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第二部》沉渊

39、第 39 章

　　江萱不依，拉了大皇爷的手直摇，撒娇道：“父皇，你就答应萱儿嘛！只要这次你答应萱儿，萱儿保证以后认真在朝堂听政，决不懈怠。嗯，父皇……你就答应萱儿嘛，父皇，” 声音娇嫩清脆，极尽撒娇之能事。
　　这还是江萱第一次在大皇爷面前撒娇，威力太强大，大皇爷抵受不住，立即没原则的答应了，满面宠溺的道：“好，好，父皇答应你就是。”
　　江萱大喜，跳起来抱住大皇爷直转，满面欢喜的直说谢父皇恩典。
　　博政一旁看得好笑，居然还有这等好事，马上趁机为自己捞好处，近前禀道：“大皇伯，儿臣近日里心绪烦躁，寝不安稳，前日陪大伯母去寺中进香时，得高僧进言，需得一枚御赐如意来压枕辟邪。因此儿臣想向大皇伯讨一枚玉如意，请大皇伯恩赐。”
　　大皇爷眉毛一扬，看着博政，满眼的溺爱已转了目光犀利，缓缓说道：“身为皇子，自当懂得如何收敛心神，平定情绪。如此小事，也要借助什么如意来辟邪安神，日后如何面对朝政纷争......”训斥了博政一番。
　　博政神情沮丧，心中感叹，今日终于明白什么叫偏心了。

　　江萱轻车简从来到荆洲府所在街巷，却不敢惊动博泽，只带了一名侍从从侧门溜进府衙，悄悄来到牢狱处，询问容汉升的情况。哪知看守的狱差却说道容汉升已经被放出大牢了。江萱一喜，知道多半是婉公主为升哥求得了赦免，如此就更好了。当下兴冲冲的来到青龙堂，从后门不引人注目的进到院中。
　　容汉升未象平日那般穿戴整齐精神，今日只一身未束腰的宽大灰衣，发也未束，任其披落在肩头，神情憔悴，面上已无往日的光彩。正独自一人坐了后院角落阴暗处喝着闷酒。一只硕大的灰蝶顺风而来，在容汉升面前来回翻飞打转，容汉升伸手挥了挥，却赶不走那灰蝶。容汉升面色气怒，眼中一股恨意，猛的将杯中酒水向那灰蝶泼去，波的一声轻响，酒水洒落在桌面，却是泼了个空。那灰蝶仍大模大样的在容汉升眼前张牙舞爪的来回飞动，翅膀扑腾抖落一阵灰白的粉末。容汉升气得两眼有些冒火，哼了一声，手中酒杯重重放落在石桌上，砰的一声脆响，杯底破裂开来。正气怒愤恨，眼前白光一闪，一枝小巧的珠钗将那灰蝶钉在石桌上。
　　容汉升微微一惊，抬眼看向去。
　　江萱脚步轻快的走近，欢喜道：“升哥！”
　　容汉升眼中有些惊喜，站了起来，说道：“萱姑娘！”忙让了江萱坐下。吩咐下人上茶来，为江萱斟了茶，问道：“萱姑娘，你今日怎有空来这里？”面上虽然带了笑容，眼中的怅然却是难以掩饰。
　　江萱说道：“我听说你......嗯，听说你被赦免了，就赶过来恭喜你。”
　　容汉升苦笑：“有什么好恭喜的。也不过是不用发配而已，我还是被没了籍册，从今往后前程尽毁了。”深叹口气，举杯饮酒，满面失意苍凉。
　　江萱一怔，原来婉姐姐还是没能为升哥求得全赦，口中安慰容汉升道：“升哥，你别难过，能平安出狱，也算是万幸了。被没籍册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也是被没了籍册的，却还是过的好好的，没什么妨碍。哪里就会前程尽毁了！”笑道：“你放心，我......嗯，我想婉公主定会设法帮你的。”
　　容汉升苦笑摇头，眼中满是萧瑟失意，叹息道：“婉公主，她，她如今贵为金枝玉叶又哪有那么多空闲来理会我这个贱民。我都很久没见到她了。”
　　江萱有些怔然，婉姐姐很忙吗？嗯，听说近些时日她很热衷于参加各类宴会喜庆，想来是空闲时日不多。见容汉升很是郁闷不乐，江萱笑道：“升哥，你别不开心。以你跟婉公主的情谊，即便她再忙碌，也不会丢下青龙堂不管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容汉升，说道：“升哥，我有份礼物送给你，算是，嗯，算是为你庆祝平安出狱罢。”
　　容汉升道谢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金光耀眼，原来是个小巧的金风筝，做工精美细致，显然是名家手笔。
　　江萱很开心的说道：“还记得你为我做的那个风筝么，这是我命人照了那风筝的模型做的。有趣吧！”
　　容汉升面上终于有了丝舒心的笑意，小心拿起那风筝打量。
　　江萱迟疑片刻，说道：“上面有，有我爹爹的......”话未说完，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柴宇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满面惊喜的说道：“升少，快，快，公主，婉公主来了。”

