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际与我为敌》萧月野

18、幻觉

　　时间过去了两天，乌蛭失踪事件始终没有查到任何嫌疑人，校方顶不住封锁的压力，终于重新打开了校门。
　　江越算准时间，一大早赶到了候车区。

　　候车区熙熙攘攘挤了不少人，校警拦在门口，对每个要离校的人逐一排查。

　　轮到江越时，校警核对了校园卡，仪器扫描全身后嘀嘀了两声，“没问题，可以走了。”

　　在去往胡沙去的这辆校车上，只有江越一个人。

　　清晨阳光温煦，江越靠在车窗边，收到了谢安凝的通讯。
　　她把摄像头设置关闭，一接通，光脑视频里就是谢安凝哭丧着的大脸。

　　“小六，它凶我，它好凶，我不敢喂它。”

　　江越看向视频的角落里，卢克正坐在食盆面前，撇着头紧盯屏幕。
　　它的视线仿佛透过了光脑质问着江越怎么不自己来。

　　谢安凝哭喊一声，卢克立马跟着仰头“嗷嗷嗷呜”。

　　江越：“要不……你把狗粮撒在地上就跑。”

　　谢安凝还没照做，卢克就嗷嗷嗷叫得更大声了。

　　光脑挂断后，不一会儿系统就传来了提示音。

　　【支线进度：45%】

　　江越视而不见，打开天赋给自己换成金发碧眼，戴上口罩，眼睛一闭把系统关了。

　　中午十二点，校车抵达胡沙区。
　　江越在附近随便买了两块面包，吃完赶到了店铺里。

　　钱黛正坐在收银台吸面条，“来的挺早啊。”

　　江越的目光略过橱窗，发现新增了一些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器械。

　　“今天是什么异种？”

　　钱黛摇摇头，“这次只是跑个小长途，搬搬东西。上次的梅老板，给了他手里一座荒废工地的具体位置和钥匙，里边的东西随便搬，有些零件可以捡。”

　　半小时后，钱黛开了辆中型卡车，带着江越全副武装前往了一座荒山。
　　江越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上一次的矿山，心想钱黛又在想压榨员工，谁知车子中间一次没停，一路开往了荒山后方。

　　道路十分颠簸，这一片的土地逐渐变成了红褐色。
　　荒山后二十公里处，坐落着一片巨大的废弃工厂。

　　废弃的土地上，连绵的小型设备长满了铁锈，连旁边长出来的杂草都被染成了锈红色。

　　下车前，钱黛把新型防护服丢给了江越。

　　“戴好目镜和呼吸机，里边的空气应该不太好，”钱黛说，“东西在工厂里，大概要半个小时才能出来。”
　　钱黛说话的时候，眨眼频率比平时高了一些，江越一看就知道她的老板又在坑她了。

　　这一次，钱戴也没有再给江越捕网。
　　江越手里的器械变成了一把手臂粗的异种光枪。沉甸甸的光枪挂在身侧，她心里有了数。

　　废弃工厂占地极广，长期遗留在这里经历雨水洗刷，已经一半陷入了地底。
　　两人找了一圈才在一堆土里挖出了入口。
　　江越一脚踩在软绵绵的泥土上，鼻腔里是浓重的铁锈味，心里顿时涌出一种不踏实的异样感。

　　钱黛一边插入钥匙，一边高兴地说：“找到工厂的控制台，芯片带给梅老板，其余所有零件，我们搬走。”

　　“多少钱？”江越透过防护目镜看着钱黛的动作。

　　“别成天想着钱钱钱，工作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提升自己。”

　　江越毫不避讳，“我缺钱。”

　　“少不了你的。“

　　满是锈迹的铁门异常沉重，两人合力才把门推开。
　　工厂里一片漆黑，头顶的光源照过面前一片视野，空气里满是浮动的密集粉末。

　　“这次你不要擅自行动，不是每次都能被你撞到好运。跟紧我。”

　　废弃工厂的地板也是钢材，踩在上边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门前是一个上锁的保安室，钱黛试了试打不开这扇门，正想去往下一片区域时，身后传来“咯吱”一声，保安室的门被江越打开了。
　　江越从窗户里把手收回，“门锁很近。”

　　钱黛：“……对。”

　　保安室很小，只有一张摆满了碎成渣的记录本的桌子和上下铺的钢架床。
　　两人在保安室墙上发现了工厂地图，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勉强可以辨认行进方向和几个不同的分部。

　　钱黛用光脑把地图拍了下来，两人继续向前行进。

　　“这一片区域是员工休息室，旁边是茶水间，再往前是总监办公室……这一片是什么？”
　　江黛指着一片看不清文字的区域，那间没有标文字的房间形状竟然是圆形。

　　“可以排除是控制室。”江越惦记着速战速决，没必要关注其他。

　　“确实。”钱黛点点头，控制室不会在领导的办公室后，更没有谁会把它设计成这个这种形状。

　　最终，两人在一片错综复杂的地形里，确定了控制室的大致方位。

　　由于工厂一半被埋入了地下，许多地方都是坍塌的状态，天花板和地面接连在了一起。
　　江越看着面前行进路线上被堵死的墙，道：“换那边走。”

　　到了另一边，仍然是一样的景象，甚至塌得更加严重，看不到前路分毫。
　　两人交流片刻，把正中心那一块通风管道定为了行进路线。

　　管道狭窄，只允许匍匐前进。
　　钱黛先行钻了进去，江越紧随其后。
　　管道连通着各个方向，轻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前方是一个三岔管道口，钱黛按照先前两人分析的中间那条爬了过去，江越正要跟上，忽然系统出现了提示。

