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第二部》沉渊

22、第 22 章

　　江萱眉头紧皱，脑中念头急转，见博泽正皱眉静立在那方，江萱眼中一亮，口中叫道：“大哥哥！”脚下一颗碎石向容汉升踢去。那碎石如流星赶月正打在容汉升膝跳穴，容汉升只觉得双膝骤然一疼，啊的一声大叫，双腿跪了下去。
　　朱重天见状，大喝一声：“臭丫头！”单掌正要顺势下击。却听得耳边有人淡淡说道：“你没有机会！”朱重天一惊，背脊寒毛毕竖，有人竟然无声无息欺到自己身侧，实在是匪夷所思。知道如此情势下，如再不回防，对方一出手就能制自己死地。当下不及转念，丢下容汉升抬手向话语处击去。两掌骤然相击，朱重天跌退几步方才站稳，唇边沁出血丝，抚了胸口，满面骇然看着博泽，喘息道：“你！原来是你！”
　　博泽淡淡道：“朱教主身受内劲反噬之伤却还有此等功力，不愧为五尊之一。”
　　朱重天眼中惊骇更重，不由又跌退两步，说道：“你，你们连这都知道！”
　　博政近前笑道：“我们当然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此时咸阳俞家庄已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朱重天闻言，瞬时面如死灰，声音嘶哑叫道：“静仪呢！你们把静仪如何了！”
　　博政哈哈一笑，说道：“朱重天，你对那云静仪还真是情深意重，生死关头却还在担心她的安危。哈哈，你放心，我会给你们机会见上最后一面。”
　　朱重天满眼怨毒，咬牙切齿道：“好，你们狠！我平生心血终尽数毁在你们手上！你们......好狠！”气怒交加，喉头一甜，口中鲜血大口喷出，喘息片刻，厉声道：“我朱重天纵横江湖数十年，即便是死也不会死在你们这些后辈小子手上。哼，想活捉我朱重天更是休想！”迎天大笑，猛然纵身一跃，向那无边深崖直坠了下去。那凄厉的笑声在深渊半空中犹自回响，久久不绝。
　　博泽眉头微蹙，心中无声叹息，这朱重天行事狠辣，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也决绝如斯，不愧为一代枭雄。
　　博政皱眉向那深崖探视片刻，双手一击掌，喝令道：“下去搜，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江萱这才有空闲去跟风诒子等人见礼叙话。风诒子回转来对容汉升厉声道：“小子，我告诉你，今日救你一命完全是看在你老子份上。哼，老道日后也不会再管你的闲事。你好自为之罢！”
　　见容汉升一副失魂落魄的沮丧神情，江萱眉头微蹙，暗暗摇头，口中却还是安慰道：“升哥，你不要难过，那天门宝藏根本是莫须有的传言！那藏宝图毁了反是好事，否则不定为你带了什么祸事呢！”容汉升默然半晌，才苦笑道：“那图已经毁了，我还能怎样。只能不再痴心妄想了！”长叹口气，面上神情略有好转，看了江萱低声说道：“萱姑娘，原来你没事了。我，我还一直担心你！”
　　江萱微微点头，说道：“我，嗯，皇爷赦免了我。”蹙眉看了容汉升，迟疑片刻，问道：“升哥，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魔煞仙子？”眼中有些疑色，说道：“你早知道我的身份吗？”
　　容汉升叹息道：“萱姑娘，我也不是存心想瞒你。你说过你原名是叫江萱，后来逃亡中，无意间我才得知名震江湖的魔煞仙子正是叫江萱，我一听之下自然明白就是你了。”
　　江萱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嗯，升哥你回了荆洲，怎不带口信给我。我也好早日去探你。哦，你见到婉姐姐了吗？”
　　容汉升点头，斟酌着说道：“见过几次，她如今贵为公主了，我们这些百姓也不能随意见她。”

