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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乃兄之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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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可思议的,比如说我们吃的两角菱角有八角的,有人只生了十八枚牙齿有人却整整生三十七枚,有人从一楼掉下去摔死了,有人却从十一楼摔下而毫发无损。
再比如,柳亭跟生死遗言似地叫我来,我赶死赶活地往这里跑,在我气喘吁吁地来到时只看到一个男生侧坐在橱窗面前拿着柳亭的手机笑嘻嘻地示意我坐。
他转过脸来,微笑了一下说道:“是簌簌来了吗?我是柳亭的新男朋友,她刚才有事出去一下,叫我在这里等你。”
我把手带惊得掉下来。
他自是一个漂亮得惊人的男生,柳亭的眼光一向是极高的,他有一头漆黑的发,如同绞了边的蚕丝,以一种流泻的角度,从他的额上垂下,郎深如墨,皮肤弹可吹破,双眼幽深,却又有无限流转的秋波,如千年古刹之古潭,芙蓉如面柳如眉,他默默地抬起头,四周似是忽然全部寂寥,唇如红枫,秋傍之血,红得令人心惊。
他看着我,笑容如紫荆飘飞般绽放,只见那刹那芳华,岂非人间之物。
我竟不是眼花了吗?世上真有这么个人,可以美到如斯程度,我刚刚在镜中看到便立刻在现实中遇到。
神吗?魔吗?
我觉得似是有几分不可动弹了。
上帝,最近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眼前的男子缓缓站起,面庞之上笑容依旧。
我愣愣地无法动弹,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冲进了脑子里,一种无名的感觉像爬墙虎一样漫上心头。
眼前的男孩子很有礼貌,他低低地看着我,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笑声如银铃,他道:“你好,我是高一七班的齐商,我们应当是见过几面的。”
同校同学吗?我怎么对此人从无印象,这里并不是大城市,多少人不知多是走着固定路线来升学的,比如上十一小学的百分之九十都上十一初中,上十一初中的百分之九十都去是一高中,同窗十年,上个厕所都能碰到一排熟人,放眼全校,即使不是个个知晓也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真是同学,我真会愚蠢到十年都不认识这个人吗?
“是吗?学校里的事情我一向不是很熟,人也不是认得很全。”
“但是,簌簌,你应该是认识我的。”他放下手里的手机,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不是很习惯和一个人拉如此之近的距离,我抬头看他,仍然觉得害怕,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同学他今天早上像聊斋一样从我的镜子里冒出来就让我觉得十分不快,他的脸在惨白阳光照射有几分眩目,他顿了顿声,说道
“我是高晨的儿子。”
他有几分挑衅地看着我,像是很轻松很轻松地说了一句话。
高晨的儿子,我心里一跳,默默想起记忆里那个黑发黑眼,眉目高翘的女子,穿着长长的风衣,七寸高的高跟,一缕缎带锁住万千黑丝,回眸的时候划出极致完美的三曲线,冷棱地站在斯灵踏的地毯上,也是像这样挑衅地看着我。
当时我只是个胆小鬼,默默躲在我的母亲后面,看着那个女子比冰还要冷的眼神。
快到假期了吧,这个城市,每到二月,时来春早,便会开出火红的桃花,我望了望这间酒吧里四壁挂上的冬青彩带。
这个节日,只怕又是不安稳了。
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明明不关我的事,却还是要开始备战,说是不介意,但还是要鸡飞狗跳了。
高晨的儿子,我父亲情妇的儿子。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偏偏要延续到这一代,我不是早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了吗?你们要离婚要跳楼我不干涉,只是不要 牵扯我的生活,否则我的法则可是不会饶人的,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我小小地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笑道。
“那么高晨的儿子你来找我做什么呢?”我看着眼前的绝色少年吟吟道,既是祸己到来还怕我不敢迎接吗?我并不是母亲,既然我敢逆父亲的意思将姓氏连户口一起改掉,我就不是你所想的软弱之徒。
高晨的儿子笑而不语,他,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具体的时间他的有人知道而我的没人知道,当时我的母亲和高晨一同在医院叫得要死要活,可是我那个无良的父亲竟然抢先去看自己的情妇,好像我妈是小妾我是私生子而高晨却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是我父亲的儿子一样。
高晨在生下他以后便带着儿子一同消失,再也不见,我从父母亲曾经的日记里晓得这一切,,当即觉定改去那个让别人恶心也让我恶心得姓名,大闹一场,最后我拉着我妈,自己打车去公安改掉,不理会后面那个乱叫的男人。
他的出现,究竟为了什么?
我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却突然笑了,笑得十二分开心,他说“不,簌簌,我应当是这样叫你的,你晓得我是你哥哥,我今天见你只不过为告诉你,今后我们将搬到一起住了,不仅是同学而且是亲人。”
他长春草一样的睫毛扑闪扑闪,眸子里的黑水晶闪着无害的神色,他灿若春光地对我说:“簌簌,我是你哥哥。”
他如今的神情,真像一个温柔的好哥哥,刚才挑衅全然不见。
“可是我住宿。”
“没有关系,下学期我们不是恰好分班吗?我同你一起,将进入文科奥赛班,届时,我们将时常见面。”
他仍然笑地无害,说着伸出一只手,“便让我们祝愿今后相处愉快吧。”
我望着他的眼睛,多么美丽的眼睛,纯黑色的没有一点杂质,温暖如三月昆明湖的湖水,一荡,就是一池的温柔,我努力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些什么来,然而那温柔后面却还是无尽的温柔。
我伸出我的手,两只手交织在了一起,他的手指,修长,笔直,而干净。
阳光下,我们的手,似乎是被一同温暖了,金色的,美丽地发亮。
哥哥,这个名词我是不相信的。
抬头,似乎使看到他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光芒,绿色幽幽,如伺猎之浪。
那叫我一身冷汗。
这个人,绝不是可以信赖的各个,
甚至,不仅仅是高晨的儿子,父亲情妇儿子如此简单的身份而已,不仅仅是伦理呀。
我闭上眼睛,那绿色的幽光,让我觉得不祥,内心有着冥冥的恐慌。
不怕,我是簌簌,没有姓,只有名的簌簌,世上,没有可束我之物。
睁开眼,他却仍是那淡淡的,无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