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无间--第二部》沉渊

103、第 103 章

　　博政凝神看了博泽，心如刀搅，悲痛万分，扑通跪倒在博泽脚边，哽咽道：“大哥！”瞬间泪水盈眶。
　　感觉到博泽倒在自己肩上，江萱只道博泽太过疲倦，忙道：“大哥哥，我就快削好了，你吃了果子再睡。哈，”一声欢呼，“终于削好了！”一手拿了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削成功的果子，一手扶起博泽，将果子递到博泽嘴边，引诱道：“大哥哥，快张嘴。嘻嘻，这果子好甜的，尝尝嘛。”
　　见博泽躺在自己臂弯里，闭目不理睬。江萱撅了嘴，撒娇道：“大哥哥，我好不容易才削好的呢，你好歹也要尝一口才是。”仍是不见博泽有丝毫动静，江萱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疑惑的看了跪在博泽面前，眼含泪水，神情黯然的博政，惊疑道：“二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好象要哭的样子。”又转眼看看博泽，迟疑道：“大哥哥他，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博政强忍了眼泪，哽咽道：“萱儿，大哥他，他已经心脉尽断了。大哥！”话莆出口，再也压抑不住，伏地嘶声痛哭起来。
　　江萱一惊，瞬间面上血色尽褪，手中的果子失手滚落在地，跌退两步，痴痴的看着博泽，喃喃道：“你胡说什么？大哥哥分明是睡着了。”眼前骤然一黑，身子软倒在地。

　　江萱醒过来时，已是身在荆陵行宫。
　　宁寿宫中，江萱幽幽醒转，双眼失神的看了守在床榻边，面色惨白、双眼红肿的皇后，半晌，神情迷茫的低低叫声：“母后！”
　　皇后一把搂过江萱，悲喜交加，“萱儿，你终于认得母后了！萱儿！”
　　江萱迷茫道：“萱儿当然认得母后了。”转眼看看四周，神情更是迷茫，说道：“母后，萱儿做了个好奇怪的梦。”眼中露出恐惧之色，紧紧抓了皇后的衣袖，颤声道：“母后，萱儿梦见，梦见大哥哥死了！”喃喃道：“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我又开始做那些古怪的梦了。”
　　皇后心头一痛，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抱了江萱道：“萱儿，你坚强些，你大哥是已经......已经不在了。”痛哭失声。
　　江萱怔怔的听着，半晌，两行清泪从面颊无声滑落。

