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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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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牙鬼也心头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主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长长的獠牙还来得及收回去，但是气势却不像此前那般咄咄逼人。
长空看着他的转变咧嘴一笑，笑中带了几分恶劣，这是青珩惯用的表情，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长空学着来了。
獠牙鬼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低头跪地道：“主人。”
女声继续从四面八方传来，“对客人无礼，该罚！”
獠牙鬼有些惊慌，“是他！是他先犯了忌！走进来的时候不守规矩，我才那样做的！”
长久沉默之后，女声问道：“那他犯了哪些忌讳？”
獠牙鬼不带丝毫犹豫道：“他从进来开始就没有闭眼！”
长空嗤笑一声，也不言不语。
小屋主人的视线在长空的感官中，自字面八方映射在他的身上，然后严肃问：“你为何不闭眼？”
或许是长空从进了这间屋子开始，就格外敏捷，没有在外面那种走一步都要摔两次的迟钝，这比凡人本事大上许多的鬼怪们，都没有感受到他天生眼盲这一点。
长空坦荡地仰头，然后道：“眼睛，不能视物。”
“天生的？”
长空摇头，但也点点头，“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盲的。”
獠牙鬼显然也没有想到他眼眶里装着的那两颗珠子竟真的是没用的珠子，这会儿也有些着急，“大人！我不知道他眼盲！我以为他是不守规矩！”
獠牙鬼还在争辩，主人却长袖一挥，原本趾高气昂的獠牙鬼瞬间魂飞魄散，只留得几粒尘埃。
“对客人不敬，罚。”庄严肃穆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尾音伴着尘埃一同消散。作威作福一辈子的獠牙鬼，自此成为了厚重尘土中的一员。
片刻之后，在长空的神识中，一道曼丽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汇拢，最后站定在他的跟前，尖长的指甲染着朱砂，轻放在他的眼珠之前，原本散落在四面八方的声音从她口中落下：“可惜了，这么......漂亮，却是个瞎子。”
长空感觉主人说出漂亮二字的时候，略微有些迟疑，好像本来想说的不是漂亮，而是另有他语。
长空用神识描绘她的外貌，虽不算倾国倾城，但是也小有姿色，怎么都和王二口中凶神恶煞的长相不沾边。
那人应该是有一双狭长的眼眸，而眼眸之下的眸子，竟和自己一样，不能视物？
叱咤一方的大人物，竟也是个瞎子？
“我是青母，说吧，你此次前来，愿望是什么？是想要看得见，还是想要什么？”
青母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像是诱人入蛊的巫女，有几分邪性在其中。
“愿望？”
“凡人来到此地，不都是有所求的吗？”
“那前人来求的是什么？”
青母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长空竟然还是个聪明人。
“求财，求情，求长生，万物皆有所求者。”
“你都能帮他们实现？”长空一介上神都没这个能力，眼前这个呆在饿鬼道里的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样说话。
青母眼波潋滟，“你大可以试试。”
长空岿然不动，“我无所求。”
“世人皆有所求，你只是还没看懂自己的心罢了。”
周遭神像也在旁边附和，“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想要的东西？你是个瞎子，难道你就不想看见吗？”
长空摇头，笑，“我进来，本就不是为了自己。”
青母倒来了兴致，“那你是为了谁？”
“缘溪行客栈老板的女儿。”长空言简意赅地道明来意。
青母轻笑，“她的事儿，你来过问？莫非你喜欢她？”
长空也不反驳，“这么说，她真在你这儿？”
青母不答。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娼鬼在旁边道：“主人，今天王二带了好几个人前来，还有下一个在等着你呢。”
他的声音极度谄媚，甚至神色都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在他那张丑脸上可以挤出笑容，看着比不笑还难看。
青母又看了一眼长空，道：“你嘛，真没什么想要的？”
“没有。”
“那你便呆在这儿，直到你有想要的东西为止。”青母语气中添了几分愠怒。
长空冷笑，不作答。
青母，大约就是传说中的鬼母。传说中鬼母凶神恶煞，但是却能幻化成美妙女子的模样，在饿鬼道行着欺软怕硬的活计。
惯用的技俩就是交换。
无论来人向她索求的是什么，她都能答应，因为在她的规矩里，她要先拿她的东西，才能帮人实现所求。
而她的愿望，非常简单。
命。
她要的就是来人的命。
而王二，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这鬼母的摆渡人，不停的送凡人来到鬼母这处。
王二本身是魁，需要人元才能苟活下去，鬼母愿意给王二人元，交换就是要他不停地送人过来，并且鬼母应该还给了王二可以在人间为人的法宝。
王二在两界招摇撞骗，若是店家老板愿意给他钱，他就不会带着人过来，而是拿着钱把人放了。
若是不给他钱，他就把人带过来，换人元。
怎么都是他赚。
长空在神界的时候倒是听过鬼界的鬼母这千年来不停地杀害凡人的事情，但是人鬼神三界平时互不打扰，严丰都不管的事情，他们神界也没什么理由冠冕堂皇去管这个事情。
