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心而生》周采兮

5、治病风波

　　木初雪无力的狡辩着，“那个顺口了顺口了。”又看向石松煜。
　　“那个…石松煜，你带她去找她老师批个假再过来，可不可以啊？”
　　“行。”
　　“一定看好她哦。”
　　“会的。”
　　木初雪看着他们出去，又拿起手机在手机发消息，
　　“帮帮忙，请完假，逛一下学校吧，等我给你发消息在带回来，好不好？”
　　木初雪就觉得差点什么，又发过去了一个狗狗拜托的表情包。
　　对面秒回了，“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木初雪抬起头，神情难道严肃，“你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你对她的家庭情况熟悉吗？”
　　“我吧拍，出来混的很早，而且，我爸和我妈离婚了的，我开始跟着我妈的，她家去过很少。”
　　“那你觉得，楚南她为什么会让你过来？而不是他的父母？说明你在她的人生中式留下了很重要的形象。”
　　“可能是因为……我不太说的准，每次去她家，我其实挺喜欢这个妹妹的，乖巧，但她妈吧，随时都是一张丧脸，谁会喜欢啊，看见就烦，嘴里也没有一句好话，看在爸的面子上才忍着，但是，就有一次吧，昨年的时候，刚好去了，爸当时还没回来，她在疯狂的打楚南，嘴里全是贱人的话，我就上去帮忙了，还别说，真是个不值钱的玩意，随便就被人打了也不知道躲一下的。”
　　“嗯，那应该是这件事了，她刚才也提到了这件事。那我直接告诉你吧，楚南她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何辰的眼睛都瞪大了，“分裂？是有什么第二人格吗？”
　　“嗯…不是，是精神上的疾病，但是不能确定，她属于精神分裂的哪种，我的建议是休学，今年不参加高考。”
　　“那哪能啊，这我做不了主，她那妈说的最多的就是楚南的成绩了，明里暗里都讽刺我这个没读过高中的，你让她今年不高考，她妈……”
　　“你知道，我是在哪里看见她的吗？”
　　何辰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哪儿？”
　　“教学楼顶楼，她打算自杀。”
　　“不……不会吧，她怎么可能敢……”何辰眼里略显紧张。
　　“所以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家里同意休学？”
　　“这我不太清楚，但是如果要下手的话，只能是爸那边。”
　　“对了那个”何辰看了眼桌子上的工牌，“木老师，我就是想问，那个精神分裂就很严重吗？”
　　“我没有对她进行测试我是没办法先下定论的，但我可以肯定，她的心理问题，基本是来自于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没有让楚南进入俄狄浦斯期。”木初雪眼见何辰皱一下眉，又解释道：“就是说她的母亲从小让她觉得父亲是坏人，就算父亲有时间来陪小孩，小孩也会选择远离，这样就相当于剥夺了父亲在她心中的位置。她对自己的性别角色的认同是模糊的。她现在也十八了……而且她对异性的状态是……渴望通过性行为得到认可的。”
　　木初雪看到了他紧闭的双唇，“楚南哥哥，我说的这些都是有依据，她的问题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咨询师可以疏导的，我的目的也就是及时发现，及时制止。”
　　“木老师，我大概明白，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先发个消息让他们回来。”
　　“好。”
　　木初雪发完消息，抬起头，眉间也染上难过，“这个我只能说是家事，但是，如果需要我向他们解释，我是完全可以的，我也可以推荐医院和医生。”
　　“说真的，不是你的话，她可能就真会没命，也没人会在意她这些的，连我都觉得她一天天看着就不值钱。她想自杀，可能也有我的关系……”
　　“这个不重要的，而且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事，到时候治病的时候，最好是你或者她爸爸陪她，好的会更快一点，她妈，估计也是有点问题的人。她妈对她的吞噬与包裹性太强了，我觉得楚南的精神结构基本是被她妈绑架了的。”
　　“绑架……”
　　还没说完，推门声就响了，三人就并排坐着，木初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神奇的场面，有一种自己在讲课的错觉。
　　“楚南，你们老师说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是松哥哥去说的，让我别进去。”
　　“大概的事情我已经交代完了，留个联系方式，有事可以找我。”
　　石松煜开口了，“等会，我给他推过去就行了。”
　　木初雪收回了手机，“也行，那个楚南，你先跟着你哥回去，楚南哥哥，你就先带她回去试试吧，如果实在不行，就叫我去吧。”
　　“行，谢谢你了，木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嘴巴跟不上脑子又喊了一声，“石松煜。”
