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海大的日子里》三花旎旎

10、平行的两面

　　宫本走出厕所隔间，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洗手，哼着小曲，心情颇好。

　　从他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

　　他疑惑的回头一看，只见悉叶靠着门边的墙壁，双手插兜，神情倦怠：“你的最终目标是我吧，做什么多余的事。”

　　宫本有些惊奇于悉叶的淡然，但更深的兴味压倒了惊讶。他走上前，走到了悉叶的跟前。他发育的较早，对比普通的初中生来说，很是身材魁梧。低下头，将悉叶完全笼罩于自己的阴影之下：“你在说什么呀？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是切原赤也故意想要打伤我的手臂关节。”

　　宫本低着头，仔细看着悉叶的面孔，一如既往的好看，但看不见害怕。这让宫本有些失望。他主动退了几步，一脸真诚。

　　悉叶却不对他刚才说的话发表任何的意见，他只是平淡的开口：“废话少说，想跟我对打就来吧，我知道你期待已久。”

　　宫本心中的兴奋在翻涌，但他又有些迟疑。这太不对劲了，一向怯懦胆小的悉叶和眼前这个神色自若的悉叶，简直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有朝一日，悉叶竟然主动要求他和自己打网球。

　　悉叶看着宫本眼睛中闪烁的警惕，讥诮一笑：“怎么，连自己的玩具你都害怕了？”

　　“不敢来就算了，当我没说过。”悉叶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宫本心里冷笑一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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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已经很久了，社团活动都已经结束，切原仍然坐在柏树下的长椅上。他坐在这里，感受着微风、夕阳，还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香。他不想回家，也不想去网球场，在这里好像可以忘记一切。

　　“切原，切原！”远远传来不真切的声音，随即越来越近，转眼间就到了他的面前。是网球部三年级的佐藤学长。

　　他喘着粗气，好像跑了很久：“切原，部长他们在找你，让你去一下活动室。”

　　切原瞳孔微缩，嘴唇抿的更深：“好的，谢谢学长。”随即不情愿地起身离开，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去往法场的路上。

　　活动室的门被敲响，切原轻轻的推开门。抬眼望去，幸村坐在中央的椅子上，真田站在他的旁边低着头正跟他说些什么，二人显然已经等待多时了。

　　“部长、副部长……”切原有些心虚。

　　二人抬头看他，真田眉头紧锁，目光如刀。逼得切原忍不住后退。

　　“切原，你太让我失望了！”真田呵斥，话语如箭，朝切原直射而来。

　　切原的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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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奈川 都市公园网球场

　　归鸟扇动翅膀还巢，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深深浅浅的红。公园里的白炽灯早早打开，整个网球场被照的明亮无比。

　　悉叶低着头一手将拍把握紧，一手将网球往地上来回弹动。

　　对面半场，宫本假惺惺的说：“没必要，悉叶，你是我最喜欢的玩具，我也不舍得才和你重逢，就又把你玩坏了。”他露出一副宽容的神情，闭眼，状似大度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走吧，我就放过你”

　　他拿着球拍来回挥动，威胁意味十足，号称被切原打伤的手臂晃动自如，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悉叶一言不发，眼神一凛，把球高高抛起，扬拍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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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动室内，真田继续斥责：“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做，切原，你想毁了他？”

　　“我没有！”切原嗓音嘶哑。

　　真田闭了闭眼，面露失望：“他也是网球部部员，是你的伙伴，”

　　“他才不是我的伙伴！！”切原厉声说。

　　在真田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切原感觉胸腔被捏紧了，氧气在一点一点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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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弱了！”宫本将球击回。悉叶的发球还是一如既往的绵软无力，他得意的勾起嘴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悉叶趴倒在地，身躯染上鲜血的美妙画面。

　　不不不，不能那么快，要等他先玩够。

　　悉叶又将球击回，打到球场右边一个还不错的角度，宫本奔跑出拍，用了点力气将球打回。

　　出乎意料的，悉叶的挥拍看着有些吃力，但还是将球回击到对场，球的威力还不小，宫本接球时甚至感受到手的颤抖，他绷紧手臂，用力还击。

　　宫本笑道：“你还真是长了本事，不过跟我比，还差太远了，”

　　网球像一束黄色的光束，向对面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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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动室凝滞空气从四面八方向切原挤压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者般渴求着救命的氧气。

　　“为什么，你们之间有矛盾？”真田步步紧逼，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切原。

　　“没有……”切原猝然扭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知道怎么想的，出于小小的私心，他并不想让别人得知悉叶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些苦痛的回忆，他甚至希望悉叶也能全部忘却，只让他在心里留一小片角落封存，以便时刻提醒自己。

