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佬都是我前夫》泥饭

4、咸米粥

　　虽说应若安的举动的确让他心中感到了几丝熨帖，但对着清汤寡水的饭食和布满细碎裂缝的瓷碗，凌黎安还是免不了有些嫌弃。

　　他眉头紧蹙，淡淡道：“我先前用膳，都是要有人试毒的……”

　　听听，什么叫自命不凡，都成拔了毛的凤凰，落了平阳的病虎了，也不忘端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子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应若安心中冷笑，摆出一副有些手足无措的神情，似乎真的为招待不周内疚了起来。

　　凌黎安顿了一下，正欲开口解释并非是针对他的手艺挑三拣四时，却听得屋外传来一阵粗犷的男声，高声呼唤着俞卿文的名字。

　　“俞卿文！日头都晒到屁股沟了，早饭还没影子，是不是想活活饿死你老子？”

　　俞卿文的老爹站在门外，粗声粗气地骂着，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火气。

　　“你这废物，整日就知道蒙头大睡，连个灶火都点不着，天天去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要是再不长进，迟早给我滚出家门，改明儿我就找宗亲们把你这个逆子的名字划了去！”

　　“稀粥做好了的，正在锅里——”应若安十分愧疚的向凌黎安点了点头，慌忙起身跑了出去。

　　老汉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粗哑的嗓子继续叫骂道：“做好了都不会盛出来？你是猪吗直接拱盆子吃？还是没手没脚的废物？养只狗都比你强，至少它还知道摇尾巴讨好主人！”

　　应若安快手快脚地盛了碗稀粥端了过去，赶在对方开口前连忙劝慰：“爹，爹您小声一些，别吵到邻里街坊们了。”

　　与慌里慌张的应若安不同，邻居们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知道这位老汉的脾气暴躁，对儿子近乎像对待奴隶，非打即骂。

　　几个心慈手软的婶子们在自家门前停下手中的活计，相互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轻轻摇头，心中不禁叹息，俞老头家的孩子伶俐心善，若不是命苦摊上了这么个爹，日后必定是大有作为的。

　　俞老爹看儿子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火气稍稍降了一些，或许昨夜的景象只是自己做了个噩梦呢？谅这小兔崽子也不敢翻出他的手掌心去。

　　稀粥已见底，俞老爹将嘴一抹，就要再出门去和人喝酒。

　　临出门前，他转过身来，故作深沉地对俞卿文说：“儿啊，你去那种地方做工，为的也是这个家，这点为父心里清楚。但你得记住，这世上，只有你我父子的血缘是割不断的。别的人，尤其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可别带回家来，免得给咱们家惹祸。明白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若是俞卿文在怕是立马要泪眼汪汪，要做工挣回更多的财物供败家老爹挥霍。

　　但应若安心里清楚的很，这不过是他父亲想要钱的借口。

　　俞老爹自己从不下地劳作，整日游手好闲，家里的开销全靠俞卿文辛苦赚来的钱。他

　　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让儿子心甘情愿地掏出钱来，好让他去酒馆里逍遥快活。

　　应若安将衣袖轻轻一抖，几个铜板便从袖口滑落，叮当作响。

　　俞老爹的眼睛一亮，几乎是在铜板落地的瞬间，他的手就如鹰爪般迅速地一把抓过，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他将铜板紧紧握在手中，笑得牙不见眼：“若是有什么真心相交的弟兄，带回来也不是不行。带回来，老爹帮你把把关。”

　　撂下这一句话，他的身影便已经急匆匆从门外狭窄的巷子里消失，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应若安的耳边。

　　等他轻手轻脚地回到柴房，凌黎安正端坐在床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间他进来，凌黎安突然开口： “我的打扰，可是对阁下有何不便之处？”

　　是啊，应若安在心中不住附和，你可有自知之明。明知别人家徒四壁，却依旧厚着脸皮留下，甚至连半文钱都不曾掏出。

　　应若安心中无语凝噎，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回答：“您说笑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何来打扰之说。”

　　凌黎安的心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样的家境，加上那样粗俗无礼的父亲，竟能教养出应若安这样古道热肠真诚又坚韧的孩子，实在是难得。

　　他的心中不禁一软，觉得或许应若安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坚强。于是，他决定不再拒绝，纡尊降贵地开始细细品尝起那碗粥来。

　　凌黎安原本对这简陋的饭菜抱有一丝不屑，毕竟他习惯了宫中府中的精致饮食，然而，随着粥的香气渐渐弥漫，他也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当第一口粥滑入喉咙，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他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粥的热气和米油的香味，然后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仔细观察着粥的色泽和质地。

　　粥入口即化，米粒饱满而柔软，带着淡淡的甜味，小菜的咸香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粥的清淡。

　　有点像那年高烧时，母妃守在他床边给他喂饭时的滋味。

　　凌黎安抑制住有些酸涩的情绪，眉头微微挑起，挑剔地总结道：“这粥虽不及宫中御厨的手艺，却也不是不能入口，尚可吧。”

