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蓝色亚斯但 ...
-
“敦在做什么？”
镜花轻飘飘地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看着中岛敦忙碌地摆弄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已经干枯的杂草、带着嫩绿新芽的树枝、一捧土、一块石头等等，这些东西被中岛敦按照某种顺序一一摆放在咨询中心的地面上，镜花甚至看见一个正在燃烧的酒精灯。
“找人。”似乎是觉得酒精灯的火焰不够大，中岛敦用铁丝挑了挑酒精灯的灯芯。
镜花努力思考，然而并没有想到中岛敦的行为和找人有什么联系：“虽然没有依据，但我觉得敦的做法不太科学。”
“我好歹开的是超自然事件中心。”中岛敦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所以用一些超自然的方法也很合理对吧。”
镜花：有没有可能，超自然事件本身就很不合理。
这时一只狸子叼着某种小型哺乳动物的腿骨推门而入，它把骨头交给中岛敦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
镜花：……冷静，泉镜花，在超自然事件咨询中心发生什么都是合理的。
“小镜花，可以把桌子上的花递给我吗？”
“好的。”
镜花捧起桌上一盆好像和杂草混在一起的蓝色小花，飘到了中岛敦面前。
镜花：……差点忘了，现在的自己也是一种超自然的存在。
“这是什么？”
“黑种草，又名斯亚旦。”中岛敦接过花盆，将一只挂满菜粉蝶蛹的枝条插到花丛中，“花语是长久的思念。”
“唔……敦是想见到思念的人吗？”镜花好奇的看着那盆花，眼里藏着隐隐的期待。如果真的可以见到思念的人，她也想要试试看。
“是院长老师，他在找他的学生。”中岛敦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然后纵身一跃，从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法阵中心蹦了出来。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的孤儿院还是个杀手组织，那个学生应该也是个杀手……我好像要叫他师兄。”
接受到大量信息的镜花：……
敦也是孤儿啊……等等……杀手组织？！
镜花疑惑，镜花震惊，镜花不知所措。
“敦君。”镜花拉了拉中岛敦的袖子，“超自然事件咨询中心，是个正规的组织吧……”
镜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中注定的杀手了。因为天赋，被黑手党收留培养成杀手。因为成为生魂，又被一个超自然事件咨询中心的负责人收留。而现在咨询中心又疑似杀手组织。
好好好，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桥算是白跳了。
镜花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眼神逐渐空洞，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不用担心！”矢三郎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说道，“我们绝对证照齐全，合法合规。是遵纪守法的良心企业。”
镜花忽然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她环视四周发现似乎少了一个证件，“但是，咨询中心没有异能开业许可证……”
说着镜花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犹豫的问道：“这位……狸子先生是异能者吧？”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并不是异能者。”说着矢三郎变回了原型，蹿到了办公桌面上，“我叫下鸭矢三郎，是一只狸子。”说完，矢三郎向镜花伸出了自己的右爪爪。
“……我叫泉镜花，是个……生魂。”镜花握住了矢三郎的右爪，一生魂一狸子友好地握了握手（爪）。
菜粉蝶陆续破茧而出，有几只落到了黑种草的花朵上吸食花蜜，剩下的则飞向了别处。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四散的菜粉蝶都束缚在了法阵的范围内，才避免了菜粉蝶飞的到处都是。
中岛敦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系成一串的小竹筒，来到黑种草前，将吸食了花蜜的菜粉蝶一只一只地装进竹筒里。
“很好，不枉我损失了三盆鸡毛菜。”中岛敦一边心疼着他那没有等来丰收的鸡毛菜，一边将最后一个竹筒塞好。