　　苍穹宫中，博政昏昏沉沉跪守在博泽的灵柩前，心神俱伤，满面泪痕。
　　在侍从搀扶下，江萱神情木然的跟随皇后走进苍穹宫，目光呆滞的看着博泽的灵柩，呆呆不语。
　　听得众人脚步声，博政睁开眼，疲惫道：“皇伯母。”支撑着站起身来，步履蹒跚的走到江萱身边，“萱儿，你醒了！”握过江萱的手，探了她手脉，心头松了口气。见江萱仍是一副呆滞迷茫的模样，轻叹了口气，温言道：“萱儿，你身子还没复元，不若先回寝宫休息。等身子好些了，在来为大哥守灵也不迟。”
　　皇后黯然摇头道：“她吵着要来，我也劝不住。”掩面悲痛道：“政儿，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吧，或许要好些。”
　　博政无奈，只得点头，送走皇后后，方才扶过江萱来到博泽灵柩前的蒲团上坐了，换了只香烛，握了江萱冰凉的小手，见江萱只目光呆滞的看着博泽灵柩前的几排红烛，博政心头一痛，正想温言开导江萱。
　　却见抬手指了那灵柩，突然开口道：“打开！”
　　博政一怔，“什么打开？”
　　江萱站起身来，走到灵柩旁，指了那棺椁道：“把它打开！”
　　侍立在旁的宫人听得这样的吩咐都面面相窥，迟疑着不敢应声。
　　见没人理会自己，江萱一步垮前，抬手就去掀那棺盖，却是没太运功使力，那棺盖竟然没能掀开。江萱吃了一惊，心头有些清醒过来，眼中有些疑惑，还没守足灵，怎么就将棺木封死了。眼中迟疑片刻，正想再掀一次，却是被博政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喝道：“萱儿，你干什么？”
　　江萱看了那棺椁，怔怔道：“为什么现在就封棺了，我要见大哥哥！”
　　博政心中叹息，柔声安慰道：“萱儿，大哥既然已经安息了，我们就不要再惊扰他。”扶了江萱的手，“乖，过来，陪二哥哥守灵。”
　　江萱一把甩开博政的手，固执道：“不，我就要见大哥哥！”转头厉声喝命那些侍从道：“还不快把棺木打开。”
　　博政皱眉，“萱儿！不要胡闹！”
　　江萱神情肃穆看了博政，一字一字道：“我不是胡闹，我要跟大哥哥在一起。”
　　博政诧异道：“什么？”
　　江萱一脸执着，认真说道：“大哥哥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我不离开大哥哥！”
　　博政蹙眉看了江萱，眼中隐隐怒气，片刻，抬起手掌，啪的一声，重重打了江萱一记耳光。
　　江萱此刻犹自反应迟钝，又猝不及防，被博政打得眼冒金星，脚下一趔趄，坐倒在地。
　　宫人们一声惊呼，几人忙抢上前扶了江萱，满眼惊疑看了博政，求情道：“二殿下息怒，公主她现在还是神情恍惚，没有完全清醒。求二殿下万勿责怪公主！”
　　江萱抚了挨打的面颊，怔怔的看了博政，茫然道：“二哥哥，你干嘛要打我！”
　　博政目光森冷，转眼四周侍从，喝道：“都退下！”
　　众人一惊，不敢再说多话，只得放开江萱，个个噤若寒蝉，小心退了出去。
　　江萱犹自一副茫然恍惚的样子，呆呆的看着博政，重复道：“二哥哥，你干嘛打我，你，”心头一酸，哽咽道：“大哥哥就不会打我。”
　　博政满面怒色，喝道：“你还敢提大哥，他若见你这副懦弱没担待的模样，必然要打得更重。”一把抓起江萱的胳膊，扑通一声，将她扔到博泽的灵柩前，声音嘶哑，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死！他不仅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全族的安危，他也是为了你！”本想骂醒江萱，却是心头一痛，难过得再也喝骂不下去，喉头一堵，哽咽道：“萱儿，你知道吗，大哥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你能够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而不象我们一般，象我们一般终日在忧虑不安中度日。萱儿，我们好艰难才做到这一步，难道你非但是不体会我们的苦心，还要，还要让大哥死不瞑目么！”
　　见江萱仍只呆呆的看着博泽的灵柩，目光痴迷，眼中全无昔日的光彩，博政心中苦痛如刀剜，腿一软，跪倒在博泽灵柩前，肩头依了灵案，心力憔悴，神情灰暗，含了泪低声道：“你若就此跟了大哥去，你母后又如何受得了这般打击，还有父皇他们，他们又怎能再承受一次丧子之痛。你，”泪水滑过双颊，埋头在灵案上，低声哽咽道：“你就忍心丢了二哥哥孤伶伶一人在这世间么？”
　　江萱心头一震，转目看向博政，怔怔不语，半晌，膝行几步，扑到博政身边，泪流满面的握了博政的手，呜咽道：“二哥哥！”
　　博政抬起头来，面上已满是泪水。两兄妹泪眼朦胧凝视片刻，博政一把将江萱紧紧抱在怀里，哽咽道：“萱儿！”
　　江萱也哭叫道：“二哥哥，二哥哥！”
　　两兄妹相拥痛哭，满殿凄凉。

　　听得大皇子意外身亡的消息，段梦绫初时的震惊伤痛后，在黎衍等人的安慰下，情绪渐转平复。见周围对自己的特意看护也松懈了，段梦绫回了房中，淡定从容的为自己悉心梳洗装扮了一番，仍穿了一身火红耀眼的红裙，取过妆台上一个荷包，纤手轻轻抚摩着荷包上那几个娟秀的小字，轻声念道：“丝萝有梦，落花飞尽白绫素！” 幽幽叹息道：“泽，那日你所念的句子如此凄婉，原来对今日已是早已所料！”唇边是浅浅的笑意，眼中如梦如幻，低声道“却是，你还是错了，梦绫一向喜欢亮丽的颜色，即便是凄婉的结局，我也喜欢让它变得美好绚丽，便如你我当初相识那般充溢着喜庆快乐。”轻轻取出压在床头的一卷红绸，在和煦的晚风中，唇边带笑，神态安详，慢慢的走出门去。
　　夕阳残红，初秋的晚风吹起一地绿黄的落叶，纷扬飘卷的落叶中，林中半空扬起一袭红裙的一角。

　　---------嘿嘿，凄美的爱情故事。梦绫妹妹，我可是成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