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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温家嫡长子陪读禇辰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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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清晨,各房各院里的小主(温煊的妾室)都来请主母的安,前些日子大娘子忙着生辰宴的事情就免了她们的晨醒,这晨醒一般是在辰时,这是温老太爷温昱定下的死规矩,老太爷曾言“一日全在于晨这上面了,凡事睡到日上三竿的,一日这样,便会日日如此,这就会让后辈们有样学样,慢慢的是思考也没了,课业也不究了,全去浑浑噩噩胡吃鬼喝去了,没个成形,也没个体统,父母更需要严身正己,不可太过溺爱后辈,方可保永盛呀!”老太爷的话也纳入家训了,温家向来注重子孙后代的礼教与规矩,虽说温家家大业大近百年来还真没有出过仗势欺人之徒,族规也有日“凡子孙后代仗势欺人者,犯人命者,强娶豪夺者,宠妾灭妻者,主母残害家主子嗣妾室者都会永不入族谱,并且逐出温家,永不得入”这温煊已是一族之长,多少眼睛盯着,更需日日谨慎。这来请安的有温州柳氏柳徽是温煊的二房,现下膝下有一儿一女,温岚为温家庶长子现下六岁有余,温瑶是温家庶二女三岁有余,皆为柳氏所出,柳氏母家是温州行商的,掌管温州一带河运运输,胭脂粉黛,丝罗绸缎,温州有一条街上的商贾全靠柳家养活,且柳家向来与温州节度使交好,乡间言共治温州。说来也奇,温州原先本是穷乡僻壤之地,当年温州节度使一心为民,三请柳氏家族迁居于此地,才有今日之一桩美谈,现在温州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现已打通南北方运河输运,早已从当年民不聊生变成今日的富庶之地,每年所缴纳赋税就占了五成之多。这柳徽是柳家三房所出,性子温婉,与人和善。这温家三房是李家的三庶女且为家主温煊孕有一个儿子温晟,温晟是温家庶二子,温晟温润如玉,稳重踏实,颇爱读书,倒和李氏性子是截然相反的,这李氏家族是在偏僻的西北之地,家主在那里驻守边疆时与李氏相遇相知,曾有人戏言,这温晟倒随了柳氏的性子,庶长子倒随了李氏的性子,这四房是河洲王氏,王氏是家族联姻来的,向来性子淡漠,也不经常与人来往,平常也就只喜欢礼礼佛,常年陪温煊母亲温母到七里河寺庙礼佛上香,一待就是小半年,底下的人也都不多见她。前些天刚逝去的小主是算不得妾室的,算是殷,即使无所出也直接可以随家母入族谱的。
众房请了安,问了好,也都各自打道回去了。大娘子吩咐了小厨房熬了一些润喉汤提前放在锅里,猜想家主今日下了朝也该来这了。等了好一阵,这温煊也不曾来,大娘子遣李妈妈前去打听,听说家主还在宫里陪圣上讲谈呢!据说前朝最近都在担忧黄河水患,又加上快又秋闱考试了,这吏部和工部吵得不可开交,都想在度支司里取出来银两,连连几日都在向圣上哭穷,圣上也是为这件事闹心,甚至有大臣上书削减宫庭用度,这度支司要是实在拿不出就从内务府里取,这圣上看到这折子是脸红一块青一块,一时被憋住了气,又不好当堂发作,整日被这些老匹夫弄得心气不顺,这温煊向来有远见,圣上就拘了礼部刑部尚书令等人想个万全的法子,这国教和民生是哪个都耽搁不得。也不想寒了天下文人的心,可眼下黄河水患又迫在眉睫。
