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十年花开》花发风雨

8、第八章

　　袁朗他们并不意外两人谈恋爱，好像这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他们的生活和之前变化不大，只是多了更多的两人世界。

　　和张凛在一起后，陈予竹更深刻的体会聪明的学霸是多么让人嫉妒，她以为像张凛这样学习优异的人，都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累。
　　但至少张凛不是，他不累。他只是把最重要的知识点吃透，遇到问题先想考察哪些知识点，有个大概的思路，然后把同类型的题目都只做一道，其他的时间扩展喜欢的内容。

　　一日，他们在图书馆自习室做卷子，准确来说是只有陈予竹在做，张凛陪她。
　　她写着写着就不动了，趴在桌子上放空，张凛斜了她一眼，压着笑意说，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嘁，这人明知故问，陈予竹不理他。
　　张凛放下书，凑近她的卷子，只看了几秒就心里有数了，他试探着问陈予竹，
　　“是这道题目吗？它确实挺难的，思路会比较复杂。有两种方法可以试下。”陈予竹叹气，这就是学渣和学霸的参差，他几秒钟就能想到好几种解决办法，但她试了快20分钟了却还是没有头绪。

　　她拨开张凛拿笔的手，头埋在胳膊里，闷声说，
　　“咱们俩差距这么大，怎么能考到一起呢？”
　　“予竹，你要有信心，上次的数学满分你就达到了。”
　　张凛试图拔出她陷在双臂间的头，又听陈予竹沮丧的说，
　　“那不一样，那时的动力是为了打败教导主任呀。”
　　“现在你也有动力呀。”
　　陈予竹看着张凛紧张兮兮的神情,突然笑着摇摇头，脸红着转到了另一边，不让张凛发现，赌气的说：
　　“没有动力！”
　　“怎么会没有？！”，
　　张凛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阴阳怪气的说：“看来有些人是得到了就高枕无忧。”
　　某人偷笑着，没说话，只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拧了下张凛的胳膊，和小奶猫撒娇的力道一样。

　　徐美珍也很快发现了张凛谈恋爱的事，他的变化太明显了。
　　从没有下过厨的张凛竟然在某一天熬了一保温杯的姜汁可乐带到学校。书包里常备着几个暖宝宝但他自己明明就是不怕冷的人。从来不写笔记的张凛每逢考试期都要熬夜整理。
　　种种异常的举动同时都指向一个可能——
　　他恋爱了。
　　而恋爱对象除了陈予竹没有别人。

　　还没等徐美珍找张凛聊，他就先和她坦白了。
　　那是在他们高二运动会结束当天。

　　高中生对运动会的热情都不高，特别是对于这批准高三生。
　　有人带着试题到体育馆，两耳不闻窗外事。陈予竹他们班报名参加项目的人也少了，高考的紧迫感会第一时间影响非学习活动。
　　很多项目都要一个人揽下好几个，陈予竹这次要参加的包括女子4*100米接力，1500长跑还有跳远和铅球。这些她都不擅长也没有训练过，不过她乐意尝试，享受比赛的过程。

　　在跑完1500米之后，陈予竹在绕场放松的时候摔倒了，她的左膝磨破了一大片，左脚的筋抻到，脚背迅速肿了起来。
　　张凛中途被班主任叫去谈保送的事，等他得知消息并赶到的时候，陈予竹的膝盖已经清创止血了，许静她们在身边陪着她，她尝试借力站起，但左脚仅仅点地就会反射性的疼痛。
　　张凛直接蹲在她面前，微微侧头说：“予竹上来，我背你，你先不要用左脚使劲了。”
　　围观的同学笑而不语，陈予竹不好意思的推辞，
　　“没事，你扶我走过去就可以了。”她的声音细细的。
　　张凛直接行动，退到她脚边，一只手笼着她小腿，一只手把她胳膊交叉下压，最后弓背起身，把人背走了。

