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轨|短篇]Still in the rain(凯约/凯莉)》云知意

5、四

　　【四】

　　约修亚死后的日子凯文过的非常简单。接连而至的是非常晴好的天气，天空蓝到刺眼。他去镶金玫瑰领了工钱，对方抹着哭红的眼睛交给他厚厚的一大叠。一群人特意穿了黑色的衣服守候在门外，加尔涅丽雅市市郊两排枫树旁他们立了块小小的白色石碑，没有任何标注，仅仅镶了一块红玉。凯文把自己的小刀戳在墓旁，刀柄朝上，站起身拍拍手，“谢谢各位。”

　　道别过后艾丝蒂尔留在他身后。凯文提着包问，没有回头，“《星之所在》……是怎样的一首曲子呢，请告诉我。”

　　“妈妈说她想创造一首能给人带来希望的曲子。”

　　掩藏不住痛哭过的嘶哑，长发披散的少女有点颤抖地这么回答道，但语气已经平静了很多。

　　男人提出了请求，“能唱一遍吗？一遍就好。”

　　安静的歌声响起来。温柔、悲伤，蕴含着无限哀愁，但却充满了希望的旋律回旋着，艾丝蒂尔被轻轻地拥抱住，摩擦着她脸侧的是凯文的头。

　　一瞬间，放开。“谢谢你，艾丝蒂尔。”他分出一半纸币，硬塞给少女，“这是住宿费——谢谢你们。”然后叹了口气，“请代我向各位致谢，尤其是乔丝特小姐。”

　　“啊，好的……算了，跟男人婆说话也没什么。”她的口气软下来，苦笑着把纸币收进兜里，“加——不对，凯文先生要走了，是么？”

　　“嗯。”

　　“你很喜欢约修亚吗？”

　　半晌，男人向前走去。“空之女神会知道吧。总之，他成功了，成功地报复了我。”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连话都不会说，成天跑出去在一片焦炭中仰望天空，连有雨落下来都不知道。过了几周我们能正常交谈正常合作，彼此间却什么都不肯说。我扼住过你的脖子亲吻过你的面颊，吃过你做的菜穿过你屋子里的衣服。我本以为能与你一直旅行下去，即使是朝着虚无的方向。可你却先行离去，你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结局——那之后我知道想说什么都太晚了。

　　缺了一半的心也能正常运作下去。但是你用你自己为我补全。

　　这世界从没下过雨，我终于明白了。

　　凯文继续一个人的旅行。从加尔涅丽雅市出发，一路上行，穿越崇山峻岭。他有了目标，而不是昔日的漫无虚行。两年后的某一天，他抵达了亚尔特利亚法典国境内。高耸的白色建筑似乎能刺破阴晦的天空，那之下小雨降落。

　　凯文站在他曾经居住过的住宅的大门前。铭牌刻着“亚尔珍特”。院子里载了株苹果树，他不禁笑起来。

　　铁门开合的声音响起，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瘦削但精神的高个子，年轻却一头白发，提着一把金黄色大剑。他经过凯文身边的时候朝他瞥了一眼，扫到脖颈时立刻停住了脚步，“你认识约修亚？”非常淡的口气，却十分具有慑服力。

　　凯文看着男人晶紫色的狭长眼眸微笑，放下包将颈间挂着的吊坠摘下，递出去，“约修亚说，‘这是无限’。”

　　男人摸向自己的脖子，那上面有一个相同样子的吊饰。白色微微发黄，凯文猜那是象牙制，或者什么东西的骨头。吊饰以“8”的样子挂着。然后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无限是吗！！”一只膝盖跪在雨水里，“卡琳啊卡琳，原来我从一开始……哈哈哈哈！！修罗什么的——哈哈哈哈！！” 近乎于哭泣的疯狂笑声在雨中减弱发散。男人将琥珀吊坠握在手里，扔下了他的大剑，低声朝凯文说道，“谢谢你。”那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薄薄的灰色幕帘里。“你究竟明白了什么呢。”他不解地目送男人的远行，转头继续朝门内走。樱色长发的女子就站在屋檐下，用温柔的眼神望着他。

　　——是露菲娜，不对——

　　清冷的声线。“凯文，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像露菲娜一样梳着辫子，温柔却严厉的这个女人，并不是露菲娜。她的脸庞要更精致、年轻，掩不去少女的稚嫩气息。那家伙是，莉丝。

　　“莉丝，我回来了。”

　　她的身影陡然一僵，“你说什么呢，我是露菲娜。露菲娜姐姐哟，凯文。”

　　他微笑，走上前，把女人拥在怀抱里。双手抚上她的背，“说什么呢，莉丝。”

　　“你从来都只是莉丝。”

　　“……你明白什么，凯文！露菲娜姐姐，露菲娜姐姐她，我必须继承她的位子，我必须是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逃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凯文搂得更紧了。“我不会再逃跑……是，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一切都想知道。但首先，你是莉丝，不是露菲娜。”

　　“呜……”

　　轻柔的低语。就像家人一样。“我不会再离开了，莉丝。”

　　雨帘在身后落下。他想着，雨季快要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