大娘子看着温叶和温衿熟睡后,这也已到巳时了,兴许温煊今夜不会再来,便喊了李妈妈把小厨房里的东西关了,只留了几个守夜的人,便回里屋去睡了。大娘子躺在床上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今日看管这俩个孩子又加上府上杂事吃不消,顿感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今之计就只能让李妈妈去外面多找一些奶妈来照顾这俩个嫡女,自己也好有心力管府上的事。半夜,大娘子感觉好像是有人靠近,温煊俯身为大娘子盖好被子,本来是想来这里看看大娘子,现见大娘子已入睡了,不忍打扰,想着看一眼就回栖林阁。没成想,大娘子忽地睁开了眼,睡眼蓬松的与温煊相视“我道是翠儿那丫头呢?没成想是你,还以为温叶温衿又闹人了!”大娘子突然惊醒,不免吓得有点心声未定。“本不想吵着你呢,还是吵着了,这些天劳累你了,为孩子们处处操心,我的过错,我的过错。”这温煊一脸嬉笑,佯装打自己的脸,又伸手安抚大娘子。这大娘子撇着嘴“你呀,总是这死样,今日怎么在宫里被拘了那么久,莫不是宫里出事了?”大娘子一脸认真的询问道。
这温煊长舒一口气“都是前朝的一些事,不提也罢,不过有一桩事倒是得要和夫人相告,圣上今日本是召集大臣想想这秋闱和黄河水患之事,但待到宴会快结束时,突然问了吾儿温宏,圣上还连连夸赞温宏是可造之材,后生可畏,小小年纪便在童子举中一举夺魁,必成黎朝国之栋梁。”这大娘子听到这些心里一紧,要知道自古帝王多猜疑,如今温府如日中天,稍不留神便会惹上满门抄斩的祸患,太过出挑很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刺,要不是这些年来温家恪守成规,并且温家以文发家,是一代清流,受天下文人拜敬,恐怕也早像前任宰相周氏一族那样的下场,所以温家家规甚严,在京城中虽说显贵,实却如履薄冰。
“那圣上是如何打算?”大娘子道。“圣上说是让宏儿进宫陪读嫡次子温辰逸,就是皇后所出二儿子”温煊答道。“这嫡次子以神童出名,圣上甚喜,前朝也有很多大臣猜测恐怕圣上要立嫡次子为太子,如今让宏儿去陪读,岂不是要卷入……”温煊惊恐地一把捂住大娘子的嘴,大娘子意识到自己说过了话,立马噤了声。温煊满面愁容的道“那也是没办法,如果为了这事忤逆了圣上,那圣上又岂会轻易饶了温家,说不定你我只是多虑,圣上在测温氏一族是否有异心,境况也许会好一点。”“这天杀的,家主你真的忍心送宏儿到那深宫吗?他才刚满十岁呀!”温煊一边安慰大娘子,一边说道“宏儿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会忍心,圣上已开口要宏儿秋闱后便入宫陪读了,一个月可回家三日,也不知道何时会说个头。”这大娘子一听,一时更没了气力,温宏是她在17岁那年所出,当年年纪尚小,照顾多有不周,本对他已有愧疚,如今连弥补的机会倒没有了,心下想时,泪珠不免掉落,小声抽泣了起来。
温煊也是无奈,只得在一旁安抚妻子,方可让妻子慢慢入睡,看到妻子脸上的泪痕,又不免伤怀,可事已至此,也是个无解的,眼下只能做好宫中打点,求宫里人多照料一二,想来这圣上也不会对孩子下死手,也许只是陪读呢?温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思量了一夜,看这哭了半夜的妻子,心下作痛。不知不觉便已天明,温煊才只睡了一俩个时辰,今早又要早朝,随便叫小厮着衣,洗把脸就去了。
昨夜未休息好,又加上为宏儿的事情忧心,清早只觉头痛欲裂,要像往日直接告了假便可,可这些天是关键的时候,想着为免猜疑,只能强忍上早朝,一个早朝打了好几个瞌睡,幸未发现,下完朝,温煊就去栖林阁楼休息了,又请了太医开了几副安眠的药,自顾自地睡了。
大娘子问完晨安,又去照料了一会温叶温衿,无精打采的坐在屋子里刺苏绣,又不免落泪。“大娘子,家主刚下朝了,这会子已休息了,还请了太医去瞧了”翠儿道。大娘子摆了摆手示意翠儿离开,还是一言不发的望着绣帕,翠儿刚走到门口,大娘子忽叫住道“去吩咐小厨房熬一些清淡的汤,等家主醒了便送过去!”“大娘子还要亲去吗?” “就说我一时抽不开身,照顾叶儿衿儿去了”翠儿退了下去。
