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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北静双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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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走出安京分舵。
眼见易安上了夏沐薇的马车,夏沐清一脸诧异,呆立着目送马车行远,喃喃道:“铁树开花,千载难逢!”
沾了夏沐薇的光,三人在太白楼用过午膳。
马车转道,出城,沿外城街一路来到教坊司。马车停在北静轩门口,红漆院门紧闭,四下静寂无声。
车夫叩响黄铜门环,“梆梆”两声闷响。不多久,院门开了一条狭缝,门后探出一颗扎了条冲天辫的小脑袋瓜,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
少年警惕地躲在门后,说道:“几位客官,尚未到点灯时间,还请酉后再来!”
点灯时间就是营业时间。青楼楚馆往往入夜后才开始营业,入夜亟须点灯照明,故而,又称点灯时间。
“我家主子是夏才女,”车夫给了少年一锭碎银,沉声道,“还请小哥通报一声!”
“夏才女!”少年满腹狐疑地嘀咕一声,手里颠了颠碎银的重量。最后,看在银子的份上,少年才跑去通报。
俄顷,少年跑了回来,大开院门,将马车迎进院里。
易安扶夏沐薇下马,夏沐薇似乎也适应了,毫不犹豫地搭上易安的手心。
再次来到顾倾城的闺房,水溶年也在。
房间里,飘着清幽的酒香。易安鼻翼翕动,瘟疫痊愈后,她的嗅觉正在慢慢恢复。
“湘妃酿!”夏沐薇瞧见几案上的佳酿,脸色登时一亮,“挽星要来?”
“约了申时。”顾倾城施施然行了一礼,向近婢吩咐道,“再取两瓶湘妃酿来!”
水溶年懒声问道:“沐薇和修明没有相约吗?”
“哼!五公主是个会差使的人,指着我在外面东奔西走,她倒来北静轩饮酒作乐。同甘不共苦,不可深交!”
“大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背后编排我,”修明公主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两壶酒,笑道,“沐薇因何对我如此怨念?”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薛黛儿立身行礼。
易安慢了半拍,施礼道:“草民参见公主殿下!”
“二位不是在查案吗?怎么查到北静轩来了?”修明公主放下酒壶,挑一下水溶年剔透玲珑的下巴,道,“上次答应你的春雪酿,给你带过来了。”
水溶年仰着头,眼底扬起一抹妩媚多情的笑意,说道:“谢公主记挂!”
“像你这般美人提出的请求,本宫又怎么忍心教你失望呢?”修明公主挑逗道。
夏沐薇和顾倾城大概已然习惯了二人间的打情骂俏,眼角懒得睄去,独独易安和薛黛儿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回应公主的问话。
“本宫问你话呢!你为何不作答?”
易安一愣,发觉修明公主正在与自己说话,慌忙躬身作揖道:“草民正是为查案而来。”
“北静轩因何涉案?”
“经查实,客栈死者的身份是长蛇帮敬州分舵的刺客。此番来安京,有一同行者,是敬州分舵的四长老。四长老恰与北静轩的虹儿姑娘有来往,故而,夏才女方携草民来此寻四长老,一问究竟。”
“虹儿在哪?”修明公主说道,“找她过来。”
于是,近婢取了湘妃酿回来,又出门去请虹儿过来。
“修明、沐薇,您二位还请随我移步内室!”水溶年说道,“虹儿是红倌人,莫要冲撞了二位。”
红倌人就是卖艺又卖身的青楼女子,在北静轩算是地位比较底下的一类人,除非另有指定,一般不被允许接待上宾。
“无妨!本宫微服私访,大可不必拘泥于俗礼。”
“众生平等,红倌人也是人,有何见不得?”夏沐薇呶呶嘴,“溶年,迂腐!”
“沐薇教训得是!”水溶年作揖道。面带笑意,嘴角弧度却略显扭曲,心中似有不服。
易安在旁边静静地观察众人神色,猛然注意到,顾倾城和水溶年的模样儿是越看越相像。二人都生得肌骨莹润、骨相端正,既靓丽又耐看。特别是水溶年,男身女相,更添妖娆多姿。
“二位是兄妹吗?”易安轻飘飘地问道。
顾倾城嫣然一笑,问道,“我们从未与她人提过此事,所知者寥寥,易青衣如何知晓?”
