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青梅水

27、彩票

　　第二天高彦真睡到了日上三竿，爬起来发现裴松恩炒了菜，用防尘罩扣着，上面贴了张便利贴，写着“给你的，一直以来谢谢你”几个字。

　　他乐了，搓了把脸，给裴松恩发微信：你是日本人吗？

　　裴松恩：？

　　高彦：[图片]

　　高彦：客气得幽默了，特别像日本动画片里面那种，下一集就不出场了的角色说的最后一句台词。

　　裴松恩：谁让你拍的，撤回！

　　高彦很给面子，连忙乖乖撤回，又发来一个吐舌的表情。

　　裴松恩耳根都红了，他早上炒好菜，想着还是得和高彦说一声，又怕特地发条微信像在邀功，太做作，于是才出此下策，谁知道成了活笑柄。

　　他缩小聊天框，一边工作一边怄气，微信又冒起了黄光。

　　我就看一眼，不理他。裴松恩心想，点开一看却发现是苏雪沁，对方给他发了个位置信息，裴松恩认出了这是周束昨天带他去的饭馆。

　　苏雪沁：小裴，今晚有空吗？

　　苏雪沁：周束说他今晚请客吃饭，你也一起来吗？

　　裴松恩真有些头疼了，也不知道是周束前一天刚带他踩点，第二天就猴急着约苏雪沁比较好笑，还是苏雪沁受邀之后想叫上他一块儿比较好笑，反正不管是哪个，他都像个笑话。

　　裴松恩：谢谢学姐，但我今晚要去看电影，票都买好了，不好意思。

　　他回得有些慢，一直在犹豫措辞，最后还是发出去了。

　　苏雪沁：什么电影啊？

　　裴松恩随意报了个最近上映的片名。

　　苏雪沁：我前两天看了，等你看完我们一起讨论！

　　……

　　真没想到给自己兜进去了，裴松恩抓了把脑袋，回了个“好”字，这会儿高彦的消息才跳出来。

　　高彦：好吃！

　　他跟着发来一张比大拇指照片：喜欢吃！

　　裴松恩心情好点了，发了个布丁做的布丁狗在盘子里颤的表情包过去。

　　高彦：不能白吃一顿，今晚带你去健身。

　　裴松恩：……

　　裴松恩：不去，我要去看电影。

　　高彦：？？？

　　裴松恩：？

　　高彦：跟谁一起啊？

　　裴松恩：我自己。

　　高彦：不是吧，一个人看电影有什么意思？

　　裴松恩：看电影本来也不需要两个人吧。

　　高彦：当然需要啊，万一你看得眼泪婆娑，一个人从厅里走出来，多寂寞多可怜啊？

　　裴松恩：……

　　他总觉得高彦又在拐着弯内涵他，但没有证据，不好发作。

　　高彦：看什么呀？请我看呗。

　　裴松恩：……

　　高彦：别发你那六个点了，请不请，快说。

　　裴松恩：请。

　　晚上七点，裴松恩在机器上取票的时候仍然觉得这事特别鬼扯，就为了特别有素质地给周束他们腾出空间，自己非来看不想看的片子不说，还要带着高彦一块儿。

　　“还有多久开场啊？”高彦在旁边问。

　　“十五分钟吧。”

　　“诶，那边有个彩票机。”高彦抬起手戳了戳他肩膀，“玩不玩？”

　　裴松恩顺着高彦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两台红色的柜机杵在等候厅正中间，他愣了愣，又回头看了眼高彦。

　　“我没买过。”

　　“啧，真的假的呀。”高彦在旁边大惊小怪，“那更要玩会儿了，丰富一下我们多多的人生经历是不是？”

　　裴松恩瞪他一眼，高彦视而不见，把他生拽到机器前边。

　　“咱俩一人一台，就买十块钱的吧。”高彦朝他挑眉，“gogogo开始！”

　　裴松恩不知道他哪儿总是这么有劲，按照上面操作指引扫码买了一张。

　　“你好了吗？”高彦凑过来，看他还在研究卡片上的字，“你直接刮吧，呢，拿这块板子。”他把旁边挂着的刮板拽给裴松恩，“后面这格里有前面这个图案你就中奖了。”

　　“噢。”裴松恩点了点头。

　　他那块板有些老化了，不太灵光，刮了老半天才铲出来。

　　“我没戏了。”高彦在旁边叹气道，“你呢？”

　　他转过头，看裴松恩愣在那里，而后扭过头看他，神采奕奕的。

　　“中了？”

　　“你看看。”裴松恩把自己手上那张彩票卡递给高彦，“是不是？”

　　他正沉浸在一种不切实际的快乐中，甚至有些莫名的羞涩，他忸怩地用脚尖蹭了蹭地板，而后便听到一声惊呼，他被高彦猛地捞了起来，脚离地转了好几圈，头晕目眩。

　　“多多，你真厉害！”高彦把他放下又搂起来，搂起来又放下，反反复复，跟玩玩具似的，“运气真好，这可是一百块啊，我从来没有中过一百块！”

　　裴松恩怕自己笑得太厉害，抿了抿嘴，看着他“嗯”了一声。

　　“赶紧兑了。”高彦正要替他操作，“电影是不是要开场了？”

　　“只有两分钟了。”

　　“快快快！”

　　他俩跟急着救火似的飞速在彩票机上兑了钱，一百块钱到账了，裴松恩舍不得把中彩票的卡纸扔掉，拎着它进了电影院。

　　里头已经开始放广告了，他们摸黑坐下，前头一对情侣嘎巴嘎巴吃爆米花，高彦扭头道：“忘买了。”

　　“我一般不吃这个。”裴松恩小声说，“但我会买水，也忘买了，算了。”

　　“啧，只能算了，不过其实咱们不买是对的，贵，买了就白中了。”高彦指了指他大腿上已经作废了彩票卡。

　　“也是。”裴松恩笑了。

　　这部片子果然很他之前设想的一样，究极无聊，裴松恩刚中了彩票，人轻飘飘的，再加上这段时间大喜大悲，心力交瘁，电影院里又安静又温暖，屏幕上演的东西越来越模糊，跟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乱飞。

　　裴松恩睁开眼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电影已经散场，他舒服地蹭了蹭，一愣，抬起头发现自己靠在高彦肩膀上。

　　“再舒服也得起来了，胳膊麻了。”高彦苦笑道。

　　裴松恩赶紧跳了起来，特别不好意思。

　　“对不起。”

　　“唉，没事儿，你说我是不是还得再练练，其实你也没靠多久。”高彦一副很沮丧的样子，“就你这小脑袋都能给我压麻了，没道理啊。”

　　“这个跟练不练应该没什么关系……”裴松恩特别愧疚，又突然想起苏雪沁还要很他讨论，“说起来，刚演什么了？”

　　“那男的被车撞死了，那女的去参加他的葬礼，一头叩在碑上，然后俩人双双化成了蝴蝶。”

　　“……”裴松恩觉得他在扯淡，“现代版梁祝？”

　　“差不多吧。”高彦一脸无语地点了点头，“可难看了。要不是我睡到十一点才起，精神太好，我肯定也睡着了。”

　　“哈哈……”

　　裴松恩想再挤点字出来，别让对方话掉地上，但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诶，你是不是找这个。”高彦站起来，看他抓着衣角犹犹豫豫的，拿起卡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捡了。”

　　“啊，谢谢……”裴松恩要去接，被高彦躲过去了。

　　“你把它摔地上，它特别不高兴，我问过他意思了，他今晚要跟高彦哥哥回家。对吧小彩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