大娘子又吩咐李妈妈今晚把宏儿给接过来小住,李妈妈忙接了过来,温宏成天待在书房里,基本也不出去,见了母亲,行了礼“母亲”,大娘子方才出了神,看温宏来了,抱着温宏又哭了好一阵,李妈妈也在一旁劝慰“家母,温宏现在还小,别吓着孩子了。”大娘子强忍泪水“我倒希望他蠢笨些,你说我当初非要逼着他读书是不是错了?”李妈妈道“他是温家嫡子,本是他的责任,大娘子你也是不得已,这天下诸事哪有都是尽心意的呢?”大娘子无助的望了望李妈妈。“对,眼下就好好的陪陪宏儿才是”大娘子摸着温宏的头说道。
温宏起身擦去母亲眼眸的泪“母亲,不要伤心,温宏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今日读了师说一文,甚感有味,孩儿读书非母亲强迫,是真心爱读!”大娘子不知如何解释,道“宏儿这几日多陪陪母亲可好?”温宏点头。
那日大娘子刚见完温宏,朝廷这边就下了圣旨,温家一族听闻战战兢兢,早早的来到前院请听圣旨,不一会院子都站满了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门口小童扯了一嗓子“宫里大监前来传旨!”众人如临冰霜,齐刷刷的跪了一院子等旨意。这一声接一声的传下去,过了三大门,只见那大监身上穿着紫色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根宽大的皮带,一身月白色的太监服,上面缀满了繁琐的金线,腰间束着一条白玉带,正是个十足标准的太监模样,身俩旁站了一行小太监,穿黑色长袍,俯身拘谨站立俩侧。
“温家接旨”大监清了清嗓子。以温煊为主众人皆答道“臣接旨”大监缓缓展开圣旨来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温家嫡子温宏,德才兼备,勤奋好学,是天下学子之表率,朕深感欣慰,黎国后继有人,必成国之重器,今特召入宫作嫡次子温辰逸之伴读,每月月末三日方可返家探亲,钦此!”温煊佛袖正襟道“谢圣上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温煊正要上前寒喧,大监一脸笑意“温尚书,陛下口谕赐黄金百两,玛瑙五串,夜明珠一枚,珊瑚绒一件,珠宝若干,江南绸缎百匹!”温煊吃惊,又忙下跪谢恩,大监上前拦住道“温尚书为国为民耗费心力,如今家中培养国之重才,贸然让其子接到宫中与嫡次子同吃同住,所见父母甚少,圣上圣感亏欠,所以就用这些个俗物以表一番心意。”温煊摆摆手道“不敢不敢,谢圣上抬爱,吾儿能入宫伴读实乃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敢有甚不欢喜,也定当不负所托,努力与嫡次子一同修学,报效黎国子民,方可心安!”“好了,温尚书的心意陛下已知晓,一向忠君为民,为天下万民之福,温宏会交由皇后娘娘照顾日常起居,安心便可。”温煊扑通跪下扬声道“犬子入宫伴读是万幸,吃住起居自然是比外面吾等优渥,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也是万民孩子的母亲,孩子与母亲同住自是欢喜,何来忧心,更何况少年理当敢于吃苦,为国苦读,修身养性。”大监会心一笑“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温尚书不用送了,咱家也就回了!”温煊起身点了点头。
众人也都长舒了一口气,听陛下这意思只要温家肯守本分,不结党营私,那便不会有事,如若不然,整个温府都将会陪葬。大娘子着实捏了把汗,忙上前扶温煊,温煊点头示意没事,并且重提温家出门在外一定要做好表率,以免引起祸端,让王管家遣散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