便进入了梦乡。
　　一早，天刚微微亮起，谭闲突然地睁眼，猛的坐起来，没有清醒，迷迷糊糊的想：今天是什么早读?
　　一想，已经高考结束了，便松了口气，二再仔细一看，噢，在死地方。想完，睡得更香了。
　　才怪。
　　“进来。”屋子里，百晓山懒懒的叫道。
　　谭闲低着头进去，走近软榻，但百晓山这时又不搭理他了，扶光洒下来，百晓山的睫毛显得更长了，发带松垮的系着，发丝落下来几根，修长的手指没搭得一页一页看着信纸，不知纸上写了什么，指尖搓得信纸边缘皱塌。
　　美，像一只大猫。
　　谭闲看着百晓山出了神，不等谭闲再进一步细看，就对上了百晓山的眼眸，墨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谭闲又连忙低下了头，不言。
　　百晓山看着好笑，微微直起身来，伸手朝着谭闲探去，谭闲微微抬起头，心里紧张，但不敢动。
　　那只手越过谭闲，拿起谭闲身后小桌上的符印，谭闲自知会错了意，又连忙低头。
　　可恶，小猫玩球，我是球球。
　　百晓山摩挲了会符印，道：“去，送去给季府。”说罢，便把符印给了谭闲。
　　谭闲低声说了句“是”，便拿着符印退下了。
　　“主子不怕他拿着符印跑了?”听风不解道。
　　要知道，有了这符印，相当于能在大越呼风唤雨。
　　“是小狗崽还是狼，试一试便知。”百晓山低头哼着歌把玩着腰带。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等谭闲第三次拐过同一个湾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有理由那位好心给他指路的阿婆在诓他。
　　可恶，好狠的婆。
　　终于在天色已经黑的时候，谭闲终于走到了季府，说来奇怪，季家是大家，可季府却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山后，季家大门也还没有百府大门一半大。
　　说着，谭闲走上前，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应答。
　　于是，谭闲试着推开大门，一推，谭闲才觉得自己真的没见过世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楼宇，连廊四通八达，楼与楼之间相连，朱红色的楼阁，墨青色的瓦片连成一排，不像百仙阁，这里尽显辉煌。
　　谭闲抬头四处张望，空中连廊全是来来往往的人，仆人手里端着大大小小的碗碟，无数个人从他身边穿梭，没有人在意这里是否站了一个人，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谭闲有点不知所措，他试图拦下一个人想问路，但是仆从甚至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个眼神。
　　忽略，无视。
　　谭闲愣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他靠着连廊边边一路向上走，尽管他已经尽量侧着身子，但中途还是有不少人撞到了他，但仆从也没有为此停下，而是继续端着碟盘继续往前走。
　　谭闲拍了拍衣裳，继续向前走，直到他走到一个拐角，那里有一块浮雕，浮雕上刻着很多海棠花，还有一只凤凰，凤凰周边还有许多祥云，栩栩如生，带着生气，谭闲忍不住轻轻抚摸，用指尖感受着每一处纹路。
　　突然，谭闲不知道碰到了哪一处，浮雕凹下去一块，接着，整块浮雕像一个门一样吗，缓缓打开。
　　谭闲自知不能随意进去，但里面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他，待他缓过神来，他已经走了进去。
　　是一个隧道，昏暗，潮湿，阴冷，令人讨厌。
　　隧道很安静，谭闲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很低矮，谭闲只要微微直起身子就能碰到隧道顶部。
　　“你总是这样，一直在逃避问题，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解决问题呢？”
　　谭闲抿着嘴，没有应答。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谭闲加快步伐走着，想要和这声音拉开距离，将它甩开。可这声音就像粘人的空气，一直缠绕着，跟随着，不曾放过他。
　　终于，前面亮起了光，谭闲加紧脚步往前走。
　　抬眼，是一道刺眼的光，晃的谭闲睁不开眼睛，谭闲忍不住用手臂挡住眼睛，来阻挡光线。
　　一睁眼，谭闲发现竟来到了一处院子里，叮咚作响的小泉，林立的假山，鹅软石子路，还有一直在摇摆的秋千。
　　谭闲走到房屋门前，伸手还没来得及敲，门便自己开了。
　　“进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谭闲往里面走，仆从拉开帘子，里面的贵妃椅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头上插着许多珠宝银钗，步瑶的珠链垂下来，随着女人的抬头微微晃动。
　　“走近点，给我瞧瞧。”听言，谭闲又往前走了走。
　　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根烟枪，看到谭闲进来，眯着眼睛，拿起烟枪吮吸了一口，然后微微张开那红艳的嘴，吐出一个云圈，直扑谭闲的脸上。
　　烟在谭闲脸上走了一圈，谭闲一不小心吸了一口，忍不住捂住嘴直咳嗽，咳的脸都通红。
　　“我，咳咳，我......是主子，百府让我来给季府送符印的。”谭闲便低咳边小声的说。
　　“哦，是百家当家让你来的？百府可是吃人的魔窟，你这个小白兔岂不是被狼叼进了狼窝，不如跟了我，我可保你荣华富贵。”女人呵呵的笑着，又往前仰了仰，眼睛贴着谭闲的脸，从下往上细细的看。
　　烟斜雾横，说完，谭闲突然坠入黑暗，再眨眼，谭闲发现自己在一个空白的房间里。
　　什么也没有，只剩下安静和孤独，没有波澜。
　　“你怎么这么自私?”
　　“你简直太冷漠了!”
　　“你没有心，你像个死人。”
　　一声声尖锐的声音撕裂将这个空间撕裂，露出外面生锈的壳子。
　　谭闲觉得很好笑，他就这么坐着，就这么看着。
　　再眨眼，他面前又是那个女人，奇怪的是，女人似乎当他不存在似的，自顾自的吸烟，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收到符印了，你可回去了。”女人低头抖了抖烟灰，低声道。
　　谭闲一惊，赶紧摸了摸身上的衣袋，符印确实不见了，是什么时候……
　　来不及多想，一抬眼，谭闲回到了原来那个山脚，仿佛之前见到的光怪陆离都是一场梦。
　　他站在山脚，朝着那个方向望了很久，之后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