中岛敦站在法阵中心，左手将竹筒提到面前，右手捏着一个复杂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不到五分钟，中岛敦从法阵中走了出来：“剩下的就麻烦矢三郎了。”
“没问题，回来记得给我买薯片。”矢三郎变成了人形，拿起了立在墙边的网子，进到了法阵里开始抓蝴蝶。
“记得不能吃太多。”中岛敦转身面向镜花，“镜花你……”
镜花：“我去樱婆婆那里。”
中岛敦：“晚饭前记得回来，今天晚上有汤豆腐。”
“好的。”镜花点了点头，乖巧地飘了出去。
中岛敦：“……小镜花真的很适应生魂的身份呢……”
“对了，敦！你吃早饭了吗？”矢三郎一边叫住中岛敦，一边把捉到的蝴蝶塞进嘴里，“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哦。”
“一次两次不吃没关系啦，我出发了。”说完中岛敦推门而出。
走到楼下，中岛敦拿出竹筒放出了一只菜粉蝶，那菜粉蝶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紧接着便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像一个方向径直飞去。中岛敦抬脚跟上。
虽然菜粉蝶是这个季节十分常见的昆虫，但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少年跟随着蝴蝶前行还是有些乍眼的，尤其是蝴蝶还会在少年没有跟上来时在原地盘旋等待。
“妈妈你看！那只蝴蝶在遛一个大哥哥。”一个小女孩拉住家长的手，兴奋地指着中岛敦所在的方向喊到。
“嗯？”家长向女儿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看到女儿说的景象，“应该是刚好有蝴蝶飞过去吧。”
“呜……”小女孩有些茫然地看着人群，刚刚那个大哥哥呢？
“好了，再不快些回家，冰激凌就要化掉咯。”
“冰激凌。”小女孩的注意瞬间被冰激凌吸引，“妈妈我们快回家吧！”
而此时的中岛敦就站在原地，金色的兽瞳取代了瑰丽的紫金色眼眸，白色的蝴蝶正落在他变得尖尖的耳廓上。尾椎处，一条带着黑色花纹的尾巴垂在身后，末端曲起，弯成一个半圆才没有落到地上。
这幅模样远比他跟着蝴蝶走的行为乍眼，而周围的人却像看不到他一般，陆陆续续的从他身边走过。
目送那对母女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中岛敦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在大街上跟着蝴蝶走还是太惹眼了吗？”中岛敦抬手让菜粉蝶停靠在自己的食指上，“明明都为了低调行事只放了一只蝴蝶，结果还是要这样来躲避视线吗？”
中岛敦干脆又放出两只菜粉蝶，然后大摇大摆地跟着蝴蝶在楼宇间跳跃，以几乎直线地向目的地行进。
在菜粉蝶寻人期间，不能干扰菜粉蝶的飞行，因此经常出现损耗。中岛敦第一次接到寻找失踪人员的委托，地点在一座山上，当时正值夏季山中昆虫十分活跃。中岛敦带的十只菜粉蝶，三只挂在了蛛网，两只命丧螳螂，四只被鸟捉到带回鸟巢，只剩最后一个独苗苗，在中岛敦的360°无死角的保护下完成了任务，虽然任务目标只剩下了白骨，但总归让逝者入了土，让家属悬着的心不用再悬着了。
横滨的物种远没有山林丰富，除了有一只因天台风大被吹进了排风管道最终命丧蟑螂外，其他的蝴蝶全部幸存，并将中岛敦成功带至目的地。
“果然……毕竟失联了四年。”
横滨的墓园建在海岸线上，一排排墓碑面相蔚蓝的大海，眺望着海天一线。
变回普通人模样的中岛敦从一座座墓碑前走过。有的墓碑很新，墓碑前还摆满了鲜花和贡品。有的墓碑老旧，却擦拭的十分干净。也有的墓碑已经破败，甚至缝隙处长出了杂草和青苔，可以看出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祭拜。只是不知道是死去的人已经被遗忘，还是那些来祭拜的人也已经逝去。
最终，中岛敦的脚步停在一棵树前。树荫之下，伫立着一座墓碑，菜粉蝶正在其上盘旋着。
可以看出埋葬逝者的人，在选址上是废了心思的。这里地势偏高，不仅视野宽阔可以看见海景，而且雨水能够更快排出。树枝上还有特意修剪过的痕迹，让更多的养分供给墓碑这一侧的枝叶，形成浓郁的树荫，避免了阳光暴晒和一定程度上的雨水侵蚀。
中岛敦弯腰看着墓碑上的字迹：“看来有被好好安葬呢。”没有曝尸荒野真是太好了。
他抬头看向墓碑后，一个淡淡的人影正站在那打量着自己。
“您好，请问是织田作之助先生吗？”
“我是。”
织田回答的没有一丝停顿和迟疑，就好像提前知道对方能看见他一样。
中岛敦：这个魂，情绪好稳定！
“我是敦，是院长老师让我来找您的。”中岛敦从容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名牌，将有编码的一面展示给织田。
