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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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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k国北方的大城,地处平原,发展不快,也不是多有特色的地方,因此总被南方城市掩盖光芒。
宁城人热情,机场火车站门口都有很多站着的壮年男人,手里拎着牌子,写着:“十元摩的,宁城随便跑。”
生意一般不会差,没人会拒绝那么实惠的摩的再去打车。
郁茗是个例外。
中午太阳大,她戴着墨镜,白皙的小脸被遮了大半,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画着精致的妆容,精心打理的长发宛如丝绸般柔顺有光泽,发丝都明媚的发着光。
路人纷纷侧目,看的除了这位阔小姐,还有她手里托着的几个行李箱。
摩的司机看了几眼,震惊的嘀咕:“我咧个娘来,嫩多也?”
尽管知道这堆行李不好拉,也还有几个热心的司机上前询问她用不用帮忙拉。
说实话,十块钱拉这么多东西,全然是司机想着她小姑娘不好拿东西,没有什么赚钱的欲望。
郁茗扇扇风,看了一眼师傅们不那么新的摩托,拧着眉头礼貌拒绝了。
她还穿着Chanel的小香风套装,粗呢质地捂在身上难免有些热。
郁茗走到树荫底下坐到行李箱上休息,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
她里面穿了件Valentino抹胸上衣,又从背着的包里掏出来被她随意窝成一团的套装白纱开衫。
女孩肤色奶白,在光线下近乎半透明,线条好看的脖颈泌出些汗珠,修长匀称的双腿裸着,一点鸡皮汗毛都看不见,脚踩一双情人节,腕部被棉质中长袜包裹。
与背后卖煎饼果子烤冷面的摊子格格不入,和这个北方慢节奏城市格格不入。
郁茗给爸爸播了几百个电话,一个都没通,最后只能花五百块才抢到一辆出租车。
其实她刚到的时候,只需要二十块。
但郁茗想着有专车,也不想坐这破牌子的出租车,愣是等了几个小时,到天黑人最多的时候,被黑车司机宰了一顿。
开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爸爸给自己安排的公寓。
不管怎么样,先睡会再说吧。
郁茗烦躁地掏钥匙开门,把所有东西都费劲搬进去。
公寓不算很大,当然是对她来说。
装修的很简单,家具齐全,床上用品都是新的,还有一堆矿泉水速食,生怕她不知道吃饭不知道喝水。
如果不是父母离异,她打死都不会离开锦江来这破地方。
抛弃曾经的一切,来这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
鬼知道对于她这个娇娇小姐来说要下多大的决心。
躺在双人床上,她就想念起了家里那张价值这里一套房的床垫。
没有哭,她又给爸爸播了电话。
只要这次爸爸接电话安慰她,她就不帮妈妈为难爸爸了。郁茗暗自发誓。
铃声响了一会儿,接了。
“喂?”爸爸的声音给了她一点短暂的安慰。
“爸。”她发现自己有点哽咽,吸吸鼻子。
那头安静下来。
“郁茗啊?”
