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第二部》沉渊

127、冰雪天妹妹的续第7章

　　第七章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了几日，这几日来，江萱已基本熟悉了柳家的情况，对柳家众人也都熟悉了起来。其实柳家人员较少，除了柳华冰夫妇，柳希哲，一个管家外，总共也就只有三个小厮，四个丫头而已。两个是柳夫人房里的丫头，其中一个便是润雪，还有一个叫迎霜，都和江萱年龄相仿。这两个和那三个小厮江萱都在第一日晚膳时见过。另外两个则是在外面的，应该说也不能称丫头，因为年纪比较大了，她们一个是负责给他们加浣洗衣服的，另一个则是在厨房里，负责买菜做饭的。因为总共就这么几人，江萱说来也是个丫头，和小厮们总还稍微留点距离，但是这些日子下来，跟润雪，迎霜混得便相当熟悉了。
　　江萱自然也没忘了自己来此的使命，一有机会，便开始向两个丫鬟暗中打探关于洛音草和吸血干尸案的事情。孰料两个丫头对此竟一无所知，倒让江萱一时有些无措起来了。
　　这一日吃过早饭，平素不怎么说话的柳希哲却突然对江萱道：“萱儿，今天陪我去街上散散步吧。”
　　江萱顿时感觉有些高兴，自从她来了这些日子，除了刚来的第二天公子不在府中外，其他时间就是闷在家中，话也不说，不过看公子的脸色倒是一天天红润起来，不似刚开始般羸弱。如今，竟然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还让江萱陪着。要知道，江萱这几天一直呆在府中，已有些闷得慌了，如今听说有机会出去，哪有不应承的，便忙不迭的同意了。
　　当下二人换了身衣服，便出府门去了。
　　这日的天气极好，虽然空气中充满了丝丝寒意，但天空湛蓝，阳光明媚，那寒意早被阳光驱散，只留融融暖意熏得人们懒洋洋的。宁州街上，也是行人如梭，热闹非凡，尤其是街道两边兜售的少女首饰玩物，还有各式零食，直把江萱的眼光给吸引了过去。
　　柳希哲微微一瞥，就看到了江萱那渴盼的眼神，便微微一笑，陪着江萱慢慢闲逛，有时看到江萱特别中意的玩意和零食，也会买一些，虽然不多，但是也够让江萱兴奋一阵子。要知道江萱虽然在京城宫中，好吃好玩的也不少，但这里毕竟是宁州地带，许多特色小吃和玩意京城也没有。就像这次柳希哲给她买了一个牛角做的梳子，那梳子整个由牛角雕刻而成，上面还略微嵌了几颗细碎珠子，及至晚间，据说还能荧荧发亮。整把梳子做工精致，小巧玲珑，极受江萱喜爱。另一种名叫梅花饺的小吃，是一种状似饺子的甜点，馅是用红豆沙和芝麻混合的，外皮看来像个饺子，但俯视看又象朵梅花，故名梅花饺。那饺子外皮烤至焦黄时出笼，尝在嘴里，只觉得外皮松脆，内陷香糯，甜而不腻，真正是好吃。江萱自己吃了两个还不算，还央求着柳希哲给老爷、夫人还有丫头小厮们都买了些。唯独柳希哲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吃这些小吃，惹得江萱心中直为柳希哲喊屈。
　　二人在街上逛了半天，江萱见柳希哲微露倦意，所以虽然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但也得考虑到公子的身体，便提议回去。眼见江萱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柳希哲不由微微一笑，眉宇间尽是一股柔软之意，眼神中更是浓浓的宠溺，竟把江萱一时看得呆了。
　　打那以后，柳公子一有机会便打发江萱出门办事，有时是去买些书回来，有时是去买茶等，这样，如此，江萱便趁着能出门在外的机会，痛痛快快地玩上了一小阵，偶尔，也会去客栈看看笙香和完颜熙，那两人这段时日正联系宫中密探调查洛音草一案，如今看江萱无恙，二人也甚感安慰，更集中了精神去查案。反而是江萱，这日子一来不太无聊，二来还能有机会出来玩玩吃些小吃，顺便找笙香了解一下情况。所以江萱在那段时日里，竟过上了向往已久的自由生活。
　　就这样，又约莫过了十来日，这一日，刚好是十五月圆之日，柳希哲最近刚好些的身体又开始不适，一大早的就咳嗽个不停，苍白的脸上因为咳嗽而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头又感觉昏晕，四肢发麻，根本就无法起床。江萱直到那天才算做了一个丫头该做的事，又是给公子端茶送饭的，又是替公子捶背什么的，虽然江萱生为皇天贵胄的，但是毕竟也曾经沦为宫奴，这些伺候人的事也略微会些，虽然不够纯熟，但那公子却时时投来感激和歉疚的眼神。