　　石松煜转过头来，“怎么呢，木老师。”
　　“没事没事，再见。”木初雪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一天天都没出息。
　　石松煜看见之后，有一点想笑，“好，那下次再见。”
　　楚南从没见过哥哥这么温柔的牵着她，下意识的开口，“哥，你这腿怎么了？”哥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就今天下货的时间，崴了一下。”何辰把楚南的手捏了捏，“你别担心哥，等会跟我去找爸，好不好？”
　　“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你别担心，我去和他说，你听话就行。”
　　出了校门，三人坐上了小皮卡，石松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爸在哪？”
　　“我爸他这个点应该在银行坐班吧。就清荷路那个中国银行。”
　　“好。”
　　“松哥，木老师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老师？”
　　“嗯。”
　　“看着挺好的，不像会嫌弃我们工作的人啊。”
　　“人家不嫌弃不代表我们配得上，能做朋友有事没事聊两句就差不多了。”
　　“可是我就是觉得她对你不太一样。”
　　石松煜突然刹车，何辰赶忙抓住扶手，“松哥，你这是谋杀啊。”
　　“是不是瞎啊，你看不见红灯？小心我告你污蔑。”
　　“松哥，主要是你形象好啊，而且天天捂在车里，也不黑。她万一觊觎你美色呢呢？”
　　“咋了？你是觉得木老师形象不好吗？她怎么看都能找到比我好的吧，而且我们就才见了三面，熟都不熟悉。”
　　“我主要是觉得有缘，两个完全不沾边的工作，这两周硬是见了三面啊。我是真的觉得那是给你的缘分。松哥，珍惜啊，你又不小了。”
　　“何辰，缘分不一定是姻缘，懂了吗？”
　　何辰皱着自己的整张脸，“除了姻缘还有啥缘啊？”
　　车子到了目的地，停车的一瞬间，石松煜一巴掌拍在了何辰的后脖颈。
　　“滚，你个脑干缺失的傻子。”
　　何辰边下去，边对着楚南说：“我自己进去，你在这等着。”
　　“知道了，哥。”
　　何辰蹦蹦跳跳的往里走去。
　　车子里有点安静，石松煜打破了这个氛围。
　　“楚南，觉得你哥是个怎样的人？”
　　“我哥，今天之前我觉得他是一个脾气很差的人，但是我今天想明白了，他如果脾气差怎么会爸爸让他来家里吃饭，他就来？怎么会我妈那样说他，他都不怎么还嘴，他随时都臭着脸，我就以为他脾气差，我现在明白了，他是看不惯我妈妈那样，当时木老师让我打电话叫人过来，我脑海里就浮现了他帮我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感觉的到她的善意，所以还背了他的手机号。”
　　“你哥他就是有时候又有点傻缺，就像有根筋打错了一样，但傻人有傻福，你哥哥随时都是开心的样子，你不知道，他每次提起你，说的是那个不值钱的妹妹，怎么怎么样啊，今天听到你有事，他在路上一直闹，说谁欺负他妹妹，他一定打回去说个不停，所以，楚南，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真的会有人在意你，而不是在意你的什么。”
　　楚南没有回答 ，她闭着眼睛，石松煜也没有说话，他看着后视镜中的女生，一张小嘴抿到没有了唇色。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楚南松开了紧抿的嘴唇，“松哥哥，你说……我活了十八年，我的妈妈不爱我，我却身体和精神都依赖她，我爸也许爱我，我却不允许他爱我，最后是一个应该讨厌的哥哥，释放给我的一点点善意，要成为我活下去的信念，你不觉得……可笑吗？”
　　石松煜心中堵了口气，他难道真的不该长嘴吗？现在小孩的想法都是他理解不了的。
　　最后何辰和一个中年男子出来了，中年上车坐在楚南旁边，楚南看见楚万古，怯生生点点喊了声，“爸。”听到后楚万古直接把女生抱在怀里。
　　前面的何辰叫石松煜给木初雪打电话，晚上比吃饭边聊一下事情，他爸爸已经说通了，就想听听老师是怎么看的。
　　木初雪听到立即答应了，挂了电话，才想起来什么一样，一拍脑袋，急忙往外走。
　　她差点就要放人家鸽子了，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口走了进去，和她当年上学的时候差距不大。
　　敲门进去，里面坐了很多老师，木初雪往李愿洱身边走去，“李主任，今天晚饭，就不能和你们约了，有点很重要的事。”
　　“没事，还麻烦你专门来一趟，发个消息的事啊。”李愿洱一脸轻松，当时让木初雪有点不好意思了。
　　“下次……”
　　木初雪话没说完，办公室就有了人听见了两人的动静，“木初雪？”
　　木初雪寻声望去，有点没认出来，这油头粉面的小生是谁，皱着眉头努力想，“嗯，有什么事？”
　　“您记不得我了？贵人多忘事啊？没想到你也来着任教了，没比我混的多好嘛。”
　　她顿时怒了，这小屁孩，阴阳谁呢？马上眨眼睛，委屈急了，“记不记得不重要，可是教师是多么神圣的职业呀，他们带着每一代孩子追求梦想，当老师有什么错吗？那么多名校选择了当老师，难道您是觉得当老师是混的不好吗？如此神圣的职业，你居然……”