爸爸声音比原先更沙哑,带着点心痛与悲伤。
“宁城条件没那么好,爸爸对不起你。”
一瞬间,郁茗泣不成声。
“生活费我打到你卡上,学校安排好了。”
“小咪同学,咱们坚强一点,忍一忍,等爸爸安排好和你妈的事,马上来接你。”
郁茗忍不住哭泣,心理防线彻底破败,抽泣不止。
“爸……爸,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说声,我到这了。”
“好,别哭,小咪都快成年了,坚强一点。”爸爸好像觉得她还是那个幼儿园的小公主,耐心哄她。
“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郁茗拼命忍着不哭,手背拭去脸上眼泪。
“会担心爸爸了,小妮子长大了啊哈哈。”
爸爸已经在努力表现出自己没事的样子,但还是被郁茗听出来,他被逼的很紧。
挂了电话,郁茗久久盯着妈妈发来的那句“妈妈没尽好责任管你,但是妈妈当年走也是迫不得已。”
“小咪,帮妈妈一次吧。”
她一直在逼迫郁茗做选择。
都是最亲的人,选哪个都难取舍,爸爸怕她被她妈逼的崩溃,才把她送到了宁城。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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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实在睡不着的郁茗起了个大早,随手从行李箱里拽出来一套衣服,草草穿上。
头发有些凌乱,但这边没有造型师,那么早也没有理发店开门。
郁茗自己洗了头,吹干后随手整理,用夹板拉直,又喷了两下香水。
调香师专门为她设计的,只剩下两三瓶了,平时还是省着用吧。
Livresse,甘酒后伴着微醺体味的那种沉醉和快乐。
松弛的木香裹着淡淡玫瑰小苍兰的气味。
郁茗深深吸一口,才接受自己要珍惜这种气味的现状。
客厅摆着全身镜,郁茗过去看一眼,保证自己仍然是妆容完美服饰时尚的状态才拿起书包出门。
她不想过于张扬,穿了一件Tory Burch 的运动系列短袖,迷你半身裙和厚底白色运动鞋。
不如昨天那么成熟,挺符合高中生身份的。
虽然是随手扯的衣服,她穿起来也好看极了,明明没有太夸张的大logo,说不出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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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一中四个大字横在大石头上,郁茗摘了墨镜,随手塞到书包里。
门还开着,保安大爷草草问了一句就让她进去了。
高二实验班,教室很好找,年级五十多个班,它自己占了艺术楼一层,音乐厅还有美术室之类的都和普通班隔绝开。
郁茗书包里没放什么书,教材都不一样,干脆来之后重新买一套。
现在都七点多了,锦江那边的学校还没开门,这边很多班级都开始背书跑操。
实验班似乎是例外。
来的人不少,但大多都在明目张胆打着游戏,还有一堆堆的女孩凑一块打牌摇骰子。
“王炸!”
“我飞机!”
“四五六点大!霏姐又赢了!”
郁茗皱皱眉,刚准备扭头走,却撞见了刚来的班主任。
“郁茗同学是吧?”班主任好像叫周光姝,其实是个中年大叔,慈眉善目,老头衫和衬衫被他穿得好像笼罩着佛光。
见老师来了,郁茗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是,周老师好。”
周光姝坦然拉开教室门,把郁茗“赶”到了讲台上,还拍拍手示意大家给新同学一点热情。
打牌的几个女孩儿给面子,坐的板正。
当中的那个最招摇,染了头粉毛,长得倒乖巧,现在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着她,嘴上还挂着笑。
不是嘲讽,没什么喜欢与否的情感,明显对她没什么大兴趣又想让她觉得自己很欢迎她。
小学生都不会这么笑了。
郁茗和她的目光对上一两秒,没有理会,扭头在黑板上要写自己的名字。
“唉唉!同学别写!”角角里一个黄毛用带着浓厚口音的普通话叫了一声。
周光姝眉毛一横,“林思与你发什么神经来?”
班主任嗓子油光水滑的,一嚎出来跟唱戏样,林思与笑笑,说:“今天我值日,我可不擦黑板。”
这句话说的很标准,可见刚才是故意的。
一头黄毛跟枯草一样,眼皮很薄,堆叠出一层褶皱,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嘴唇也薄。
造型不敢恭维,但这样一看确实有点痞帅的意思。
卫衣工装裤都是潮牌,郁茗目光在他鞋上稍稍逗留。
倒勾,版型不错,不像假的。
看来这里也不是那么物质贫瘠啊。
郁茗放下粉笔,开口:“我叫郁茗,锦江国中转来的。”
声音缓慢的傲慢,像只高贵的夜莺,轻柔又有力量,掷地有声。
每个音节,每个词都在这个教室里炸裂开来,溅出鲜红的汁液。
是禁果被红底高跟鞋踩爆,暴风雨来临的预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国中?牛逼。”
大家都零零散散笑起来,林思与和粉头发圆眼少女没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