　　容汉升一惊，来不及仔细打量那金风筝，忙放回盒中。站起身来，满面喜色，对柴宇说道：“柴叔，当真是公主来了么。啊，原来她还是记挂着我。”
　　柴宇也满面欢喜，笑道：“升少你和公主感情这样的好，她当然会记挂你了。喏，别耽搁，快去换身衣服，你这个样子去见公主可不成。”
　　容汉升连忙称是，转眼见坐一旁眉头微蹙的江萱，心中一转念，对江萱柔声道：“萱姑娘，对不住，我得赶紧去迎接公主。你也知道，接驾是马虎不得的。我就不能多招呼你了。你，”
　　江萱皱眉，说道：“你去吧，不用管我。我自个去找巧儿姐姐说话去。”
　　容汉升面上有些迟疑，片刻，又低声说道：“萱姑娘，你也知道，婉公主一向不太喜欢你。倘或让她见到你在这里，只怕会生气。哦，我的意思是怕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江萱一怔，心底骤然有些酸楚，低了头，片刻，才抬起头来，面上淡淡一笑，说道：“既然是这样，我马上离开便是。”
　　容汉升点点头，松了口气，神情更见轻松，说道：“那你从后门悄悄离开，不要惊动了他人。”吩咐一旁的仆从道：“快送萱姑娘出去。”说完不及再理会江萱，转身欲走。
　　江萱皱眉，提醒道：“升哥，你忘了拿风筝。”指了桌上的锦盒。
　　容汉升哦了一声，回身拿起那锦盒，向江萱微微一笑，随即匆匆而去。匆忙行走间，将手中的锦盒随手交给一旁的柴宇。
　　江萱怔怔看着两人离去，眼见两人身影要转过院堂，迟疑片刻，才冲容汉升背影叫道：“升哥，那风筝，很.......很贵重的，你定要好好保存。”
　　容汉升行色匆匆，也没仔细听江萱说了什么，含混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
　　见容汉升如此匆忙离去，江萱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难过渐渐漫过心头，怅然若失，面上已无半点适才刚见容汉升时的欢喜之色，怔然片刻，起身慢慢离去。

