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Luc南栀

1、降生

　　九月初的天说不上来热，也正是瓜果飘香的好时候，远处的梧桐也渐渐变黄了，近几天不知怎的让原本降温的天气又再次闷热了起来，正当人都有点受不住这鬼天气的时候，刚巧夜里电闪雷鸣起来，雨珠犹如晶莹剔透的玉珠一般打落在树叶上，狂风大作，也压弯了院落的树枝，只见一个身穿浅粉的的丫鬟匆匆忙忙的赶来，在电闪雷鸣之际掺杂着她的惊恐害怕之声，这样大的雨也难为她奔走了，她到了接生婆门前，慌忙的敲着门，门咚咚的响。敲了好一阵才在里院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这大半夜里谁呀？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倒要看看那个！”那丫鬟带着哭腔，看到接生婆出来，眼里突然放了光，上前紧紧抓着接生婆的手，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求求大发善心的稳婆救救我家主子吧，今日傍晚不知为何一阵隐痛，原本以为是一时吃坏了东西，也就没太在意，不料到夜里似有临盆的迹象，奴求求稳婆叨扰你夜里走一趟，只要渡过难关，价钱您谁随便提。”“看着你这身衣服想必是大名鼎鼎温府上的吧？说来也奇，你们府上不是有接生婆和太医吗？怎的还需要跑出来找我这个老妈子”接生婆疑惑道。“这……一言难尽，府上大娘子也刚好临盆，人都到她那里去了，先别说了，如果您今日能走一趟，那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若不应，我今日就磕死在这里”说吧，这小丫鬟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稳婆于心不忍，摆了摆手，扶起了那丫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就看她个人的造化了，我是不想趟这个浑水的”丫鬟好像看到救命稻草，喜极而泣“您放心”
　　话毕，稳婆来到了温氏家族后院。穿过了长长的红廊，红廊上的壁画在夜里的电闪之下，显得更加栩栩如生，别有一番韵味，来不及细想，稳婆便到了这位小主的内室，一眼扫去，内室里有一桌简易的桌椅，上面搁置了很多接生的用具，烛火，剪刀，热水。那小主一声声的痛哭，接生婆掀开被子一看，瞪大了双眼“唉呀，你们糊涂呀，早点去叫人也不至于如此，现在情况确实有点棘手，这是早产的迹象，快去把剪刀先弄干净，其余的人先退下去，只留下打下手就可以了，小主，别怕，先深呼吸，忍住痛，保留好力气，我说开始你就使劲，你去拿一团白布先把小主嘴给堵上”那小主死妈当活马医，照着稳婆的方法去做，果然确实比之前有力气一点了，心下稍有安慰。底下的下人跑进跑出，那稳婆脸上布满了细汗，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降临，让屋内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正当大家齐呼“恭喜小主”稳婆抱着女婴惊恐的说道“不好，不好，你家主恐怕是不行了，怕是要血崩……这可不关我的事呀！既然已生完，我就告辞了！”说着稳婆把孩子给了丫鬟，一溜烟的向外跑去。
　　稳婆的话那小主尽受耳底，一阵绝望袭上心头，虚弱的喊了大丫鬟果儿进来。这小主是大娘子的庶出妹妹，本是随大娘子平宁郡主一同入王府的，这姐妹一向交好，当初小主父亲本是给她指了一个书生，可那书生家境一般，倘若嫁去了，那不得要受一辈子的苦，庶出女儿议婚本就不如嫡亲的，小主要强了一辈子，又怎甘一直屈居人下，便选择随长姐嫁进了温府，虽说是妾，但一概用度比嫁那书生要好万倍，并且小主自己所出的都是寄养长姐那里，算是嫡亲的，是有别于温府其它的妾所生，这位小主与大娘子先后有孕，为了争嫡长女的身份，听信了底下婆子的谗言，催生了这一胎，果然天不遂人愿，那料到，长姐赶早了几天，也是今夜里生的，让一向争口气的心也泄了气，如今这般局面也是咎由自取。
　　小主虚弱的抬起手，扶摸着刚出生的女儿，眼含泪珠“是我的错，只可怜我不能陪你长大了，是我选错了路”说吧，她让果儿拿来纸笔 ，写了一封绝笔信，让果儿务必在送孩子的时候把这封信交到大娘子手里。“往后我不在了，吾儿希望你多照料一二，不求她显贵，只求平安欢乐就好，能远离这是非之地便是她的福分。”一语而落，那小主便咽了气。一屋丫鬟婆子齐齐跪一地失声痛哭起来。
