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秘密》王老五先驱者

6、第 6 章

　　季时同睁开了眼睛，大脑内还未褪去的混沌让他的意识仍停留在原本的世界，在最后父亲即将抬起头看向他的那一个场景，这一场梦随着眼前逐渐清晰的事物而消散，直至季时同完全清醒。
　　他看到了纯白色的天花板、蓝色的挂帘，以及坐在旁边的闻璟，尽管他有刻意在掩饰自己的憔悴，但深陷的眼眶仍旧说明他很久没睡好了，那双迷茫的眼睛在发现他醒后的一瞬间开始聚焦。
　　闻璟在季时同昏睡的日子里一直看着他，他放下了一定的工作量，将一些事情交给他人处理。医生愧疚地对他说查不出任何症状，闻璟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种无力与不干轻易打破了他这么多年的冷静自持，他怕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双灵动的眼睛了。
　　与此同时，他也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段阴暗、孤独的时光。
　　身为私生子的闻璟从小被家族所排斥，唯一爱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整日以泪洗面，很快便去世了，只给他留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学校的同学与老师不知为何也很讨厌他。在所有人的排斥中，他曾满怀希望，哪怕一个人愿意关心自己也算知足了，却在一次次冷漠与欺凌中生出无限恶意，最终在内心某种力量的驱动下做下很多错事。
　　在监狱里，以及之后连续的几次重生中，他已经忘了如何去憎恨与期待，只留下麻木，直到季时同的出现。他是唯一主动接近自己并释放一种名为善意的东西的人，身上带有的某种干净、神秘的气质让闻璟产生了好奇，也在长期相处的过程中让他着迷。
　　直到今日，有且仅有季时同愿意在不远处等着闻璟，将他从过往的浑噩中唤醒。
　　“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闻璟在按下呼叫铃后开口，只是那沙哑且不平稳的声音让季时同心口猛地一跳。
　　我没事。
　　季时同虚弱得没能发出声音，闻璟却读懂了他想说的话语，掖了掖他的被角，安慰道：“医生马上就来了，太累了就再睡会儿吧。”
　　季时同摇了摇头。
　　“好的，我一直在这里，有需要叫我。”
　　当晚，季时同在睡梦中梦到了系统，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是一个发着光的大圆球。它的声音依旧书那么平淡又不带一丝情感。
　　“宿主，您的心愿已生效，我将多出的能量注入到了您在这个世界的躯体中，现在您已经是个普通人，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稍等一下，我想知道闻璟还会继续重复他的人生吗？”
　　“书中反派的重生属于这个世界的bug，宿主您的出现让故事走向了正轨，这个bug也就自然而然消失了，故事中的人物会遵循自然规律而老去，甚至死亡。”
　　“我明白了，那么祝你一路走好。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
　　“不用客气，这是每个系统的本分，也祝宿主您此后一帆风顺。”
　　季时同以往和系统相处了那么久，就在对完话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属于系统的那股气息消失了。陡然间，他的内心萌生出强烈的不舍。在未知的前路中，是系统为他一次次介绍任务细节，提供各种道具与救助，也是系统给予了他一次新生。他会永远记得有这么一个可爱的非生物，曾陪伴自己度过漫长岁月。
　　还有闻璟，那张闭上眼睛就能描绘出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存在让季时同在往后的人生中感觉自己还在被人所需要。
　　次日，闻璟帮季时同办理好出院手续，便带着他一起回到了家里。曾经季时同一直觉得这座房子是他在异世界的一个暂住地，是他仍旧存在的一个证明，但是当季时同一进门，看到那熟悉的田园式装修时，便感觉到属于自己的烟火气息。那是当初闻璟和自己一步步完成的，早已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家。
　　他下意识攥住了面前那只温热有力的手，在闻璟转身后的疑惑中主动上前，吻上了他的唇瓣。闻璟深邃静谧的眼眸中一瞬间出现错乱，在极短的停顿后，将手掌覆上对方的后颈，在漫长的吻中倾诉着彼此的思念与不言语口的爱意。
　　在这个吻结束后，两人紧紧相拥，闻璟低头轻蹭着季时同的脸颊。季时同在这种酥酥麻麻的柔情中不禁想到闻璟其实很会撒娇，却不是用甜蜜的嗓音或是可爱的词汇。他总是有能力让一句平平淡淡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变得让自己难以拒绝。不过，也许这人只是在一位名叫季时同的人面前，才会将自己所有的小性子展现出来。
　　“还走吗？”
　　季时同在这句话中感受到了对方宁静的外表下强烈的不安，心口溢出了许多苦涩与疼惜。在医院里，比起那些发生在季时同身上的离奇之事，闻璟表现地更为在意他是否平安。而在明确季时同身体已无大碍后，他才能将自己这么多天的害怕隐隐透露出来。
　　“不走了。”
　　炽热的阳光钻过葱郁茂盛的树叶，在屋内投射出浅金色的光。一切似乎还是初见的那个夏天，只是当初少年隐晦的情感在长期的相处中发酵成了酒，愈发醇香浓厚。
　　以后的人生，我都陪你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