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胭脂嘉湖

9、母子团聚

　　“母亲呢？”
　　“在断情果。”
　　父亲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苦笑。
　　“今晚陪我。明天让使从陪你去看你母亲。”
　　是征询？但不容自己辩驳；是命令？但透着一丝无奈。
　　“我一个人去就行。”

　　东方只露出一丝鱼肚白，东方落风就快马加鞭奔向断情谷 ，恨不得马生两翼。
　　断情谷中水光山色，雄奇俊秀，奇峰怪石，飞泉流瀑，激流险滩，各种树木绿枝随着季节而变化。有云遮雾罩飘飘然的虚幻，也有云消雾散赫赫然的微岸。
　　东方落风只顾前行，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美景。 到达母亲掩在山林中的云影山庄时，风光大好。
　　这是群山环抱中的一处平地。
　　山庄三面树木郁郁葱葱。眼前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雪？为有源头活水来。 当初母亲看中了这块地。就在建了云影山庄。在这里过了差不多二十年与世隔绝的日子。
　　方塘中的朵朵荷花。紧紧依偎着大片大片的碧绿滚园的叶子，在温暖的朝阳下，清秀雅洁妩媚可爱。
　　方塘中的水清澈碧绿，就像一块无暇的翡翠。旁边有一眼泉泉水叮叮咚咚，一路欢唱着跳进方糖。
　　东方落风下马。
　　刚要伸出手去敲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哑叔挑着水桶准备出门去挑水。
　　看到东方落风，喜形于色，脸上的刀疤都舒展了不少。
　　“哇哇”的向里面叫着。东方落风知道他在向母亲报告这一好消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叔去挑水吧。我自己进去。”
　　他六岁上剑峰。八岁偷偷回来见母亲时 ，哑叔就在云影山庄挑水，浇花，打扫庭院。耳聪目明就不会说话，脸上横七竖八的刀疤，让人看着害怕。
　　但母亲让他别怕。
　　说哑叔虽然相貌丑陋，不会说话，但心地善良。
　　从那时到现在，哑叔在云影山庄已快二十年了。虽然是父亲派过来的，但对母亲一直忠心耿耿。
　　放眼院内 ，是一番别致的江南风景。
　　杨柳萦桥绿，玫瑰掷地红。四面的高山挡住了季节更替。这处凹地不是江南，胜似江南。
　　母亲也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建成了一处别致的江南小居。
　　曲径通幽，流水潺潺，杨柳扶风。
　　前院是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小池塘。正对大门有一拱形小桥，穿过小桥是一红漆木柱子顶着的长廊。尽头是一排红瓦红墙的宫殿般的建筑又是按照中原宫殿的方式建成的。
　　母亲就住在这里。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负责母亲的起居。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负责做饭。再就是哑叔负挑水，浇花，打扫庭院。
　　父亲本来想派随从过来，保卫母亲的安危。但母亲说自己从小舞枪弄棒，来了说不定还得她负责安危，因此不需要。
　　东方落风走过小桥。透过逶迤晶亮的水晶珠帘，看见母亲披纱抚琴。
　　指尖起落间，琴声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
　　东方落风在母亲的身后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着。他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通过琴声，他能体会到母亲波澜起伏的心情。把心中扫过的千军万马汇集到指尖。通过琴声发泄出来。他知道母亲是在与自己的命运做抗争。
　　琴声停止，母亲站起来。婀娜小蛮，潘鬓沈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东方落风的眼睛有些湿润。母亲本应该鲜活幸福完美的人生，被父亲毁了，只能在这深山老林中孤独终老。
　　母亲回身举步。看到远处立着的东方落风 ，热泪盈眶。东方落风小跑到母亲跟前。
　　“娘亲！”
　　“风儿，你终于回来了。”
　　母亲摸着东方落风的头。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儿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眼中的泪花，尽显她的喜悦之情。