织田以前是一个被专门收养孤儿并培养成杀手的组织培养出的杀手，不过他出师后就离开组织单干了，后来兜兜转转又加入了黑手党。他认出了那是自己还在组织时的名牌，上面是他的编号。
“院长老师的意思是，如果您还活着就留个新的联系方式，如果死了把您带回孤儿院安葬。”中岛敦将名牌收起，“因为您的灵魂还在，所以我会优先尊重您的意愿，如果您想留在这里，我会回绝院长老师的要求。”
织田：“啊，我留在这里就好，可以的话，帮我向院长报个平安。”
中岛敦：“……恕我直言，您现在的状态可算不上平安。”
“你说的有道理。”织田短暂的思考了一下，“那你就和院长说，我的尸体掉在海里被冲走了。”
中岛敦：“其实死不死的倒是问题不大，主要是您现在已经成为地缚灵了。”
织田：“这样啊……”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还是有什么遗憾？”中岛敦盘腿坐在了织田的墓前，从挎包里翻出了笔和本准备记录。
“敦君现在的样子就像业务员在问顾客有什么需求。”
“请不要在这种时候吐槽，织田先生。成为地缚灵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严重的话灵魂会被束缚在一个地方几十上百年的。”
“哦……”织田再次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我觉得现在挺好，没有什么需求。”
“……好的，织田先生的诉求我这边了解到了。”中岛敦起身将笔和本塞进挎包，并顺手拿出一把多功能兵工铲。
“……不……敦君你没明白……我确实有不想离开的理由……总之，你先别挖了！”
织田镇定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焦急，不过不是因为自己的坟墓被挖，而是怕自己的朋友们来看望自己时发现自己的坟墓被动过。他可以想象朋友发现自己被挖坟掘墓后会有多么伤心和愤怒。
“织田不想说的话不用勉强。”
中岛敦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一言不合就挖坟掘墓，他只是在右侧紧贴着墓碑的位置挖了个小坑。然后又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捆脆嫩的被报纸包裹的……野葱？
织田：所以不是要掘墓，而是要在我的坟头种菜吗？种的还是野菜？
中岛敦把报纸取下，仔细的将“野葱”的根茎埋进土坑，并用手轻轻地将土填好。
“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您就能自由……额……相对自由了。”中岛敦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那么明天见，织田先生。”
“明天见。”
中岛敦：……好淡定。
织田和中岛敦挥手告别，目送中岛敦离开，直到中岛敦的身影完全消失，织田才收回视线。喃喃道：“原来老师没说谎，真的有可以看见亡灵的人存在啊。难道师伯被妖怪拐走了也是真的？”说着他蹲下身疑惑地看着墓碑旁那一撮“野葱”：“所以，为什么要种野葱？”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找到‘人’了。”，回去的路上中岛敦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刚好顺路去买做汤豆腐的材料，还有矢三郎的薯……呜啊！”
放松警惕的代价就是……被突然从地里钻出的罗生门缠住了脚踝，然后“唰”的拽进了路边的小巷。
傍晚，中岛敦提着两大袋子食材回了咨询中心。
“敦敦回来啦。”矢三郎接过购物袋，“你出去后不久就有个人来找你，人现在在会客厅。”
“会客厅？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吗？”
“是，已经告诉她今天歇业了，但她还是坚持要等。”
“看来是很急的事情啊。”
“那么你先忙。”矢三郎指了指购物袋，“我先上楼处理一下食材。”
“辛苦你了，但记得不要吃太多薯片。”
“是是……”
推开会客厅的大门，一位身着和服的女子跪坐在蒲团上，身边放着一把赤红的油纸伞。此时，女子正看着窗边的一盆葱兰出神。
“让您久等了，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中岛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妾身想要咨询一下。”和服女子缓缓转过身，“被伴地莲束缚灵魂而沉睡之人，要如何醒来。”
夜晚的墓园寂静而空荡，一座墓碑旁，一簇小葱一样的叶子间探出一个小小的花苞，六片雪白的花瓣在月光下缓缓伸展。那是一朵葱莲，又名“伴地莲”。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蓝色亚斯但
