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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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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灵山下,正值元宵佳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小方游和周珏哪里见过这样的烟火气,顿时撒了欢一样跑没影了,封邧觉得带孩子真累,即使那两个人年龄上是上千上百岁的老祖宗了。
六街三市,张灯结彩,银花火树,街中心舞狮子耍龙灯热闹非凡,从未见过这些的周珏一时间看得入了迷,沿着鼓楼街一边吃一边看,不知不觉逛到了街尾七贤桥,见桥边有一小摊围了一群孩童,周珏好奇走上前瞧了瞧。
孩童们围着在一起歪歪扭扭地在天灯上写着字,周珏瞧着新奇,转身问老板:“这是在做什么?”
“孩子们放天灯呢,今儿个元宵节,”老板弓腰一笑,挑了只天灯,“要不要买一只,写上自己心愿就能放飞了。”
周珏拿了天灯想问封邧有没有什么心愿,才发觉封邧和方游都不见了踪影。
“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方游一样走丢了。”明明是自己走丢了的周珏只得原路返回去寻人。
这头封邧也在沿着街找人,寻了半天才在一处卖糖糕的地方找到方游。
方游被一群闺阁小姐围在中间,腮帮鼓鼓的塞满了小吃甜点。
圆嫩嫩的小脸也没有逃过小姐们的芊芊玉手,可方游丝毫没有被“占便宜”的自觉,吃得不亦乐乎。
“方游!”
方游寻着声音望去看见了带着黑纱斗笠的封邧,他赶忙塞下最后一口枣糕,朝封邧挥着小手,嘴里含糊不清道:“封邧哥哥!”
封邧走近替她擦干净小手,拭去嘴边残渣,又从旁边壶中倒了盏茶让他喝下。
“可见着了周珏?”
封邧不唤周珏为主人一是周珏不肯,在他眼里他们都是平等的;二是周珏想跟他学术法,算是认了他为半个师父,周珏更不愿让他叫主人。
见方游摇摇头,他叹口气,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他从袖中捏出一张黄纸,双手翻折几下,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现于眼前,右手一点,纸鹤晃晃翅膀活了活了过来。
“去吧。”
纸鹤从指尖离开,隐入人群。
不待片刻,便将消息传回给封邧。
二人穿过摩肩擦踵的街市,驻足在一挂红披彩的楼前,门额匾上书着“红袖楼”二字,成年了的男子不断进进出出。
封邧曾为剑宗剑灵,也是个修道者,勾栏之处他还是第一次来。
忍着内心不适步入楼内,没有预想中刺鼻的胭脂水粉味,反倒一股清冽醉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一楼内摆着三三两两桌椅,尽头是歌台舞榭,重重帘幕后隐约看见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
封邧皱起眉,正欲绕开独自上楼,浅色帘幕中忽然飞出来一个人,撞得一层珠帘叮当作响。
还不待他闪避,那人迅速扒住柱子一个借力飞身到一旁桌子上屈膝侧卧下,然后解开腰间酒葫芦痛饮一口。
“醉三年!你又敢来老娘这儿偷酒!上次的酒钱还没还!”
原来这是一家酒馆,封邧暗自想到,方才那股香味是酒香。
随着一声大吼,帘内另外一人也撩帘而出。
在逍遥山剑宗时,封邧见过不少美人,大多都是清丽绝尘的仙子,这位女子虽然姿色和气质都无法与那些仙子相提并论,但身上莫名有种吸引人的地方,封邧一时说不好是什么地方,他将更多的灵气凝聚在眼睛上,透过冰绡望去。
片刻后他终于明白那股带给他奇怪感觉的缘由。
是灵气。
女子身上灵气逼人,不见一丝杂质,要知道即使是修道之人,也会因沾染因果,尘世污秽,体内灵气真元无法百分百纯净,自身修炼提纯吸收纯净灵气也是极为艰难的过程,所以说漫漫修仙路,道阻且长。
她这一身如纯水般洁净的灵气,对想提升修为之人来说可谓是极大诱惑,宛若盘中美食。
醉三年笑了一声,说:“老板娘,酒钱我不是给过了?”
“什么酒钱!”老板娘叉着腰,举起攥在手里一株碧绿的草,怒道,“这野草万灵镇遍地都是!”说着手腕一甩,那株草犹如飞针径直射向哈哈大笑的醉三年。
那株草被醉三年用嘴接下了,封邧审视的目光转到他身上。
这人与老板娘不同,他体内没有一丝灵气存在的迹象,封邧抬起眼,扫过二楼的客人,那些人即便沾染了酒色,也有着一身无比纯净的灵气,只是看起来并不会使用,不像修仙之人。
醉三年开口道:“莫生气老板娘,别为了我长皱纹,酒钱嘛!那就先赊着了!”