　　施婉在容汉升陪同下来到后院，两人漫步在树阴下，谈笑温馨。无意中见到石桌上的茶具，施婉随口问道：“升哥，刚才有客人来过么？”
　　容汉升微微一怔，赶紧示意仆从将桌上的茶具收去，对施婉笑道：“我刚才有些烦闷，还道公主近日都抽不出空闲来探我呢，就一人喝了点闷茶。恩，柴叔也陪我喝了两杯。”
　　施婉口中唔了一声，随眼打量一眼，眉头微蹙，说道：“柴叔不是讨厌用紫砂杯沏茶的么？！”
　　容汉升强笑道：“公主记得真清楚，柴叔确实不用紫砂杯的。却是今日他看我实在是心烦，就破例陪我饮了两杯。”
　　施婉微微点头，眼光一转，看到仆从正准备从桌上收走的一枚珠钗，心中有些奇怪，喝道：“等一下，那钗拿给本宫看一下。”
　　容汉升一惊，心念急转，也笑道：“既然公主已经看见了，我也只好现在就呈贡给公主了。”亲手接过那珠钗，满目柔情看着施婉，柔声说道：“公主，前些日子我在市集无意中见到这珠钗，见这钗式样然简单，做工却是精致，想到你在青龙堂时最喜爱珠花，就买了下来。公主你看可喜欢。”恭恭敬敬的将那珠钗呈给施婉，心中想到，幸得萱姑娘这枚珠钗不仅雅致，看来还名贵不凡，这才能让我编这样一番言语。
　　施婉听了这话，面上立时满是欣喜，眼中惊喜更带了几分羞涩，虽然如今见惯了名贵的饰物，对这样一枝珠钗也不看在眼里。却是这钗是情郎煞费苦心为自己准备的礼物，那份心意和情意自然不同其他。当下含羞带怯的接过那珠钗，面上泛起一层红晕，低声道：“升哥，你，你也为我如此费心思。”很是欢喜的打量那珠钗片刻，正想命人为自己插在头上。眼光一瞟却见到钗柄处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印记，不由微微一怔，走出树阴，将那珠钗就了阳光，拿到眼前细细查看，越看脸色越阴沉。
　　容汉升见状，心知有些不妙，暗暗叫苦，难道萱姑娘的饰物还有标记，这下可麻烦了。正脑念急转，该如何辩解。
　　施婉将那珠钗举到容汉升面前，目光阴冷看着容汉升，声音微有些嘶哑的说道：“好！难怪你明知我来了，接驾也迟了好大会，原来是在这院中跟博萱约会，这才耽搁了。”
　　容汉升忙解释道：“公主，你误会了……”话未说完，只见施婉双手狠狠一折，啪的一声将那珠钗折为两截。施婉恨恨的看了容汉升，眼中满是愤怒，咬牙说道：“你不用狡辩了，我并没有误会。好，既然是这样，升哥，我就给你个机会想仔细罢。哼，我告诉你，有我没她，有她就没我！”衣袖一挥，怒气冲冲就要离开。
　　容汉升大急，忙上前拦住施婉，在施婉面前一跪，终于一狠心，表明心志道：“公主，你我青梅竹马，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博萱最多不过是我的一名朋友而已，她在我心中又如何及得上公主之万一，哪里有何选择可言。公主倘或不喜欢我跟博萱交往，我立即与她断绝来往......”信誓旦旦的表明了一番，施婉面上神情才略为好转。
　　容汉升心头松了口气，悄悄抹了把手心的冷汗，又柔情蜜意的大肆讨好施婉一番。
　　施婉默不作声的听着容汉升的甜言蜜语，面上神情虽然转霁，眼中始终愤恨难消，眼底更有一丝忧虑不安。

　　明月当空，星光满天，夜深人静。
　　容汉升有些烦躁，只觉得闷热难当，无法入睡。起身披了件单衣，月色下，只身漫步在庭院间，皱眉仔细回想今日施婉驾临青龙堂的言行，心底的忧虑不安更重。暗忖，虽然日间将婉公主哄得回转了心意，却是婉公主对萱姑娘的敌意很是明显，如此看来，婉公主是决容不下萱姑娘了，日后只能跟萱姑娘完全断绝往来，才有可能赢得公主的芳心。想到此处，不由叹了口气，心头有些失落。
　　正暗自患得患失，却听得有冷森森的声音道：“叹气也没用，以你如今的身份还痴心妄想做驸马。嘿嘿，公主又怎会下嫁给一名贱民。”那声音犹如夜色中一丝阴风掠过耳畔，声音虽然轻微，却是清清楚楚听在耳中。
　　容汉升一惊，立时转身看向声音来处，却是人影全无。寂静的庭院中，清幽的月光下，只有自己的影子漠然的映照在青砖地面上。容汉升又惊又怒，低声喝道：“是谁？”

　　---------------多谢YUEYUE妹妹提醒，偶确实自己都忘了，嘿嘿，这处是真的忘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