　　杨柳依依，花香鸟语，东方落风和母亲坐在凉亭下，母亲拿出他父亲留给她的祖传的一套茶具。

　　观茶:珠光乍现；煮水:轻灵浮动；净杯:浸温壶盏；置茶:王子进殿；入水:直落千丈；敬茶:分杯奉客。
　　东方洛芬静静的坐着，看母亲做这一切。
　　这应该是母亲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中的一段。
　　而后把一杯茶递过来，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东方落风。
　　东方落风接过茶。
　　母亲告诉他，接茶之后，闻茶:清香绕鼻；赏汤:赏叶观汤；啄饮:细品爽鲜；紧接着续品余韵:三饮成趣，论茶谢客。这是喝功夫红茶的程序。
　　东方落风仔细听母亲讲解。
　　母亲的生活本该如此:和相爱的人结婚生子，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春暖花开。并在尘世获得幸福。
　　“唉——!”
　　母亲叹了口气。
　　“娘亲，怎么了？”
　　“我这一生了。大半辈子已经过去了。本想着你会幸福。但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啊。这一切都怪我。”
　　东方落风拍了拍母亲。
　　“娘亲，没事儿的，该怎么就怎么吧。我认命。”
　　母亲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不懂 。你根本不懂和一个不爱的人过完后半辈子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有人说光阴似箭那是因为说这个词的人幸福。而对我来说，真是度日如年。我住在这深山老林中，抬头望着这巴掌大的天空。等不到日落。只有四个人。哑叔还不会说话。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命运在碰到你父亲的那个下午就毁了。不光毁了我自己。还连累到你。”
　　母亲无声的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东方落风和母亲紧紧的抱在一起。
　　他不知道，念必娇看到那封信之后，会做出何反应？尘世中有几个你为之动过心的人？
　　母亲缓缓抬起头:“你父亲把我的一生都毁了。他让我的这双手沾满了献血。后半生了。只能在佛前赎罪了。”
　　“啊？！”
　　“这是我这一生的痛。不愿再提起。是我心上的一道疤。永远无法愈合。”
　　从记事起，母亲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居然还杀过人？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我的死能换来你的解脱。”
　　“千万不要。”
　　眼泪无声的在东方落风的脸上滑落。母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
　　“那你的后半生只能和西土尔扈特族长之女一起过了。这太委屈你了。”
　　“娘亲，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后半生啊。咱娘俩儿俩一起过。”
　　东方落风躺在床上 山里的夜，万籁俱寂，静的让人不安。
　　突然一阵紧张的脚脚步声传来。“砰砰砰”门被拍的山响。
　　披衣下床，拿过“仞岳”剑，拉开门！
　　哑叔站在门口。“嗯嗯啊啊”的边说边拉着东方落风往母亲的房间跑。
　　一到了母亲的房子，门大开着。
　　东方落风进了门，母亲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脖子上有明显明显的勒痕。
　　哑叔嗯嗯的指向房梁。 一道白绫挂在横梁上。一只圆凳翻倒在地。
　　东方落风明白了。
　　母亲想用自己的死断了他的后顾之忧。
　　东方落风心里的最后一次坚持土崩瓦解了。
　　本打算看过母亲之后远走高飞。和父亲再无瓜葛。 东方洛芬坐在母亲床边，直到天大亮。
　　看着母亲微微睁开眼，扶母亲坐起来。
　　“娘亲，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要不是哑叔……”
　　“风儿啊！娘知道你父亲一直拿娘要挟你。娘死了。你就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儿啊。”
　　“风儿什么都不要，只要娘亲你好好的。娘如果不在了，风儿也不活了。娘亲，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娘答应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再干傻事了。”
　　吃过饭，东方落风别过母亲。直奔父亲住所。
　　一进门看见父亲就来了一句:我愿意娶西土尔扈特族长之女为妻。”
　　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像看着怪物 ，捉摸不透。一直誓死不从。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和西土尔扈特部联姻。无异于如虎添翼。
　　想到这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东方落风看在眼里，痛在心上。自己也成了父亲霸业的一枚棋子 ，一块垫脚石。

　　本以为香火的烟雾缭绕会熏黄了她的皮肤，岁月的痕迹会染白她的头发。
　　但每一次只要走出那扇大门，她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被岁月遗忘的人。孤灯冷月不但对她无碍，而且更使她超凡脱俗，气质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