　　应若安：……

　　他忍不住在心里和系统算起了账：“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他不会吃这种粥吗？书里明明白白写着，凌黎安大病醒来后对这种破碗里的粥不屑一顾，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凌黎安甚至因此与俞卿文贫寒的家境了解的更为深刻，当场慷慨解囊，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都拿出来，以助俞卿文用以补贴家用。

　　怎么现在他的慷慨和仁义都化成碗里的粥给吃了？

　　系统在应若安的脑海中回应，声音带着一丝尴尬：【这个，情况有变，这就是检验宿主随机应变能力的时候嘛。】

　　说完它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你昨晚不是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搜刮一空了吗？甚至还没忘给那老鸨留下半锭银子当自己的“卖身钱”。

　　应若安心中的不满如同沸腾的热水，他继续抱怨：“我可是用了昨晚刚攒下的点数，特意从商城里换了这碗你推荐的粥。就连给俞老爹的那一份也是挖了一小勺后混了清水，这碗本是我自己留着的！”

　　他就像是被背叛了一般，原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谁知道凌黎安竟然真的吃了，而且还是全吃了！

　　这碗粥可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他辛勤劳作的成果，是他在这个艰难世界中对自己小小的犒赏！

　　这粥从开封到加热不都是我做的……你辛勤个屁！而且把攻一当冤大头骗钱骗色不说，还连碗粥都舍不得，这脸皮比主神的主机板都厚！

　　但这话系统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它只能试图安抚应若安：【别生气了，这种事情谁也预料不到。不过，他吃了粥，说明他对你的印象还不错，这对你来说是个好事。】

　　应若安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对着凌黎安笑得温和又贴心，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吹捧：“我知道您这样的正人君子，向来讲究自食其力，不屑于不劳而获。”

　　“您若是觉得在此暂歇有失身份，心中有所不安，不妨略尽绵薄之力，譬如，亲提井水涤净碗筷，或是挥帚清扫庭院。此类雅事，既能示您的君子之风，又能免去心中那一丝客居之忧。还请公子勿以小节拘泥，此处虽简陋，却也愿为兄台提供一个温馨的栖息之所。”

　　呵，没听说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这里可不是养闲人的安乐窝，吃了他的粥还想躺平什么也不干？

　　凌黎安的脸色如同翻书一般，从最初的茫然不解，到惊愕失语，再到最后的面容扭曲，变化之快，仿佛是一场经典的京剧变脸。

　　他双目圆睁，微微张开的嘴里，那一小口含在舌尖回味的咸粥差点因他心中的震撼而化作飞溅的水花。

　　他是谁？他是堂堂的二皇子，皇室血脉，天之骄子，自幼便被捧在手心，从未有人敢于对他提出这般粗俗的差遣！

　　他的生活里向来是金碧辉煌，仆从如云，何曾亲手沾染过尘埃？

　　然而今日，这个名为俞卿文的人竟然敢指使他去做那些下人才会做的活计！

　　凌黎安胸中的怒火犹如被风煽动的火焰，愈燃愈烈。更让他气恼的是，自己先前出于种种原因隐瞒了真实身份，如今若贸然揭露，恐怕会招致诸多不必要的是非。

　　而面对应若安那巧妙的言辞，他似乎已被置于两难之地，若是直接拒绝，恐怕会在俞卿文面前失了君子之风，留下不良印象。

　　在心中权衡再三，凌黎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大不了暗中派遣自己的亲信手下，将这些琐事料理妥当。

　　如此一来，既能保全自己的颜面，又能应对应若安的请求，怎么不算是两全其美呢？

　　于是乎，应若安将院中本该由他亲力亲为的杂务交给了凌黎安，自己无事一身轻地走出了小巷，轻快地踏上了热闹的街道。

　　几年的光景，街市上的新奇事物层出不穷，即便是他也有些目不暇接。

　　院中的凌黎安，唇角轻启，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口哨划破寂静，随即，三道身影如同幽灵般从阴影中显现。

　　这些影卫，平日里隐匿于暗处，此刻却因凌黎安的召唤而现身，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显然对王爷的指令感到不解。

　　“杀鸡焉用牛刀？”

　　他们心中困惑，不明白为何尊贵的王爷会让他们这些身怀绝技的影卫来做这些粗鄙的活计。

　　但他们的职责就是对主子的命令尽心尽力，于是收起了心中的疑惑，开始认真地打扫起来。

　　其中一个碰巧听到了此事来龙去的脉年轻的影卫，边扫地边为殿下抱起了不平：“这俞卿文也太大胆了，竟敢让王爷做这种粗活！”

　　凌黎安听着，却是微微一笑，开始为应若安找起了理由开脱：“他不过是以为我是哪个富家子弟，不知我的真实身份。这样也好，免得他过于拘谨，我在这里也能住得更自在些。”

　　影卫们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疑不定。

　　这个眼角眉梢都带了点傻笑的，真的是他们那位以阴险狡诈、老奸巨猾——不对，是以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而著称的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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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哦吼，这么快就把攻一升级成恋爱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