　　两人叙了半会话，史良一旁静静的听着，找了空隙，对江萱说道：“萱姑娘，我明日就随师傅回华山了。”
　　江萱诧异：“小史子，你们不多留两日吗。反正风老头整日都是在外面游荡的，这么急赶回去干什么！”拉了史良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干脆你找个借口把风老头骗回去就是，你就在荆洲多玩几日。嗯，你就，就住在我大哥哥府里，嘻嘻，这样我也有借口溜出来。”
　　史良凝神看着江萱，微笑不语，半晌，才微微摇头，说道：“你还是这么贪玩！你的性子怎么一点都没变。”看着江萱，眼中满是温柔，双手轻按了江萱的双肩，说道：“嗯，这样也好。你又变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如此也算是件好事，我也总算放心了！”低声说道：“我只愿你今生都能如此开心快乐！”慢慢放开江萱，单手做了个礼，稽首说道：“我此次回华山就要正式束发修行了。萱姑娘，保重！”
　　江萱微微一怔，诧异道：“小史子，你，你是要做道士吗？你怎么会去做道士呢，那多闷啊！是风老头逼你做道士么？！岂有此理！”
　　史良微笑不答，与博泽博政做别。随了风诒子飘然下山而去。
　　清场后，命将蔺相庄就地葬了后山。三兄妹都在坟前上了柱香。博泽感叹道：“三叔与蔺世伯皆是至情至性之人，可惜，造化弄人！他们虽是意气相投，肝胆相照，却不能友谊长存。”
　　三人心中感慨，一时心情都有些沉重。

　　回到宫里，两兄弟才对江萱讲了事情原委。原来峡谷劫镖及后来绑架江萱那帮来历不明的江湖人都是地火教暗中收纳的杀手。
　　博泽说道：“那日朱重天亲自出手制住史良，妄图以此交换得到藏宝图。正是那日他的言行泄露了身份，我们逐一排查，自然对地火教起了疑心。”
　　江萱这才恍然，原来那日的制住史良的灰衣人就是朱重天。难怪当日大哥哥说仅此一招就能猜出他们身份的人不多时，那灰衣人马上就放了史良逃离。
　　博政笑道：“江湖传言朱重天生性风流，其实数十年来，他真正心仪的女人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东大侠俞君戊的夫人云静仪。而朱重天能将地火教掌理得如此声势浩大，也是有云静仪的暗中扶持。嘿嘿，这云静仪其实是大有来头！”看了博泽一眼，见博泽微微点头，才又说道：“洛阳镖局那件案子让我们注意到咸阳俞家庄牵涉颇深，仔细查探之后，我们才得知，这云静仪竟然就是八十年前与拓拔氏联手从宫中盗宝的后人，她与那俞君戊却不过是挂名夫妻......”
　　江萱听完，这才醒悟，难怪那日在洛阳镖局，那司徒震天要我和小史子去咸阳找俞君戊，原来他也在怀疑是这俞家下的手，趁机想让人把视线转移到俞家庄去。又奇怪，问道：“大哥哥，二哥哥你们是什么时候得知那图册是在青龙堂的呢？”
　　博政微笑，说道：“这还是你到了青龙堂以后。你既然住在青龙堂，父皇自然要将这些人的底细查个清楚。没料到一查之下竟然还有如此隐情，倒让我们喜出望外。那图册对我们来说完全没有用处，是以父皇让完颜亮暗中取来查证确实后又还了回去，再故意放出风声。这才能诱出真正手有历书之人。哈哈，萱儿，说来这事你也算立了大功。如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们又哪能如此快就得回这半册历书。”
　　知道博政这话是在取笑自己，江萱微微有些脸红，心念一转，小心说道：“二哥哥，如此说来，这事升哥也算有些功劳的。嗯，即便他是罪臣之子，也不会被再降罪了吧！他，不会被没籍册吧！”
　　博政皱了眉头，冷哼一声，说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容汉升的事，自有施婉替他解决。”
　　看着江萱，目光严厉，正色说道：“萱儿，容汉升这人贪图权势，心术不正，即便今次我们放过他，日后也难保他不犯重罪。哼，我们不希望你再和他有什么交往。明白吗？”
　　江萱怔然片刻，低声应是。

