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未来式》云叙_

7、秋游

　　路上简单问过，小林酒店没订，待几天没定，行程大约是全无。
　　晏之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林见曜的神情更显出几分局促。
　　哪里是出来玩的青春女大学生，简直像是投奔远房亲戚的小可怜，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人生地不熟的，人都交由你安排了”。
　　晏之清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林见曜摇摇头，又点点头，戳了两下手机递过来：“我想去这里吃饭。”
　　晏之清看着昨晚刚去过的饭店，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林见曜心虚地补充道：“我查了那附近有个景区风景很不错，我们吃了饭可以逛逛。”
　　“好啊，不过那个景区在山里，只有白天开放，我们可能得先上山，晚上我再请你吃饭。”晏之清拖长了语调，“去你想去的那家饭店吃。”
　　林见曜脸一红，身体迅速行动起来：“那我们快走吧快走吧。”
　　“反了反了，车站在这边......”
　　......
　　景区门口，晏之清买完票转身，看见林见曜兴致勃勃地盯着景区门口的零食摊。她把身份证和门票收进背包，用方言和老板讨价还价，本地特产每样买了一点，分了好几个小袋子拿在手上。
　　小林就很自然地接过了一个口袋，拆了开始吃。
　　“学姐刚才真帅啊！”
　　“买点吃的就帅了？”
　　林见曜此刻还保有着初识的矜持，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直到嘴里的食物吞咽下肚，才接上一句：“除了这个，其他每样都来一点。哇，好像一个霸气大姐罩着我哦。”
　　晏之清侧目，眯起眼睛：“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
　　林见曜边走边笑，仰着头笑得像一只即将放归山野的小熊憨憨，看不出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个好吃，我不喜欢吃甜的，但这个真好吃。”
　　晏之清快步跟上她：“你丫慢点，跟着你大姐走，别一个人走岔了......”
　　既然是山区，自然是要爬山的。为了节省体力，大晏姐带着小憨林坐摆渡车到了山脚下。
　　小林从车上蹦了下来，抬头，念着眼前的石碑：“海底。”
　　晏之清熟门熟路地介绍道：“这山里都是漫山遍野的竹子，竹海脚下就是海底。”
　　林见曜伸展了一下手脚，豪气冲天：“今天要征服这座山。”
　　晏之清笑：“这山很休闲的，我小学时候都可以爬上去。天黑之前就可以下山，还赶得及去吃饭。”
　　“好的好的都听大姐的~”
　　小林归山，轻松自在。
　　......
　　本市是丘陵地貌，说是名山却不显高，而胜在意蕴。赶上秋高气爽，风也温柔，两人一路上行，眼见耳闻，竹海如浪，好不惬意。
　　在这片清新开阔的天然氧吧中，两个人不时地闲谈调笑，前后辈之间拘谨的气氛终于渐渐散去，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晏之清体力稍逊，半山腰遇见休憩的凉亭，就停了下来。
　　吃完零食和水补充了体力，两人正欲出发。晏之清四下看了看，向亭子侧面的小路走了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段拇指粗细的被截断的竹子。
　　晏之清自顾自地拿纸巾擦了擦竹子，其中一根递了过来。
　　林见曜接过来的一瞬间，福至心灵，伸手向前挥去：“ho！”
　　晏之清反应极快，挥杖便挡：“偷袭什么的未免太过分了吧！”
　　两个人都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林见曜收回树枝：“真是小学生秋游啊~没想到学姐你也喜欢捡树枝。”
　　“阿瓦达啃大瓜！”晏之清轻轻点上她的肩膀，在她略带好奇的眼神中，娓娓说道，“这不是剑，是我们横行竞技场的魔杖。”
　　林见曜懵懵懂懂，想起晏之清外语学院的背景，也想到了哈利波特的魔法故事，好嘛，原来不是老祖宗的大宝剑，是西方洋鬼子玩的魔杖。
　　两人一边胡诌着咒语，一边打打闹闹地继续向山顶去。
　　一路都是人工辅助修整过的石阶，虽不算平整，但绝对算不上险要。
　　她们登顶时还不到五点，日头堪堪走向西边，浮云染金，山色敞亮。
　　晏之清坐在了石阶上。
　　“学姐你累了吗？”
　　晏之清沉默了一下，无奈地说：“你一点都不累吗？”
　　无论在哪一年，她的体力都远远赶不上有着良好锻炼习惯的林见曜。
　　林见曜神色飞扬，远不如语气谦虚：“还好还好，我当年可是打遍C市的小学生，体育方面的，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了去。