　　真田沉默下来，幸村也不说话，活动室沉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空中看不见的弦越拉越紧。

　　切原一直以来都明白，部长副部长他们虽然对他严苛，但却是真正看重他，想要好好培养他的。他却让他们失望了。

　　他能想象副部长在以一种怎么失望寒心的目光看着自己，那如火的视线灼烧着他的皮肤，灼烧着他的心，他的心脏被灼烧出一个一个泪泡，一戳，就汩汩淌下泪来。

　　但他不会争辩，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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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悉叶将球拍低压，截住的来势汹汹的球，这球力道很沉，他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借力打力，将球打回。

　　宫本心里有些慌乱，没想到这球会被悉叶接到，他眼睛往下凶戾地一压，盯着悉叶的肘关节部，挥拍回击。

　　悉叶身影一晃，轻而易举的躲过瞄向肘部的网球，手腕晃动，球在球拍上微妙地滚动了一瞬，顿时像被施了魔法，在宫本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糊动成一条白线，排山倒海般向他倾轧而来。

　　“什么……”宫本瞳孔紧缩，眼球中，无数只黄色的小球如海啸涌起，他僵立原地无法动弹。

　　“砰！！”一道残影堪堪擦过他的脸颊，直击地面，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白印。

　　豆大的冷汗从发缘流下，流进了脖颈处的衣领中。宫本觉得脸很疼，可能肿了，裂开了，渗出了血液。他颤抖的抬手摸了摸脸颊，什么也没有，那里一片光洁。

　　他缓缓抬头，用一种像是从来没认识过的陌生的目光仰视眼前的人。

　　灯光照射下，眼前人的影子被拉到很长，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白炽灯在悉叶身后给他上了一圈光晕，背光下宫本只能看清他五官凌厉清晰的轮廓，那平时柔和的面容此时显露出锋芒毕露的美。

　　“网球，不是用来承载仇恨的工具。”他没有表情，平静的说，像在说一条不容反驳的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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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真田，切原要被你吓死了。”幸村突然开口，语气温和，打破了一室的死寂。

　　“幸村你……”真田一脸酝酿很久被打乱的气恼。

　　“你再怎么问，他也不会说的呀。”幸村摇头无奈道。

　　“欸？部长、副部长，你们……”切原愣愣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所措。

　　“别紧张，”幸村笑了笑，看来很想安抚一下受惊不小的切原，“球赛的监控我们已经看过了，拙劣的演技，不是吗？”

　　切原的心终于回归原位了，他气得面色通红：“部长、副部长，你们怎么这样啊！”

　　“不好意思，实在是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幸村说。

　　没等切原还要发表不满，就被真田的沉声怒喝打断了：“太松懈了！”

　　“居然会被这么简单就栽赃暗算，以后要面对的对手可是更甚百倍！实在是太不能接受了，你给我去罚跑操场50圈！”

　　“欸？！”切原还没放松一会儿，又被两眼一黑打入地狱。

　　他正要垂头丧气推门离开，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咚咚”两下后，门被推开了。

　　迎面走进来的是笑意盈盈的悉叶，而紧跟他进来的，竟是宫本。

　　“我听别人说部长副部长你们把切原叫到这里来了，过来一看还真是。”悉叶温和的开口，他似乎没有听到刚才房间里的对话，“我刚才去问了宫本同学，他和切原之间好像有一些误会，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他询问地看向宫本：“是不是啊，宫本君？”

　　“啊，是，是……”宫本连忙应和道。

　　幸村和真田彼此对视，没有说话。切原更是摸不着脑袋。

　　“宫本君，你快解释一下吧，免得影响你和切原之间的关系。”悉叶带着鼓励对宫本说。

　　“哦，好，好的。”宫本答道：“其实切原君并没有想击中我的手臂，是我当时有点害怕，所以往后退了一步，才会有这样的巧合。”

　　他又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而且我的胳膊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所以其实都是误会啦哈哈哈。”

　　切原错愕地愣住了，他看向悉叶，想说什么，却被悉叶的眼神制止了。

　　过了一会，幸村开口道：“好的，我知道了，那就没问题了。”

　　悉叶笑了起来：“好的，那我就带切原走了，谢谢部长副部长。”

　　他向幸村真田点头示意，带着切原和宫本离开了。

　　活动室的门发出“咔”的一声，那是门锁关上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远去。

　　幸村若有所思：“青木悉叶，真是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孩子啊。是吧，真田？”

　　真田也看向门口，缓缓点头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