　　【特殊任务触发！】
　　【任务内容：打开总监室后方的大门】

　　【任务奖励：主线任务线索指引，限时20分钟】

　　江越犹豫片刻，看向钱黛逐渐远去的身影，点了【接受】，朝着左侧的管道爬去。

　　从管道中一跃而下时，系统显示倒计时还有10分钟。
　　江越跟着记忆中地图上的位置，找到了总监室。

　　这个废弃工厂里，所有的房门都上着锁，然而总监室这样重要的地方，竟然大门是破碎的。
　　江越摸了摸门上残留的碎片。
　　看起来不像自然腐蚀，倒像是人为破坏。

　　江越弯腰，一脚跨进了总监室内。

　　环顾四周，头顶的光源跟着绕了一圈，整个总监室空空如也，一览无遗，只有正中央放着一把凳子，连桌子柜子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这里并没有地图上显示的通往圆形室的门。

　　江越照着记忆，摸索着门的方位，最终停留在了靠北的位置。
　　她对着那块摸起来似乎是空心的墙猛然一踹。

　　墙壁破裂，顿时空了一个大洞。

　　江越钻了进去。

　　*

　　一片朦胧的大雾里，响着节奏性的砰砰声。
　　和心跳的声音很像，但却出奇的清晰。

　　江越往远处看去，不见尽头的白雾里，一个巨型桃状物体在上下晃动着。
　　她走近，发现那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巨型心脏。
　　它通体铁锈红褐色，遍布着杂乱的静脉，最上方是一条粗壮的黑色血管。

　　耳边回响的，是它和自己的心脏混合的响声。

　　江越继续往前走，看到了心脏的另一面——
　　一只巨大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随着江越走近，眼睛的瞳仁转向了她。

　　一股最心底的恐惧感蔓延开来，江越后退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空空如也。
　　没有枪，没有光脑。
　　身上没有防护服。

　　这再正常不过了。

　　突然，一阵刺痛从手心传来。
　　那像是一根针扎进了皮肤里，极小的创口，却有着令人痛不欲生的疼痛感。

　　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你被异种扎了，那是一只鳞蜂幼崽。
　　异种怎么能伤害到她？
　　还是鳞蜂这种低等异种？

　　她可是希洒。

　　等等……

　　希洒？

　　她不是。

　　江越猛地抬头看向四周。

　　这是一个环形的屋子，四方是封闭的灰墙，没有任何一个出入口。

　　她的手心里，鳞蜂收起了尾针，在她面前停留片刻，飞回了口袋里继续睡觉。

　　江越如梦初醒。
　　刚刚那是……幻觉？

　　【恭喜你完成特殊任务！】
　　【奖励已发放，点击激活】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江越才缓缓从不适感剥离了出来。

　　她无暇顾及刚获得的奖励，打开光脑想呼叫钱黛，光脑竟然出奇地显示没有信号。

　　江越转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钻出了自己踹开的洞，面前出现的，竟然又是那个圆形的屋子。
　　如此反复三次，江越停下了动作。

　　这异象她在末日虫潮中见过，对曾经的她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她也从未在意。
　　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旦踏入其中，就是死局。
　　这是幻觉类异种的能力。
　　这颗低等星上，竟然能有稀奇的幻觉类异种吗……

　　江越尝试开启天赋，但是系统宛如石沉大海，在通知了完成任务后就没了踪影。
　　她的视线环绕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圆形最顶端吊着的物体上。
　　物体晃动着，一上一下，江越把光源照向它。

　　两只巨大的眼睛，长在一颗跳动的心脏上。
　　和她在幻觉里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江越深呼吸一口气，走到心脏的下方。

　　就在这时，眼前的画面忽然一变，圆形室内另一边被屏蔽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

　　江越和一个身着防护服的人面面相觑。

　　钱黛？不，她没有这么高。
　　幻觉？会有这么温和的幻觉吗？

　　江越没有出声，对面的人先开口了。

　　“幻觉不会出现温和的事物。”
　　隔着防护服，对方的声音很朦胧，透着一股清冷。

　　是个男人。

　　江越颔首，“你经历过了？”

　　对方“嗯”了一声。

　　那样的幻觉里，如果没有鳞蜂和G886号的本能两重呼唤，江越不会醒过来。
　　对面这个人不简单。

　　“我有办法出去，需要你配合我。”男人淡淡道。

　　江越猜到了他会说什么，还是顺着道：“你说。”

　　男人脱下了笨重的防护服，正常衣着下身形挺拔而修长。
　　他的脸上只留着氧气面罩，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刀，“重新进入幻觉，杀了它。”

　　上一世，江越在幻觉里起手两箭射杀了幻觉里的巨型异种，幻境当场崩塌。
　　她没有多说，为了在幻境里行动自如，同时也脱下了防护服，取出钱黛设置在防护服里的利刃。
　　面罩里，她深呼吸一口氧气，闭眼感受上方心脏的跳动声。

　　“砰砰——”
　　“砰砰——”

　　江越再一睁眼，重回了大雾之中。

　　她握紧手里的利刃，向着前方跑去，巨型心脏逐渐出现在了视野里。
　　它的面前，男人已经提前站在了原地等候她的到来。

　　“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管我，”他说，“你只需要在它暴露出后方巨眼的时候，捅破眼珠。”
　　说完，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似乎对面前这个单薄的小女孩略有些担忧，“你可以吗？”

　　江越冷冷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