　　陈予竹埋头在他脖颈后脸羞得通红，
　　“予竹。”张凛叫她，
　　“嗯？”
　　“没事，就是突然想叫下你的名字。”
　　他脖颈后流下了很多汗，发根处的头发被汗浸得发亮，
　　陈予竹说：“你把我放下吧，你留了很多汗。”
　　张凛：“我没问题，你的腿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予竹说：“我还好，就是小腿到脚背那里又胀又疼。”
　　张凛点头：“可能是你的筋抻到了，从脚背到小腿处的筋膜损伤一般不严重，它不像韧带损伤，不用去医院。”
　　陈予竹惊讶的问他说：“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运动损伤的东西，比教我们的教练还专业。我看你也不运动呀。”
　　张凛又把陈予竹背上来些，笑着说：“因为我有个喜欢打篮球的女朋友，而我又不想她受伤，所以就要自学这些处理办法。”
　　“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呀？”
　　“上次你打篮球赛的时候。”
　　陈予竹的心像煮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冒着幸福的气泡，原来他那么早就开始关心她。
　　“可是那时候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呀，呀，露馅了，你是不是之前还和别的女生在一起？！”
　　张凛哼了一声，这人明知故问，除了她，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陈予竹上手揉乱他的头发，他发丝微硬，轻扎手心，痒痒的，暖暖的。
　　她嘴里还不依不饶，“你快说！”
　　张凛继续逗她，
　　“就不说！再闹，我就惩罚你了。”
　　陈予竹回嘴到：“吓唬我？。”
　　她才不怕。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医务室里聚集了一批这次运动会的伤员，或坐或躺，看到新进来的两人，脸上有见到战友般的亲切。
　　这次校医只来了一个，根本忙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到陈予竹这边看情况，膝盖的伤不严重，小腿的筋肉损伤更棘手，她拿出一瓶活络油给陈予竹揉着，力道比较重，陈予竹痛的嘶嘶抽气。
　　张凛和校医商量着接手：“老师，要不我来试下吧。你告诉我揉哪里，怎么发力，你也可以去看下其他同学。”
　　校医同意，张凛学得快，试了一下后陈予竹也没有那么痛了，校医也放心让他照顾着陈予竹。
　　张凛一边揉一边按，在酸疼的小腿肚那里加了力道，陈予竹舒服了不少。
　　“你是不是之前接触过推拿，怎么学的这么快？”陈予竹问，
　　张凛轻笑，陈予竹说对了，他确实学过，坦诚道：“之前有个医生教过我给我妈按摩颈椎。”
　　“你妈妈？她颈椎怎么了？”
　　张凛说：“在我上初二的时候，有一天，她突然脖子僵硬不敢动，刚开始她以为是落枕，还是坚持去工作。可又过了两天，她的胳膊也僵硬到直不起来，我劝了她一天，她才放下工作去医院。”
　　“幸好她去的还不晚,不然就会全身瘫痪，她不是落枕，她是颈椎骨刺导致的脑干缺血，后来她在家里静养加理疗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我也是在那时候学的按摩。”

　　陈予竹感慨：“幸好有你提醒她。”
　　张凛说：“我妈她太投入了，无论是对公司还是对我的培养。她执念太深，一直逼自己要去实现我爸的遗愿。就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是在故意折磨自己。”

　　回到家后，张凛主动和徐美珍谈起了自己在和陈予竹谈恋爱。
　　他解释了那天弃考的原因，表明和陈予竹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他早就做好的决定。
　　但徐美珍并没有被说服，她抱着胳膊，质问他：“好，上一次和她无关，那现在你为什么不考，这和她绝对有关系。”
　　张凛摇头：“我现在不想出国。”
　　他摆手打断她，“妈，你听听我的理由。现在和你们那时候不一样，现在的市场不需要出国也能赚钱，互联网发展这么快，国内也有消费群体，只要你的产品能够满足使用者真实的需求，做正确的事，他们自然会为你付费。
　　而且国内的商科教育也不比国外差，既然我打算在国内市场发展，国内的商业规则和法律对我更有帮助。
　　我会在大学时就尝试互联网创业，积累经验。我想试下自己的斤两，能走到多远的地方。
　　如果到那时需要出国，我会去，但我真的不想一开始就毫无目标的出国，这是在浪费时间。”

　　徐美珍知道张凛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做母亲的总是希望孩子能少受苦少走弯路，不自觉的想为他铺路搭桥。
　　但看张凛的意思，已经做好了摸爬滚打的准备。
　　她又骄傲又心酸。他成长的速度总是超出想象。

　　她仍然不放心，提醒他：“那你既然以后要做这么多事，为什么要找陈予竹这样家庭普通的孩子呢？她会拖累你的，你知道吗？”

　　他预料到了徐美珍的反对理由，淡淡的说：“妈，你所知的只是别人的一些语焉不详的闲言碎语，如果你相信我，我就和你好好聊聊她。”

　　他娓娓道来两人相识的过程，那些细节他不需要回想就能脱口而出。
　　他在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在告诉妈妈，他遇到了一个多么动心的人，在他坦然的讲述中徐美珍能感受他对这段感情的珍惜和信心。

　　徐美珍终于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