　　因为昨夜私自出宫，怕被处罚，也念及三皇爷痛失挚友，想让三皇爷心情好转，江萱循规蹈矩，勤于功课，刻意在三皇爷面前图表现，很是让三皇爷欣慰。
　　过得两日，大皇爷和二皇爷也回了荆洲。这日晚间，晚风清幽，月色圆润。御花园内，皇爷皇子们坐了凉亭品酒饮茶，闲话家常，其乐融融。
　　近日来朝中政务顺心，天下太平，最大的隐患也趋式微。三位皇爷心情大畅，笑容满面，谈笑风生。
　　听得江萱眉飞色舞的讲述博政和黎言捉飞鼠的事，大皇爷笑道：“二弟，说来那个游园会原是为婉儿办的，却不知成效如何？”
　　二皇爷笑道：“这些时日琐事多了些，我倒还没来得及过问这事。”忙命人传了施婉来，旁敲侧击，含笑询问，说道：“婉儿，听说那日游园会的竞技被卫耿光之子卫旌拔了头筹？唔，那卫旌我也见过，倒是个英气不凡的青年。”见施婉低头不语，转口问博泽，“泽儿，你对此人有何印象？”
　　博泽说道：“二皇叔，那卫旌文才武功俱佳，也算是青年一辈的佼佼者，却是儿臣听说朝中对他的品行颇有些非议。”
　　二皇爷微微点头不做评论，又说道：“想来那日表现不凡者也不在少数，不知婉儿可留意到，唔，说来给父皇听听，让父皇也多了解些朝中的青年才俊。”
　　施婉瞟了一旁满面开心，怀抱双鼠的江萱，唇边浅笑，轻声说道：“父皇，那日的游园会虽然有些微意外，却也着实热闹精彩。其中有两名公子表现更是杰出，让众人大加赞赏。”
　　二皇爷眼中一亮，说道：“哦，却不知婉儿说的是哪两人。”
　　施婉低头轻声说道：“一位黎言黎公子，听说是云南黎家的子弟！”
　　江萱啊的一声，失声道：“黎言！”见众人转目都看了自己，江萱眨眨眼，说道：“嗯，那个黎言，嗯，确实很有趣！”
　　施婉微笑：“萱妹妹说得不错，那黎言言谈风趣，举止洒脱，身手也很是了得。萱妹妹，好象他还是你的好朋友呢，妹妹的朋友自然是优秀的。”
　　三位皇爷互视一眼，大皇爷眉头微蹙，沉吟片刻，说道：“这个黎言朕也见过，为人虽然有些狂妄不羁，人品倒还不错，也很有才干。唔，婉儿你眼光不错。”
　　博政暗笑，一旁添油加火，说道：“既然大皇伯也认为这黎言还算不错，不如找个时日宣他进宫，再仔细考察一番。”
　　江萱听得大急，黎言见过大皇爷，宣他进宫来岂不是什么都暴光了，难得的朋友也没了。当下狠狠瞪着博政，目光不善，眼中满是警告意味。说道：“二殿下，这个黎言是个油嘴滑舌，满口胡言的家伙，皇爷们不会喜欢他的！”
　　博政哈哈一笑，假意斥道：“只要婉公主看着好，那就成了。你多什么话！”
　　江萱大怒，桌下一脚就向博政踢去。两兄妹腿来脚往，暗地开战。
　　众人也不理会那打暗架的两兄妹，二皇爷微笑，端了酒浅饮，继续说道：“唔，婉儿，不知另一人又是哪家的子弟。”
　　施婉双颊骤然有些绯红，低了头，用更轻微的声音说道：“父皇，这位公子就是塞外大族博家的二公子，据说是叫博政！”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