倒是没想到这件事儿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长空捏了捏自己的衣袖，想着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把这件事解决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消灭鬼母，但是他不能出手，但凡是他出手了，那青珩一定可以看出来。毕竟他们同为神，且青珩的实力，本就和他差不多。
长空现在还不能暴露，至少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机。
至于这个邪神的妻子到底是什么回事？还有待探究。
长空抬眼看了看黑漆漆的屋顶，不知为何，觉得这件事估计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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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青母一笑百鬼忙，一愿交，遗愿予，贪心不足蛇吞象。”
饿鬼道中最常见的一句俗话，回荡在饿鬼道的每一个角落。
几个脸色煞白的小水鬼正在忘川旁唱着这首歌，一道清丽的身影停在他们旁边。
这是一个很清瘦很干净的男鬼，看着和饿鬼道其他鬼有着云泥之分。
水鬼们都认识他，这饿鬼道没鬼不认识他。
他叫阿潋，千年前堕入这饿鬼道，永世不得超生。
“阿青在吗？”阿潋慢慢走近这几个小水鬼，问道。
小水鬼看着他都有些避让，没办法，人家是鬼母罩着的人，自然不是他们这种小水鬼可以招惹的。
其中一个看着就心思多的水鬼跳出来，说：“今日是月圆之日，青母估计在小屋中为公子招待客人呢！”
阿潋抿嘴一笑，“真是的，早就告诉阿青不要这么忙了。”
几个水鬼都没有说话，看着阿潋朝着小屋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他去干嘛？鬼母取完那些祭品的人魄，自然会来找他的。”一个水鬼看着他的背影问。
“管的他的，他的事儿我们最好不要参和。”
“你说鬼母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他一个饿鬼道中最下等的娼鬼，神魂都不全的家伙，被鬼母用鬼魄养护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啊，这个阿潋缺魂少魄的，不知道为人的时候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进这饿鬼道，现在倒是好了，装成一副无害的样子。他要是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就不会沦落到来着饿鬼道了。”
“除了鬼母，严丰不也对阿潋很好吗？”
“所以才说不知道这个阿潋到底是何方神圣，鬼界就这两个厉害的人物，全部都护着他。”
“何止是护着......”
几个鬼怪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直到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旁边，笑盈盈地打断他们，“你们在说什么呢？”
几个鬼没想到自己做鬼还有被吓到一身冷汗的时候，有几个直接变成一缕烟飘走了。
回过神的几个鬼看到来人都松了口气，道：“老大！原来是你啊，把我们吓死了。”
来者正是鬼界的一把手，严丰。
他皮笑肉不笑，“首先，你们本身就是死的，不会被我吓死。”
“第二，聊阿潋聊得这么开心，不怕青母来找你们算账吗？”
几个鬼当下就四散而逃，庆幸的是他们说的这些话是被严丰听到的，而不是青母听到的。严丰平日里看着挺凶的，但是对他们这些饿鬼道的家伙，倒是很好。
严丰笑着摇头，然后几个呼吸间就追上了走了好久才走出半里地的阿潋。
这饿鬼道的鬼，哪个不是浑身本事傍身，没点本事在这饿鬼道都活不下去。也只有阿潋这个特例，什么都不会，但是却是这饿鬼道中谁都不敢碰的人。
他悄悄靠近阿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阿潋浑身一颤，然后回过神来，看见严丰那一瞬间，脸就笑开了花：
“哥！”
阿潋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轻轻柔柔的，听起来像是千年前缘溪行那边的土话。
时间过了千年，土话早已不复当年那么动听。但是从阿潋口中说出来，便又是另一种风味。
严丰不赞同地摇摇头，“都说了，在外面不能叫我哥，被某个小气地邪神听了去，不得把我们鬼界闹翻天啊？”
“邪神？你天天在我面前念叨这个邪神，到底是谁啊？”阿潋问，他生前的记忆全部都模糊了，只依稀记得他是因为这个邪神才被投放到饿鬼道的。
严丰神秘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你永生永世，最好都不要见到的一个人。”
严丰也只敢在阿潋面前这样说，要是青珩知道了他要阿潋和他永生永世不想见，不得扒了他的鬼皮啊？
青珩在阿潋面前不是邪神，而是他的青珩哥哥。
邪神负了阿潋，但是青珩哥哥却对阿潋很好。
阿潋不知道他们俩是一个人，知晓这件事的人，也都瞒着，不让阿潋知道他们是一个人。
“你们越是这样说，我反而越是对这个邪神感兴趣。”
严丰听到阿潋的这番话，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是因为谁才来这里的？嗯？”
阿潋看见严丰的样子，马上服软，“好啦好啦，我不提这个人了。”
严丰看见阿潋笑得一脸要好，眯了眯眼睛，道：“你最好是。”
“那今天能看到青珩哥哥吗？”阿潋仰着头问严丰。
“应该可以吧。”严丰早就收到了青珩给他发的信，自然知道青珩应该也在这饿鬼道中，但不知道能不能碰面，毕竟那家伙最近陪替身陪得大半个月都没回这边了。
他们并肩走着，朝着青母那座小屋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