话音刚落原地没了人影,就连封邧也没看到他的去向。
这个地方太过奇怪,还是早些找到周珏离开。
心下想着,封邧抬脚就要跟随纸鹤往楼上。
人不见了,老板娘气得跺脚,封邧这一动,她才瞧见红袖楼门口站着一位戴着斗笠的公子,压下心中怒火,收整表情,理了下衣衫走近问:“公子可是来喝酒听曲儿?”说着她朝西边喊了声,“素娘!带公子去楼上雅间。”
封邧拒绝道:“不必了,我寻人。”
“寻什么人?”
“一个男人。”
老板娘笑了笑说:“来我们这儿的男人多着呢,那公子您请自便,有事您吩咐。”
封邧颔首然后拉起一旁方游的手往楼上走去,来到三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
纸鹤探到的就是这里了。
抬手敲了几下门,却不见屋内有反应,心下担心周珏有危险,刚要暴力破门,门从内打开了。
封邧看着眼前人的样子额头青筋直跳,一天还没到,真是长本事了。
方游感受到强大的气压,不自觉往旁边靠。
只见周珏头上身赤裸,水滴不断从未干的头发上滴落,滑过脖颈、小腹,最终隐入围着松松散散的浴巾下半身。
封邧视线从他身上转到身后的床榻,见上面和屋内没有其他人才平复下心情。
随周珏进入房内关上门,封邧才开口说教道:“你若想修道便要斩去俗世欲念,莫要贪恋鱼水之欢。”
“?”周珏停下手中倒茶的动作,茫然看向封邧,他什么时候贪恋那什么鱼水之欢了!
封邧兀自叹口气,一副我懂的语气说:“我明白你现下对什么都好奇,正因为你没亲身经历过,才会投注过多的兴趣,但切莫因此随意撩拨姑娘,结下孽缘,平白害了人家。”
一旁的方游老实坐在封邧身侧,埋头进一盘糕点狂吃,听见封邧说话,虽不解其意,依旧老实点点头赞同道:“封邧哥哥说得对!”
封邧拍拍方游的脑袋,见周珏依然一脸无辜,没听懂的样子,他喝了口茶继续道:“这是一家酒馆,不是勾栏瓦肆。”
红晕窜上脸颊,周珏觉得自己要熟透了,他尴尬咳了声辩驳道:“我才没有!”
然后向封邧解释了番他为何出现在此。
路过红袖楼附近时,嗅到一股醉人清香,便顺着走了过去,结果遇到一胡子邋遢蓬头垢面的流浪汉,那股清香竟源自他,周珏正要走,然后见那人拿起腰间葫芦,拔出塞子,顿时香气四溢。
流浪汉察觉到痴痴的视线,将酒葫芦往他面前一递,然后他就被诓着喝完一整壶酒。
等酒葫芦见底,那人大声朗笑,说我带你去那酒窖。
周珏脚步踉跄地跟在他身后,看人都出现了重影,正巧有人端着酒菜脚下一拌,朝他扑来,他神经缓滞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酒菜洒了一身。
老板娘是个好说话的,没管他是个醉鬼,开店的讲究一个只要不闹事,那就来者是客,于是叫人带他上去洗洗,他一进澡盆,热气窜进身体,酒意更重,脑子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直到方才听见有人敲门。
“下次莫要乱跑。”封邧嘱咐道,想了想又说,“酒量太差,也不要饮酒。”
周珏挠挠头道:“可是那酒真的好喝,我还是第一次喝酒,酒都那么甘甜么?也不知道拿什么酿的。”
至于这个问题,封邧怕是没办法回答他,他活了这么久,滴酒未沾过,酒逢知己千杯少,他连个朋友都没有,半杯也嫌多。
于是在周珏倒了杯那酒递到他眼前,让他尝尝时,他有些犹豫,可看到眼前那人冒着星的目光,又不忍心拒绝。
罢了,权当陪他吧。
如果有后悔药,周珏发誓他一定不会让封邧喝那杯酒!
可惜晚了。
由于室内没有酒盅,周珏倒酒用的是茶盏,满满一盏,眼睁睁看着封邧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