易安愣了一下,微微笑道:“二位鼻骨高挺,天庭间距相似,细细看,便会发现五官相近之处颇为明显,才有此猜测。”
话虽如此,易安的推论其实存在很大程度的运气成分,而且,一定程度上,这些还要归功于他穿越后获得的超强预感能力。
这时,易安惊觉一道目光投向自己,转身望去,发现修明公主正看着自己,并且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易安回以微笑,修明公主却装作不见,扭头望了别处。
虹儿款款而来,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儿生得清丽温柔,如瀑的黑发用碧绿玉簪盘起,步履婀娜多姿、绰约妩媚。
“奴婢虹儿,见过各位官爷!”虹儿躬身行礼。眼见满屋绝色,自惭形秽,垂下头不敢直视。
“赐座!”修明公主招呼道。
虹儿便在圆桌边坐下,对面是易安和薛黛儿。其她人在里屋,修明公主和夏沐薇斜倚在榻上,姿态慵懒。顾倾城和水溶年立身而坐。
“虹儿姑娘,你可认识长蛇帮敬州分舵四长老谢长峰?”薛黛儿开门见山道。
“奴婢认识谢长老。”
“谢长老人在何处?”
“就在奴婢屋里。谢长老一并付了半月的银钱,这几日都在奴婢那里歇息。”虹儿说出歇息二字时,犹豫了一下,似乎已想不到比这更贴合的词,才硬着头皮说出来。
“谢长老一直在屋里陪你吗?有没有出去过?”
虹儿俏脸一羞,低声说道:“哪有这么些精力一直陪着,自然还是要出去才行。”
众人听出言外之意,目光不自觉地四处逡巡。易安径自循着修明公主的方向望去,二人四目相对,又急忙挪开目光。
“咳咳!”薛黛儿干咳两声,化解尴尬,“昨日,谢长老可曾外出?何时外出?”
“谢长老昨日于巳时外出,直到临近子时才回来。”虹儿说道,“谢长老回来时,奴婢正要就寝,所以记得清楚。”
“谢长老回来时,神色可有异常?”
“并无异常!”虹儿俏脸再次羞红,低声道,“比平日疲累些,倒头就睡下了。”
“你与谢长老相处多日,可有发现他异于常人之处?”
“啊?”虹儿一愣,想到了闺房之事,登时脸红得宛如一块烧红的烙铁,“武者精力旺盛,确有高明之处。”
“不不不,我不是指这方面的事情。”薛黛儿赶紧解释,“他有没有身体缺陷,比如断一根手指或者脚趾?”
“没有,谢长老没有身体上的缺陷。”
“他有没有在无意中向你透露,他来安京的原因?”
“一次醉酒,谢长老偶然提及,他来安京似乎有重要任务,与秋闱有关。”虹儿略一沉吟,又道,“似是为了助帮中晚辈夺取今科武状元而来。”
修明公主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无须说话,以眼神便能向夏沐薇提问。夏沐薇摊开双手,耸耸肩膀,以口型回应道:“我也不知道啊!”
薛黛儿对虹儿的问话还在继续,众人却都已神游物外,秋闱一事,引起众人各自心思深重。
适时,易安脑海里浮现一段原主的记忆,才惊觉原主参加过科举考试,却名落孙山,心头不由一酸。
正当易安暗自神伤之际,一个久安县捕快由守门少年领着到来。二人驻足门外,未经允许,不敢擅自入内。
“何事?”薛黛儿问道。
“回大人,客栈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捕快说道,“霍捕头请二位大人去一趟!”
“死者是谁?”
“屠夫朱大昌。”
“是那个提供了凶手线索的房客吗?”
“正是!”
“杀人灭口!”薛黛儿皱眉道,“可恶!”
“殿下——”
修明公主打断易安,摆手道:“去罢!”
“草民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