　　因为她赫然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自己。
　　晏之清仰起头望着她，凝眸处，山涛默然远去，唯她一人背倚天光，凭栏独立。
　　无声对视，居高临下的林见曜败下阵来，她抿了抿唇不说话，转身欣赏起不错的风景。
　　晏之清无声地笑，直看到脖子酸涩，才移开了视线。
　　爬了很多次的山，看了很多次的风景，此时像墨入水一样，或浓或淡地在心间晕染开来，难言的滋味。
　　休息了一会儿，晏之清起身说要拍照，林见曜随她走到那刻着“江南第一峰”的白石旁，慢慢吞吞地找镜头摆姿势。
　　晏之清知道林见曜的拍照水平，在业余里面是十分专业的，对她言听计从，耐心地各种摆拍。两个人轮流为对方照完后，不约而同地想来张合照。
　　毕竟是晏之清的主场，她自告奋勇去找路人搭讪，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清清？”
　　......
　　晏之清领着人回来时候，林见曜正独自站在原地发呆，白石干净，少女清秀，再多余韵皆是背景。
　　“这是小林同学，我们来秋游，”晏之清为两人介绍道，“小林，这是我的导师，刚好也来玩，你可以喊方老师。”
　　林见曜反应慢了一拍。晏之清的导师是女性，不施粉黛，穿着随意，一头自来卷的短发搭上硕大的墨镜，很是亮眼。
　　“方老师好。”她赶紧打了个招呼，对方露齿一笑，竟直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回应。
　　在她印象中，外语系的女老师个个都是光鲜亮丽每天衣服不重样的时尚弄潮儿，方老师却有着另一种酷酷的范儿，无关外表，而是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洒脱气质。
　　好像年龄只是一个符号，对她不起任何作用。
　　晏之清招呼着拍照。导师先发制人，要和晏之清先照一张。林见曜看着镜头中勾肩搭背的两人，脸有些垮。等到晏之清喊她过去时，她又不自在起来。
　　晏之清似乎没察觉她的不对劲，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让两个人靠得近了些，林见曜刚开始紧张，手上温热的触感瞬间又消失了。
　　晏之清把手松开了。
　　山间风凉，吹散一些无名的失落。
　　下一秒，晏之清挽起林见曜的胳膊，脑袋也靠上了她的肩膀，亲昵如陈年老友。
　　距离消失，有些不可名状的温热情绪在心头满溢，林见曜看着镜头，一脸地严肃认真，生怕泄露出此刻的心情。
　　......
　　三人一起坐缆车下山，小小的车厢如海上浮舟，晃晃悠悠地降落，将整片海抛在身后。
　　晏之清和林见曜并排坐着。方老师在对面，和晏之清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问起了学姐的毕业论文，交谈中不时夹杂几种听不懂的外语。林见曜感觉到挫败的同时，没来由地回忆起，两个人认识，不就是因为要学英语吗......
　　思绪纷飞，被方老师一句话拽了回来。
　　“清清你啊，还是要找个对象。”
　　林见曜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看似洒脱的老师竟然如此八卦的吗？不是，老师都可以这样关心学生的私生活吗？
　　她耳朵微热，微微侧目，瞥见晏之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Madame，我有心上人了。”
　　林见曜心头一颤。
　　“哦？”导师心情不错，“在一起了吗？我认识吗？”
　　晏之清神色不变：“我在努力。”
　　导师想再说些什么，看了眼林见曜，没说出口：“那就好，你还年轻，不要和我一样。”
　　林见曜直觉她们的话中有深意，但想不透，也不能问，转头看向车窗外，继续看风景。
　　没有人再说话，沉默中暮色渐渐合拢，缆车沿着轨道，不偏不倚地向着山脚前行。
　　晚饭是方老师请客，三个人来到了小林心心念念的饭店。
　　累了一天之后，面对本地特色的咸肉冬笋和乌米饭，将各种小心思抛诸脑后，美美地饱餐一顿。
　　吃饱喝足，林见曜才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大问题。
　　“今晚住哪里？”
　　“明天行程安排在市里，我们回市区住酒店。”
　　“那个，学姐，你跟我一起，住酒店？”
　　晏之清笑意加深：“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安全起见，我肯定要陪着你。”
　　林见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景区买票也是要身份证的，这是巧合吗？学姐准备的各种意义上的充分啊......
　　见她不出声，晏之清继续说道：“如果不用我陪的话，我刚刚也和方老师打过招呼了，你可以跟着她......”
　　林见曜猛摇头：“我......你......我要你带我。”

　　又到这个点儿了......阿胖达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