　　话还没说完就有另一个老师开口了 “唐其，你这就不对了，当老师现在的要求也很高的，而且，我们当老师的可不能只是为了那点工资，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业，你这样说一个小女生，不好的，道个歉吧。”
　　木初雪转忙看过去，泪眼婆娑，却又不掉出来，“姐姐，你看你就已经带过很多届祖国的花朵了，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有价值，不像有些人，狗都不听。”说完，拍拍正笑的发抖的李愿洱，急忙出了办公室，心里冷哼：就是要让你憋着气没地方发泄。
　　其实听到唐其的名字她就想起来这号人，她突然觉得老师门槛太低了，当年可就是因为看着木初雪好欺负，随时喜欢捉弄一下，木初雪也不是很在意，直到被宋若林知道后，一个人，晚自习后偷偷跟着，把唐其打了一顿，让他别去招惹木初雪，直到高三宋若林复读到他们班上，唐其才知道是他打的他，恨的不行，但明里暗里都整不赢。
　　木初雪想到他当时天天带着想到刀人的眼神，却又惹不起的样子，笑了起来。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木初雪就打车去了事先约好的那家中餐馆，是一个中等的包间，木初雪进去后，四个人早已经坐好了，她也在空位上坐下，楚万古先开口，“木老师，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不挑嘴的，什么菜都吃，如果可以，虾米汤可以点吗？”
　　“可以啊，小辰，去说一下。”
　　“谢谢，楚南爸爸，你女儿的事我就直接说了。”
　　楚万古神色带了一丝慌张，抬手想要制止，“那个，小南在这不好吧。”
　　“楚南爸爸，没关系的，她首先就是要接受自己有病的事实。她听着也没什么不好。”
　　楚万古眉眼慢慢舒张开，“那木老师，高考……是真的不能参加了吗？这对孩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啊。”
　　木初雪听到着有点生气，“明年不能再考吗？她还这么小，高考只会加重她的病情。”木初雪偷偷打量着楚南，果然楚南听到不用高考时，浑身都有了丝人气。
　　这是何辰也回来坐着，木初雪继续紊条有序的说，“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楚南的妈妈同意，不去找麻烦，不然情况会不好，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在短时间里让一个年纪还这么小的孩子恢复正常。不去被一些不必要的病影响了她的未来。”
　　楚万古犹豫了一会儿，下定论决心了一样，“我是相信你的，以前我以为小南对我疏远是因为我天天都要上班，现在听了小辰给我说的，我才想明白她都这么大了，怎么对我眼神是冷漠，恐惧的。以前没多想过。”
　　“您……也不要有负担，我的建议，我直接告诉你吧，我今天下午已经联系到了我的师姐，我跟她大概说了一下，她和我想法是一样，这个市也有医院，但我们觉得，有实力的话还是去江百市的第四人民医院，进行住院治疗，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她敢肯定三个月时间就行，刚好赶上开学，我建议是去复读。”
　　服务员进门，把菜布好，楚万古说：“那个我们，边吃边说吧。”
　　又转头问楚南，“小南，你怎么想呢？”
　　楚南扣着自己的手，“我……我想听木老师的，但是我……怕妈妈会不要我。”
　　木初雪看着眼前的女生，这是和她刚见她是完全不一样的。那和看似冷清的女生成了担惊受怕的模样。她想去拯救自己，她又怕妈妈生气，她想要保护妈妈，又觉得妈妈是骗子，她想要恨妈妈，又觉得自己离不开妈妈。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精神分裂来回答她的妈妈。
　　木初雪吃了几口饭，眼神有一丝落寞，石松煜夹了一筷子菜给木初雪，“木老师，别光吃饭，还有……你也别不开心，他们会解决好的。”
　　木初雪朝着旁边石松煜笑，“我知道的，但有时候有些情绪控制不住而已。”
　　她依然觉得石松煜是个特别绅士的人，那种由里而外的气质是模仿不出来的。突然又觉得开心，自己交的朋友真不错。
　　木初雪把自己心声说了出来，“石松煜，你这个朋友，真的很好，很不错，特别高兴认识你。”
　　石松煜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倒是难得有一丝害羞，“是吗？我也挺开心的。”
　　木初雪眼里放着光，“是吗是吗？那我们以后经常出来玩吧，我周围都是老师可无聊了。”
　　石松煜眼神有点闪躲了，“我工作很忙的。”
　　木初雪嘟着小嘴巴，“是嘛……真的一点点空都没有吗？真的不可以吗？是因为松煜哥哥的朋友很多吧。”然后抬头眨着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哼，她就不信这样还能拒绝。
　　石松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仿佛耳朵红不是他，冷静的回答：“行，只要我有空，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