　　及至中午，柳希哲方略略觉得自己已好些了，便打发江萱去街上给他买点茶。谁知刚走出后门不久，江萱才突然忆起自己出来的匆忙，竟忘了拿银两了，便折转身回后院去取，只是刚走到后院门口，江萱竟听到了柳希哲房内隐隐传来了对话声，那声音压得极低，却引起江萱一种奇怪的感觉，当下，江萱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便足下轻点，翻身越过围墙，又轻声落在柳希哲房间一扇窗户下，偷偷运起了龟息功和耳力，静听屋中人的对话。
　　“希哲，我已屏退了所有人，怎样，今日感觉如何？”柳华冰低低的声音传来，本来这句问话并没有什么，但江萱却听出柳华冰的声音中带着恭敬与恐惧，江萱心中暗自惊讶，这柳华冰乃刘希哲的远方叔叔，为何一个叔叔却会这样对着侄子说话，这其中，必有蹊跷。
　　稍顷，柳希哲懒懒的声音传来道：“也没什么，不过今日别让那些下人们进我的房就是，像上次润雪那个丫头，差点坏了我的事。”
　　“是，润雪那丫头太不懂事了。”柳华冰诚惶诚恐道。过了片刻，又听柳华冰道：“希哲，这次江萱这个丫头，可还合你的意，看你对她，很喜欢的样子。”
　　一听提到自己的名字，江萱将耳朵更靠近了窗台一点，同时注意自己的呼吸，不让一丝声音发出。可是，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柳希哲回答那句问话。反倒是柳华冰似乎有些尴尬道：“哦，是我多言了，那你今晚好好休息吧”，见柳希哲还是没有说话，柳华冰沉默片刻后，继续道：“不过，萱儿这丫头，今晚，可要留在你房里”，语气中尽是试探和惶恐。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希哲终于说话了，只是说话的内容却与前面他们的谈话大相径庭，“对了，那批货怎样了？可还顺利？”
　　“嗯，还算顺利吧。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容我先告退。”那语气，似乎是急于结束这次谈话。
　　“急什么，我还没问完呢？”柳希哲缓缓的声音传来，但语气中的冰冷就连在屋外的江萱也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请讲。”柳华冰道。
　　“我听说，上次有批货好像有些不顺利”柳希哲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出了点小意外，被一伙黑衣人截走了。”柳华冰道。
　　“小意外，说的轻巧。”柳希哲道，语气中隐隐有怒气。
　　“哼，你们也别一味怪我，要不是你们自己没处理好，事情又怎会如此，别忘了，我可是宁州知府，你也要注意你的语气。”柳华冰显然有些动怒，一反前面的谦恭，语气有些不善。
　　“说得好，知府大人，看来是小侄冲撞了，但是也请别忘了你的承诺。”柳希哲似乎是不怒反笑，略带嘲讽道。
　　“这一点，我自有主张，等时机成熟，我会拿出来的。”柳华冰道。
　　只听柳希哲冷笑一声道：“好，那我拭目以待。不过说实在的，到时候，你不拿也得拿出来，就凭你，也想独得天门宝藏。”

　　一听天门宝藏四个字，江萱一个激灵，她没有想到，时隔一年，江湖上，居然还有关于天门宝藏的传言，还有人为了子虚乌有的宝藏争个你死我活。这一想，一时不注意，龟息功差点没有憋住，好在如今江萱处事镇定，略微调节了下真气，确定四周无人，便继续细听下去。
　　屋内的柳华冰，似乎被柳希哲这句话镇住，片刻后方道：“你说的对，不过，我本来也就没想过要得这批宝藏，我只要你们能遵守自己的承诺就是。”
　　“这个，不用你担心。”柳希哲立刻接口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你还是早些午休吧。还有，今晚，你到底准备拿江萱这个丫头如何，那丫头看来，也挺水灵的，你。。。。。。。”
　　“这个不用你管。”柳希哲突然一反常态打断了柳华冰的话，口气犀利，语声如冰，立刻，就叫那柳华冰噤了声。
　　良久，才听柳华冰叹息一声道：“也罢，那就由你罢。”说完，便有衣衫掠过桌子的声音传来。
　　江萱听那动静，知道是柳华冰要出门了，为避免自己暴露，江萱一纵身，悄无声息的隐在树丛之中。透过那树丛，见柳华冰已离开后院，朝前院走去，又见柳希哲也没有出来，才想起自己回来的主要目的，正犹豫着此时要不要进屋去取钱，但无意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竟发现里面还有些碎银子，便悄悄运起轻功，离开了后院，通过后门来到街市。
　　此时的街市，人也不多，也没有人去注意江萱。江萱心知，自己今日是无意中探知了关于柳家的一些秘密，只是此刻，不宜打草惊蛇，反而应该是暗中关注才是正事。念及此，江萱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想到柳希哲遣自己出来是买茶的，既然要继续待在柳家，那么，前提就是该做好自己丫头这个角色。