　　平宁郡主也喜得一千金，母子平安，满屋的欢喜，家主温煊下完朝便慌慌张张的赶来了这里，看到女儿的降生开怀大笑，赏了一屋子的人，抱着女儿都舍不得放下。平宁郡主笑着说“你呀，也不嫌累，马上女儿都被你给摇晕了”温煊闻言一脸严肃道“谁说的，她看她爹爹在抱她，都笑了呢！” “那么小，哪会笑？家主又是再开玩笑！”正当谈的开心时，传话的突然进来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站了好半天，家主一眼撇去道“你有什么话就快说了吧”传话的扑通跪下来“家主饶命呀！玉小主刚诞下了女婴”家主疑惑道“这不是双喜临门？我要大赏啊，没想到一夜之间赐了我俩个千金，恐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呀，可喜可贺呀，你又有何错之有啊，让你玉小主好生将养，明日我就去看看她”“可……可……玉小主发生了血崩刚刚已……请家主饶命啊！奴一直是尽心尽力”温煊不敢置信道“什么？好端端的人怎么？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就不会请太医的吗？”“太医那边人手不够，才……”温煊不由得烦躁起来，好好大喜的日子触了霉头“那怎么没人知会一声我玉小主今夜也生产？”“兴许是底下人都在忙着大娘子这边，一时着急的忘了”一个婆子道。话音刚落，平宁郡主望了一眼那婆子，那婆子连忙禁了声。温煊叹了口气。平宁郡主一脸愧疚道“也有我的不是，想的不周到，没想到妹妹是今日生产，前几日我还特地问了太医妹妹的临盆日子，太医说还足足有大半月，没想到……事不在你们，我自请罚俸半年”温煊接道“这……也不在你，别太自责，你如今要好好将养才是，别为这些事烦心了，也许是命该如此，也怪不得别人，后事好好的为玉小主料理，就交给王管家了，品阶就按庶嫡母的来吧！”“是”那传话的便退了出去。“奥，对了，把那孩子交给宁儿抚养，做妹妹，正好俩人也有个玩伴”温煊嘱咐道“大的叫温叶，小的就叫温衿吧！”平宁郡主望向孩子道“我们叶儿有名字喽！”
　　数日后，果儿按照玉小主的话，把孩子抱给了大娘子，屋内李婆子在给大娘子梳洗“郡主，您还要抚养那孩子？您是明知道那人心机的，要不是她自己想要的太多，又怎会丢了性命，想要催生，亏她想的出来，要不是家主心疼你，这脏水铁定是泼到你身上了，想当初我就给您说过，不要带她来，她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您还偏不信”大娘子嗔怪道“李妈妈，要慎言，俗话说死者为大，有何必和一个死了的人计较，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我又该如何自处？无非是多了一口饭，不打紧的，如此一来，我们家叶儿也有一个妹妹了，应当高兴才是，以后好生相待，也算是为孩子们祈福。”果儿走进内室，拿出了玉小主的绝笔信递给了大娘子，大娘子看过信唉叹一声，沉默良久“我都听说了，你是一片赤胆忠心，这次嫡次女平安降生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果儿不敢讨赏，只求能陪在嫡次女身边”李妈妈厉声道“大胆，在大娘子身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难不成是怕大娘子苛待了嫡次女不成？”果儿不知所措“请大娘子饶命，果儿是孤儿，幼时是玉主救了一命，才得以生存，如今她去了，只想好好报恩这个孩子，别无他意”大娘子道“之知恩图报是好事，也好，你以后就照顾嫡次女的日常起居吧！”说着大娘子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去抱这个孩子，一脸温柔的看着婴儿，没成想这孩子居然对着她笑了起来，大娘子把孩子给旁边李妈妈看“你看，这孩子和我多有缘分，她冲着我笑呢，”李妈妈探着脑袋看“家母，你还别说，还真是”这李妈妈佯装嫌弃也抱了抱这孩子，俩个人都笑了起来。嫡长女温叶和嫡次女温衿都交由奶娘喂养，由大娘子教导。
　　这王管家接到上面的话，要好好办这个玉主的丧事，可这难为了他，虽说家主发了话，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俩刚出生的是个大喜，必定会办个满日宴，如此一来，岂不冲撞了，如若玉主这事办的太潦草又恐落外人舌根，难哟，这几日王管家是寝室难安，想着自己也无法拿定主意就找了大娘子。“大娘子，王管家求见”丫鬟说进来道。王管家向大娘子行了礼，道了自己心里的难事，大娘子想了一阵道“她也是我的妹妹，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事确实要个俩全的法子，如若俩头都大张旗鼓的办，恐怕要为全城的笑话了！为今之计，我也不是存了私心的，到不如玉妹丧事私底下悄悄的办，规格就用庶嫡母的来，选个上好的棺材，寿衣，只请重要亲属来送一程，外客作罢了，这样也应了家主的要求，里子面子都顾得好”王管家喜道“多谢家母指点，小的这就去办！”“我这俩日修养，这事就拜托王管家上点心了”“您放心吧，小的定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