　　江萱一边想一边走，不过片刻功夫，就来到一家茶楼前，那家茶楼，是宁州一带最好的茶楼，许多大户人家买茶也常来这边，柳家也是如此。
　　江萱就在此买了茶，也不像往常般还想着在街上瞎逛一番，径直就来到笙香、完颜熙所住的客店。完颜熙、笙香见江萱来到，又见江萱面色如常，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心中也不甚焦急。其实，在来之前，博政就已经暗中和两人打过招呼，此次来宁州，纯粹就是让江萱出来玩玩散心的，这二人的任务，就是一路陪着江萱，照料她的起居而已，顺便，也协助密探调查一下关于络音草的案子。
　　如今见江萱来此，还以为江萱当丫头受了什么气，准备回来了，所以二人笑嘻嘻的，尤其是笙香，见江萱去当丫头，也不知有没有吃什么苦，正准备去做些好菜，犒劳江萱一番。却见江萱一挥手，止住了二人的行动，对二人正色道：“笙香，完颜熙，你二人通知锦衣卫，密切关注柳府。”说完，也不多言，便离开了客店。笙香、完颜熙略有惊讶，但立刻便着手准备公主交代之事了。
　　江萱回到柳府，面上自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只如往常一般笑嘻嘻的和一干丫鬟小厮们打了招呼，又见过了柳氏夫妇，方回到自己住处，只见柳希哲的身体与早上比似乎已经好了许多了，江萱因心中有事，何况也明白这柳希哲平素也不多话，于是随口说了几句希望公子早点休息之类的话后，便静静地将柳希哲要求自己买的茶叶给了柳希哲。只是毕竟在江萱的心中，已明白这柳希哲不是个一般的人，此刻便不自觉地又打量了他一番，不成想，却见柳希哲也打量着她。本来那柳希哲文文弱弱的，对江萱又一向温和淡雅，但此刻，那眼神却显得异常犀利和冷漠，一时让江萱有些不明所以，也仅是片刻工夫，那如深潭般的眼眸竟忽地换了一种眼神，那是一种令江萱即熟悉、却又陌生的神色。那神色似温柔、似关心、似警惕、还有一丝让江萱看不懂的神情。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饶是江萱素来胆大，却也不自然的觉得紧张，一颗心突突乱跳，那双颊竟染上了红晕。
　　也就呆愣了一瞬的功夫，江萱立刻就镇定了下来，极恭敬地朝柳希哲行了一礼后即欲离开，却不料在离开的一瞬间被柳希哲抓住了自己的手。见自己手被柳希哲握在手中，江萱心中极为恼怒，登时差点将公主的脾气发作出来，但立刻便被生生控制下来，只直直的朝着柳希哲看了一眼。其实江萱此时也发现，根本不需要发怒，因为那公子久病之身，体力甚为虚弱，腕力更是虚浮，只消江萱稍一挣扎，那公子根本就不可能抓着她。也正是因为如此，江萱心中甚为笃定，便也由着他去，看那公子意欲如何。
　　只见那公子微微瞥了江萱一眼后，淡淡一笑，难得的开口说了话道：“萱儿，我待你如何？”
　　江萱一时有些愣怔，不明白柳希哲用意何在，但也只好立刻回道：“公子待萱儿很好。”
　　“很好，是吗？”那公子似乎自言自语了一下，继而看向江萱道：“那萱儿可愿替我做件事。”
　　不等江萱回答，柳希哲继续道：“我这里有张方子，麻烦你到西郊一家名为杏林馆的药铺，找一位姓贾的大夫，同他拿药。”
　　柳希哲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便略为咳嗽了一下，就这一点时刻的停顿，江萱脑子里已经转了许多圈，冬季天黑得早，如今已近申时，天色已黑，这柳希哲现在身体也不是什么特别不舒服，请什么大夫呢，何况那柳大人贵为一州知府的，定是为他请最好的大夫替他医治，再说了，从白天偷听到的情况看，这柳华冰和柳希哲的关系决不简单，好像柳华冰见柳希哲还有点隐隐的惧意，又怎敢不替他请人治病，用得着现在人家药铺都快打烊了还去请吗？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柳希哲，却听柳希哲又说话道：“怎么，不愿意吗？那就算了，你先休息去吧，我让其他丫头去就是”，语气中颇有些不满，说完，便头也不会开门出去，准备出门喊人。
　　“别，天都这么黑了，还是别打扰其他人了，我去吧”，江萱随口应了下来，到不是她真得认为请别人去不好意思，而是自从知道柳希哲有秘密后，便对所有与柳希哲有关的人都起了疑心，如今见柳希哲提到一个大夫，心中便也有些奇怪那杏林医馆的贾大夫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萌生了想去了解一番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